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次從東府回來。”襲人低聲回答，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羞辱和恐懼。
“幾次？”王夫人繼續問道，口氣冰冷刺骨。
“只有那一次。”
襲人眼楮一閉，嘴唇顫抖。
王夫人舒了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她繼續追問，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
“還有沒有別人？
襲人愣住了，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似乎在努力回想著什麼。
她搖了搖頭，像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讓你說話呢！你沒長著嘴呀。搖頭，你是得了搖頭瘋了？”
“有還是沒有別人？”王夫人覺得也沒有必要給這個丫頭留什麼臉面了。
管孩子得趁早，自己大兒子賈珠，就是吃了管晚了的虧。
同樣的錯誤自己怎麼能再犯一次？
襲人嚇的一哆嗦，猛的回答，“我不知道。”
“廢物，給你本事你都用不了，給你前程你都把握不住。”
“我再問一遍，有還是沒有？”王夫人仿佛就是想要一個答案。
雖然這個答案沒有什麼意義，因為自己早就下了決心。
襲人偷偷抬眼皮看了一眼王夫人，王夫人的臉上陰雲密布。
襲人忙說道，“我們是輪流伺候的，寶二爺最喜歡晴雯了。”
“具體她們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此話一出，不僅她自己萎頓下來。
就是王夫人也終于得了認證一般，l果然如我所料，原來如此，必須如此，只有如此才能說的通。
證明了自己的正確，她一雙眼楮又看向了襲人，眼神中如看死人，沒有一絲生氣。
“你準備怎麼死吧？”
“奴婢生是二爺的人，死是二爺的鬼，二爺于夫人母子同心，我的生死全憑夫人發落。”
襲人此時也豁出去了，仿佛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說完此話，襲人不再說話，屋內一片寂靜。
王夫人左右上下打量襲人，身份是外買的，府中沒有根基。
兒子也能接受，收服了她，總比再重新安排一個要合適。
想到此，王夫人問道，我給你一個活的機會，不知你能不能把握住？
襲人一听，還有活的機會，如何能不知道王夫人要的是什麼。
襲人忙對著王夫人發誓，“夫人，我襲人唯夫人之命是從，夫人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夫人讓我殺人，我絕不猶豫。”
“我在此發誓，若違背誓言，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又怕王夫人覺得自己的決心不夠強，誓言不夠重，又加重了幾分，
“讓我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王夫人點點頭，自己就需要這樣的人，義無反顧跟著自己的人。
“既然你有此心，我不會虧待于你。需要你的時候，我自會招呼你。”
“晴雯的事你就別管了，你一門心思伺候好寶玉。”
“該有你的前程自然有你的前程。”
“如果寶玉問道，你知道怎麼說嗎？”
王夫人問襲人，
襲人恭恭敬敬的回答，“請夫人明示？”
“不用明示了，你把寶玉叫過來，我有事吩咐他，你按我的眼色行事就好了。”
吩咐完襲人，王夫人又開始閉著眼念佛。
襲人雙手撐著跪久了的膝蓋，一步步的拖著兩條腿，走到寶玉所在的屋子。
喊他過來。
賈寶玉在房間內等的焦急，自己也沒有看到搜出來什麼，就被鳳姐拽到這間房等著。
說是怕開丫鬟們的箱子，自己大小是個爺們，看著不太方便。
所以他一直忐忑的等著，他有點擔心真怕有個別不開眼的小丫頭，偷了什麼東西，被查出來。
如果只是什麼不值錢的東西，最多被晴雯罵一通，如果真是重要東西，自己也得挨一通數落。
御賜之物，他從來沒擔心過，自己院里的東西會有什麼御賜之物。
直到自己等了許久，還沒有消息，門口又有鳳丫頭的人看著，不讓自己出去。
他才意識到，可能真是出了什麼問題。
所以當襲人腫著眼泡，一瘸一拐的過來喊他的時候，他還很是驚訝。
“你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怎麼這麼久沒有消息？也該給我通個信。”
襲人低著頭沒有解釋，只是轉達王夫人的吩咐，
“夫人在書房，找你有事談。”
“夫人發作你了？”賈寶玉詫異的問，
“多大的事，怎麼成了這個樣子？我去給夫人說說情。”
“這事過了，你好好的抹點藥。”說完賈寶玉邁步往書房而去。
襲人靜靜的跟在賈寶玉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
安靜而順從。
這副模樣到了王夫人面前，王夫人點點頭。
算你識相，這才是一個未來姨娘應該的樣子。
如果再出一個趙姨娘那樣的玩意，那自己就白活了。
賈寶玉一進來，眼楮似有所感，他猛的掃向了紙簍里自己的畫作。
林妹妹那張嬌俏可人的臉早已經揉作一團，又自己試圖張開，就在似張未張的臉上，褶皺支離破碎。
賈寶玉滿臉心痛，他一步步走到紙簍里，撿起里面的紙，平鋪到桌上，一點點把它展平。
他責備的看向襲人，“這是誰干的？”
“我不是說過這里的東西不讓動嗎？”
襲人嘴哆嗦了兩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提醒賈寶玉，
“二爺，夫人在這兒呢？”
“我當然知道夫人在這兒呢，我只問你是誰干的？”
“是誰動了我的畫？”賈寶玉心中痛苦，無暇他顧。
當著王夫人的面，襲人不敢再頻頻示意了。
她只是低下頭，表現自己的柔順。
賈寶玉有點發怒了，他不知道襲人怎麼回事，這是一個小小的問題，怎麼就听不到，說不出了，成啞巴聾子了。
“我問你話呢？沒听到嗎？”賈寶玉忍耐不住了，他大聲詢問。
“听到了！你這麼大聲我怎麼會听不到呢！”
“讓你讀書，你好大的出息。”王夫人看到賈寶玉的身體猛的一頓，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向自己。
王夫人細條慢理，停下了手中的佛珠，“那是我弄的。”
看著自己如珠如寶，風采湛然的兒子，王夫人嘴角露出了幾分笑意。
但是這笑意很淺，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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