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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妤剛用濕巾把臉擦干淨，車門 一聲響，顧澤延拎著書包坐進來︰“李叔，走吧。”
車子緩緩駛出學校範圍。
“你怎麼這麼快？”甦妤驚訝。
顧澤延把書包放到中間，向後一靠，懶洋洋道︰“我腿長。”
甦妤不信，一臉懷疑︰“你肯定在騙我。”
顧澤延微微偏頭看她，唇角漫不經心挑起︰“我怎麼騙你？”
“教室離學校那麼遠，李叔開車都得幾分鐘，你才出去那麼一會兒。”甦妤越說越篤定，“你肯定沒這麼快。”
聰明了。
不過听到最後一句，顧澤延若有所思，笑了笑沒有否認︰“你說得對，我肯定沒有那麼快。”
前排的李叔表情微妙，反思是不是自己內心太髒了，總覺得少爺在一語雙關。
甦妤就喜歡別人順著她。
“誰幫我把書包拿過來的？”甦妤低頭照鏡子，擦干淨臉後，用隨身帶的藥霜沿眼周抹到臉頰。
“溫時月。”
顧澤延盯著她在臉上搗鼓︰“這次又在涂什麼？”
甦妤動作細致，抽空回他︰“眼淚會讓皮膚變差，皮膚差了就會很丑，我特意找老中醫調的方子，可好用了。”
顧澤延理解不了，怎麼會有人愛美到這種地步。
回到家，顧澤延依舊背著甦妤。
佣人提前為他們按好電梯，視線止不住的落在甦妤身上。
甦妤的母親從小照顧顧澤延，按古時候的說法，算顧澤延的奶娘。
為了就近照顧顧澤延，她不和其他佣人一起住副樓，而是住顧澤延隔壁，連帶著被接過來的甦妤也享福住在主樓。
每次想到這兒，甦妤就看顧澤延不順眼。
她兩個月時就開始吃奶粉了，因為大半年才能見一面的媽媽在照顧別人的小孩。
甦妤狠狠掐一把‘別人的小孩’。
顧澤延沒防備，嘶了一聲︰“甦妤，你又鬧什麼？”
甦妤哼一聲不理他。
“我討厭你。”
顧澤延這句話都听得耳朵起繭子了︰“你討厭的人一路把你背到校門口，又把你背回房間。”
沒良心的。
甦妤才不管這些，嬌蠻道︰“就是討厭你才讓你背。”
“那我可真賤。”
顧澤延也不是什麼軟性子，作勢就松手。
“啊！”甦妤嚇得抱緊他，“別、別松手。”
顧澤延冷聲威脅︰“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甦妤委委屈屈改口︰“不討厭你，澤延哥哥。”
顧澤延“呵”了一聲。
甦妤的房間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都有，一屋子粉嫩的顏色，床單都是蕾絲花邊的，空氣中泛著淡淡的、甜膩的香。
將人放到床上，書包給她放椅子上。
“這個藥晚上睡前讓甦阿姨幫你涂一遍，給你放桌上。”
甦妤乖巧坐在床邊點頭︰“哦。”
叮囑完，顧澤延轉身離開，順便幫她帶上門，關門的那一瞬，里面隱約飄出來一句嘟囔︰“就是討厭你。”
顧澤延氣笑，甦妤這記吃不記打的性子是怎麼長到這麼大還沒被人套過麻袋的？
剛回到自己房間，甦妤的電話打了過來。
顧澤延晾了她半分鐘，接起︰“什麼事？”
女孩嬌嬌軟軟的聲音傳到耳朵里︰“顧澤延，你可不可以幫我寫作業？”
顧澤延走到露天陽台，往藤椅上一躺，二郎腿一翹︰“我記得你傷的是腳，不是手吧。”
“可是我疼，還好困，想睡一覺。”
“想睡就睡。”
半句不提幫她寫作業的事。
甦妤氣惱︰“你幫不幫嘛？”
顧澤延︰“不幫。”
那邊一陣 當聲，似乎是甦妤氣不過，把手機摔到床上了。
顧澤延掃了眼還在通話中的界面，頗有種扳回一局的愉悅，順手切到班級群，詢問今天有什麼作業。
臨近畢業，作業不算多，連晚自習都取消了。
顧澤延瀏覽了一遍，就一張卷子加一道數學拔高題。
有人把電子版試卷發給他，拔高題也拍照發他了。
——謝了。
發過去一個紅包。
這時，手機里傳來說話聲。
听出是甦妤母親的聲音，顧澤延沒興趣窺探別人隱私，正要掛斷，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手指懸在掛斷按鍵上頓住不動。
“听說今天是少爺背你回來的？”甦秀梅下午不在，回來就听說了這事。
甦妤晃了晃腿︰“是又怎麼樣？”
甦秀梅不贊同的看她︰“怎麼能讓少爺背你，少爺那樣的身份……”
甦妤不用往下听就知道她要說什麼，無非就是‘少爺尊貴，對咱們恩重如山，要敬他，不能不懂事’諸如此類的話。
甦妤最不想听這些話，不耐煩的把耳朵一捂，聲音悶悶的︰“他什麼身份？你是他們家的佣人，我又不是，難道我在他面前必須要低人一等嗎？再說，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你拿錢辦事，又不是賣身給他們家當奴才。”
甦秀梅皺起眉頭︰“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什麼奴才不奴才？當初要不是顧太太願意讓我照顧少爺，給我開工資，你以為你那個好吃懶做的爹能撐得起那個家，你能長這麼大，能學那浪費錢的樂器？”
甦妤低著頭不說話。
甦秀梅聲音軟了些︰“你爹死後，也是顧太太同意我把你接過來住，又是給你轉學籍，又是給你交學費，為的不就是讓你在學校里照顧一下少爺，咱們要知道感恩。”
甦秀梅絮絮叨叨的說著，溫和摸著甦妤的頭︰“你長大了，要懂事一點。”
甦妤腳踝之前還疼，現在仿佛麻木了似的，什麼都感覺不到。
“又不是我非要過來，非要上那個學校。”甦妤踢了踢拖鞋，悶聲道，“你听說他背我回來，就沒听說他為什麼背我回來嗎？我腳受傷了你問都沒問一句，只知道關心顧澤延，干脆讓顧澤延當你兒子算了。”
甦秀梅愣住，語氣訥訥︰“我……”
甦妤不想听她解釋，忍著腳踝的疼，把甦秀梅推出去，門砰的一聲關上反鎖︰“你走，我討厭你。”
甦秀梅在外面敲門道歉，甦妤捂著耳朵不想听。
可能是顧忌吵到顧家人，甦秀梅敲了幾下就沒聲音了。
甦妤一瘸一拐走回床邊，嘴角抿得很平，沒什麼表情。
可能她就是一個惡毒又自私的人，顧家確實對他們家有恩，但她內心毫無波瀾，也生不起像甦秀梅這樣的忠誠。
床上的手機不知什麼時候滅了。
甦妤撈過來，盯著看了兩秒，找到顧澤延的電話撥過去。
對面接通，顧澤延聲音有些怪︰“甦妤。”
甦妤嬌作的聲音與往常無異，隱約帶著哭腔︰“顧澤延，我腳踝好疼，都怪你，討厭死你了。”
說完就把電話掛斷。
沒多久，外面響起敲門聲，是顧澤延︰“甦妤，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