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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天網難逃(1)

類別︰ 作者︰河南老張 本章︰第六十一章 天網難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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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網慢慢地靠近,漸漸收攏,大網巨大的張力帶著森森的威勢鋪天蓋地而來,網眼里透出的不是光亮,而是一只只圓睜怒視的眼,含著怒火,帶著威嚴,一步步逼迫著他,逼著他快速地向著一個無底的深淵滑落,盡管拼命地掙扎呼救,卻無濟于事,甚至更加劇了跌落的速度,恍然間一雙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喉嚨,窒息使他喘不上氣來,他拼盡全力地掙扎。突然心頭一緊,驚懼間猛然醒來。

    原來是一個夢,緊張和巨大的恐懼使彭群頭上和身上立時沁出了大顆的汗珠。彭群趕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腦子里還久久縈繞著那張可怕的網,那圓睜的眼楮,還有扼向喉嚨的那雙手,心髒還在砰砰劇烈跳個不停。奇怪怎麼這麼短短的時間自己就會睡著,而且還會做這麼奇怪和恐怖的夢。

    幾天來就隱隱覺得的不安,總覺得哪里要出問題的惶然,今天終于有了答案,盡管不會是全部,但已經顯露出可怕的端倪。事情似乎越來越向著難以控制的局面發展,沒有事什麼也沒有,一有事就都集中在了一起。這是彭群始料未及的,也是他感到越來越難以應對的,似乎總有一種陰影在慢慢地籠罩過來,也使得這一天過的格外的漫長和艱難。

    與中午的歡快熱烈不同,晚宴盡管仍然在海鮮大酒店豪華包間舉行,菜肴也一樣的精美和豐盛,但卻顯得冷清,甚至有些尷尬。也許是下午視察時的情景嚴重地影響了領導們的情緒,按主賓落座之後,黃副省長破天荒地提議,晚飯不喝酒或少量喝一些紅酒,以免晚上看演出和與群眾聯歡時影響不好。提議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但也很快得到北京來的領導們的認同和支持,因此晚餐簡單而利落,原本計劃兩個小時的晚餐時間,一個小時不到就草草結束了。徹底打亂了相關議程安排,好在晚飯期間彭群進行了詳細的應急部署,提議領導們坐車欣賞一下小縣城的夜景,感受小城寧靜祥和的社會治安及民眾生活,得到領導們的響應,特別是北京來的領導們的歡迎,因此車隊在縣城繁華的街道轉了將近一個小時,算是把這一段尷尬的時間應付了過去,而等到領導們的車隊到達會展中心時,依然等到了眾人的熱烈歡迎和夾道迎接,依然保持著熱烈祥和的氣氛和場面。

    想來就有些後怕,領導們散席的時間正好是演員和群眾集中吃飯的時間,領導們如果提前進入會展中心似必會帶來混亂,即使再回到賓館休息也顯得落寞和準備不足,好在有這麼一個看基層活動,也恰到好處的起到了宣傳的作用,也算意外所得。

    下來就是棗香節的重頭戲,也是最能出彩的晚會和群眾性聯歡活動。精心準備的晚會,就像是盛大宴會前的開胃小菜,領導們饒有興趣地欣賞了頗具現代風尚的歌舞表演之後,隨即的變化將活動推向高潮。在機械裝置的作用下,高高的舞台徐徐下降,會堂和體育場之間的隔斷緩緩拉開,展現在眼前的是體育場眾多歡呼的群眾,以及精彩紛呈的民間藝術表演,不但有舞龍和獅子表演,還有平原特色的雜技和武術,更精彩的還在于整個會展中心的變化,頂棚呈花瓣狀緩緩打開,又緩緩向四面落下。與此同時,會展中心四周煙花齊放,焰火盛開,各種花型色彩的煙花令人目不暇接,也引來眾人的歡呼和喝彩,全場氣氛達到了高潮,讓領導們欣喜不已,連連夸獎晚會和場館設計新穎獨特,編排巧妙、獨具匠心,表現不俗,值得推廣和學習,溢美之辭也表達了北京領導們欣喜的心情和歡快的情緒。

