看在“天衣無縫”的面子上,程繼勛本想幫曹 一把,話即將出口,隨之改變了主意。八王爺胤 為了拉攏金陵大佬,急須從曹 身上擷取銀子,但曹 並不能生銀子,他手中掌控的財富都來自皇宮內務府,從根子上來說,這些銀子都歸康熙所有。即便曹 為了討好胤 ,洗脫殺死侍衛布瑞的罪責,願意把大批銀子交出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別說還有對胤 一直虎視眈眈的四王爺胤 ,此事一旦泄漏,朝廷追究起來,掉了本人的腦袋都是小事,弄不好能滅你的門。
程繼勛越想越害怕,話到嘴邊硬生生咽了下去。焦大伺候主人大半輩子了,眼中很是有水,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躲出去很遠。曹 對焦大的表現十分滿意,向程繼勛道︰“程老大人,您有什麼話盡管直說。”
程繼勛咽下一口唾沫,道︰“曹大人,你讓老夫替你求情根本沒用。其實你們曹府就有人可以救你。”
曹府能擺上桌面的官就是曹 ,現在落得跪在自己賓館面前都沒人理會,向程繼勛苦笑道︰“老大人說笑了,如果咱們曹府有人能解決此事,下官還用得著這樣嗎。”
程繼勛極是認真道︰“曹大人見過老夫開玩笑嗎,老夫可以告訴你,現在唯一可以救你的人,只有令佷曹 。”
“曹 ?”曹 暫時忘了疼,跪直了身子,大瞪兩眼盯著程繼勛。
“很吃驚是不是。”程繼勛將手中一直合攏的折扇,“啪”地打開扇了兩下,仍是感覺不爽似的,把長袍領口最上面的兩顆紐扣解開,用折扇往里面用力扇著,方才舒心舒意道︰“曹大人養傷在深宅,可能沒听到此事,令佷曹 今天替咱們王爺立了一大功,他把潛伏在八王府十多年的座探王嬤嬤和賀耀祖,給揪了出來。”
听說曹 在胤 面前立下偌大功勞,曹 一陣膩味,不知是羨慕、嫉妒還是恨,真是酸苦辣咸俱全,五味中唯獨少了甜。程繼勛哪里顧及曹 心里想什麼,繼續說︰“王爺現在對令佷是青眼有加,如果他出面替你求情,可是比任何人都管用呀。”
“唉!”曹 嘆息一聲道,“程老大人有所不知,自從長兄家嫂過世,下官夫婦對這個佷子是恨鐵不成鋼,教導上不免嚴苛了一些,所以他對下官夫婦難免心存怨心,老大人請想想,此刻讓他替下官說情,不是與虎謀皮麼。”
“直截了當讓他出面說情,也許他不會願意,但可以想辦法逼他就範。”程繼勛將嘴巴緊貼曹 耳朵,小聲嘀咕片刻。曹 臉現為難之色︰“用這種辦法逼迫曹 就範,下官實難做得出。”
真是榆木腦袋不可救藥。程繼勛鄙薄的看了曹 一眼,冷笑道︰“據老夫听到的情況,令佷曹 今天為了保護他的嬸娘李氏,趴在她身上不願起來。李氏那還是你的正妻呢,紫舒不過是你的通房丫頭,又不是真的讓她上曹 的床,逢場作戲怕什麼。”
“容我再思量,再思量一下。”曹 雖然滿心的不情願,但為了保住官位和榮華富貴,只得忍屈含悲答應下來。
“識時務者為俊杰。紫舒去勾搭曹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沒人會說出去的。”程繼勛安慰曹 。曹 長長舒口氣道︰“但願紫舒能將曹 拿下。”他掙扎著往起爬,躲在一旁桃樹叢中的焦大,正要過來攙扶,程繼勛擺手制止了他,曹 痛得支撐不住,只得重新趴到地上。只听程繼勛對他道︰“即便能夠逼迫曹 就範,只怕在王爺面前情也未必求得下。”
讓侍妾出面勾搭親佷子,這麼丟臉的事都豁出去了,仍是不行?曹 急紅了眼。“老大人不是說王爺對曹 青眼有加麼,現在怎麼又如此說?”
“老夫不是說王爺不講情面,而是情況使然。”程繼勛解釋道︰“侍衛布瑞被打死,老夫就在現場,當場那麼多侍衛,王爺即便想掩蓋此事,保不齊有的侍衛說出去。”
曹 不以為然道︰“王爺帶來的侍衛還能不听他老人家的話,只要王爺發話,誰敢不听。”
“話不是那樣說。”程繼勛道,“王爺此次下江南,隨身護衛都是皇上賞賜的御前侍衛,他們職責所在,保衛王爺不會有二心,但兔死狐悲,有布瑞血淋淋的尸體在,他們能忍得下那口氣?”
“以老大人只見,該怎麼辦?”
程繼勛斬釘截鐵道︰“拿銀子,擺平他們。”
听說銀子可以擺平此事,曹 內心舒服了許多,暗暗埋怨程繼勛,直截了當的事,何須繞那麼大的彎子。急不可耐道︰“大致得多少銀子?”
程繼勛左手伸出五個指頭。
每人五兩銀子,不會吧。這個價錢,在鄉下打傷個人,確實足夠了,但這是在金陵城。曹 息事寧人的口氣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下官每人出二十兩,讓侍衛大人們感覺下官夠朋友。”
程繼勛搖了搖頭,剛要說話,曹 搶言道︰“難道老大人是要下官每人出五十兩?”
程繼勛“哼”了一聲道,“五十兩,曹大人是在打發要飯花子。”
“每人五百兩?”時值仲春季節,夜晚還是涼意森森,曹 不知是嚇、是痛,已是汗流浹背,渾身卻在不停哆嗦。
“曹大人實在小家子氣。”程繼勛放下左手,用右手扇子向隨園賓館內一指,道︰“這些御前侍衛不比曹大人見過的世面少,每人五千兩銀票讓曹 帶到王爺面前,老夫保你沒事。”
胤 帶至金陵的侍衛五十多位,每人五千兩,打總就是二十多萬,曹 眼前一黑,整個身軀趴到地上。
“曹大人,曹大人……”程繼勛連聲呼喚。听到動靜,焦大從樹叢中趕了過來,程繼勛喝令他道︰“你看你惹多大的禍,還不趕緊讓人把曹大人抬回住處醫治。”
焦大很快找了四名家丁,將曹 搭上擔架,抬起就走。程繼勛向賓館二樓望了望,估計胤 還沉在夢鄉中,曹 昏死,他的事尚未辦完,必須跟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