    在群眾的歡呼和掌聲中,領導們滿意地離開會場,車隊回到了小招,彭群和郝涵等分別將領導們送進客房,在歡快和喜悅中結束了這一天的繁忙。

    彭群精心準備了幾個月的棗香節大型活動,最能出彩的盛大晚會和萬眾焰火表演,得到了領導們的欣賞和高度評價,這是他能預料到的結果和效果。盡管為此場館多花了幾百萬元,看似隨意散漫的表演和民間特色濃郁的群眾聯歡,以及飽含高科技元素的燈光設計,都是請的北京專業策劃團隊設計和編排的,為此也額外支出了幾十萬元策劃費用。彭群覺得值,不出奇不轟動寧願不搞這樣的活動,而這樣的活動提升的也不僅僅是平原和棗香節的影響,而是整體的形象和影響,並且能持續很久。這些是郝涵他們所不能理解的,也是沒辦法與他們協調溝通的。

    但欣喜之余彭群也有些失落,甚至有些懊惱,這就是黃副省長的態度和始終陰沉著的臉,倒也不是始終陰沉,甚至下午參觀路上遇到民間融資的人圍堵,都是很平和、很和善、很耐心地解釋和勸解。下來的行程也是興趣盎然談笑風生的看著,與北京來的領導們講解和談著感受,並竭力為平原縣爭取著農業部的特色產業規劃落地努力著。只是晚飯前接了一個電話,才徹底改變了心情,以至于連嗜好飲酒的習慣也放棄了。不顧起碼的禮節,甚至不惜得罪北京來的領導,在晚飯時不合時宜地提出不飲酒,而且此後一直到晚會結束都沒有看到他綻開笑臉,哪怕是客套的禮節性的笑臉也沒有。甚至連彭群將他送到房間,以往這樣的時候,不管是在北京,還是在省城,或者上次在平原,都要照例留到房間里說上一會話,起碼能等到作為下屬的彭群,給他倒上一杯茶,寒暄幾句,這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以累了為理由,冷冰冰的將彭群請出了房間。

    原因也許不用多想,也許就是那個電話。電話是誰打來的,又說了什麼事,這是彭群最關心的,也是最迫切希望知道的,但他卻沒有來得及過分考慮這些,因為現在棘手的問題不是黃副省長的態度和情緒變化,而是高山的下落。

    在走回自己房間之後,他就給張守正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過來。就在等待張守正的間歇,竟然能睡著,而且竟然還做了哪樣一個噩夢,使他著實有些懊惱,心情煩躁,心緒也莫名地有了一些緊張和不安。這時響起了輕輕地敲門的聲音,他不耐煩地說著︰“敲什麼門,進來。”

    張守正小步快速走了進來,手上還提著一個電腦,隨手關上了門,小心翼翼地問︰“您這會有時間吧。”

    “少廢話,撿重要的說。”張守正的低三下四使彭群心中的不快更加淤積,煩躁地大聲說道︰“都找到什麼結果了?”

    “高山可能被省公安廳控制了。”張守正緊張而急促地說著,為了印證自己的依據,他打開了電腦,邊調集著圖片邊解釋說︰“我們通過多方查證,最後在平原高速公路入口調集了這輛車的照片,估計可能就是這輛車帶走了高山。”

    彭群近前看著電腦中的圖片,是一輛白色越野車,圖片很清晰,也能大致看清前排駕駛員和副駕位置乘客的面貌,後排的卻看不清楚,他扭過臉看著張守正,沒有說話,但情緒卻漸漸平復了下來。

    “這輛車和後面這輛車,估計是一起的”張守正快速地翻閱著圖片,指著另一輛綠色的越野車說著,而且不斷翻著照片讓彭群看,有縣城中的,有公路上的,邊看邊肯定地說︰“基本可以肯定,這兩輛車是一起的。從車輛信息查證,這兩輛車都是省城的牌照,而且都是民用車牌,只是其中這輛白色車輛的車主信息顯示是公安廳的車。通過車輛軌跡倒查,上午和中午,這輛車都在海鮮大酒店門前的停車場出現過,這里有停車場監控拍下的照片,而且從時間推斷,也是從這里出來直接上的高速,至于最後到了那里,我們這里就查不到了,如果要查,就只有聯系高速交警那邊,調取高速各卡口的進出記錄,就能完整的還原事情的真相了。”

    彭群擺擺手,制止了張守正,似乎是制止了他往下的調查,又似乎是制止他再說下去。從辦公桌前站起身,下意識地摸出一支煙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歸攏著混亂的思緒。他清楚地意識到,只要確定是被公安廳的人帶走了,帶到哪里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結果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已經脫離了他所能控制的範圍,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飄落到哪里,已經沒有任何的關系了。畢竟已經飄落,即使能夠最終找到,對于飛翔來說,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突然間,彭群心中升起一股悲涼的情緒,似乎又回到了夢中無奈滑落的場景,不管怎樣的掙扎,都抓不到一個可以支撐的東西,哪怕是一根繩子或者一根草,都沒有,有的只有失落和無力且無望的掙扎。似乎在車中被帶走的是自己,失去的不僅僅是自由,還有的可能就是未知的前路和結局了。又為什麼不可能呢,可以是高山,也可能是自己,只是時間、方式,或者形式的不同罷了。想到了那一刻,也就想到了夢醒後的大汗淋灕,愈發的覺得無奈和無力。

    彭群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忘記了在一旁的張守正,也忘記了還要說些什麼,直到指尖傳來灼燒的刺痛,才猛然驚覺,趕忙將已燒到手指的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似乎也將思緒也一起摁滅在了哪里。回過神來,立時恢復了威嚴和居高臨下的神態,盯著著張守正的臉緩緩地說︰“還有什麼嗎?”

    “基本上就是這些了。”張守正恭恭敬敬地回答,他不知道彭群問話的意思,是還有什麼補充的,還是在質問他還有什麼事,是談話繼續,還是逐客的意思。彭群總是喜歡這樣漫無邊際的問話,讓人揣測,似乎這樣更能顯示作為領導的高深莫測,也能無形中體現對話者之間的等級關系,也許這就是領導智慧,他不知道,因此只能模稜兩可的回答,以等待來自彭群的訓斥,或者提示。往常都是這樣,他也習慣了這樣的說話方式,但此刻他卻覺得還是要說下去,畢竟有些話如鯁在喉,不說不但是對彭群的不尊重,甚至也是對自己職責的不負責任。因此撞著膽子小心地說︰“開始我們也想過會不會是尋仇或商業糾紛,這些都有可能,因為高山不是個省油的燈,外面有仇家也很正常,但通過車輛軌跡,發現張富貴失蹤的那天,也是這兩輛車一同離開了平原,估計也是被這兩輛車接走了。”

    彭群不解似的看著張守正,似乎要從他的眼楮里看到答案,他不懷疑張守正作為公安干警的能力和判斷,更不懷疑他們的調查和偵破技術手段。作為一個干警和公安局長,張守正都是稱職的,說優秀也不過分。在這個行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做局長也有了四五年,有著豐富的公安工作經驗,也就是為什麼彭群來平原以後,職能部門一把手幾乎調整了一遍,唯獨沒有調整公安局的班子,就是覺得張守正用起來還應手,再者也沒有更合適的人能夠駕馭公安局這個特殊的部門。當然張守正明白事理、懂得人情世故也是重要的因素,因此感覺這個人還是靠得住的。起碼听話是一方面,不管是罵也好,發火也好,始終還是忠心耿耿,這也是他長期觀察和嘗試得出的結論,但此刻他卻沒有了再听他說下去的興致,他腦子很亂,需要盡快理順一下。這一天來的事情太多,太過突然,需要冷靜的思考和預判。

    “還有什麼需要說的嗎。”彭群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似乎是夸獎張守正工作的成績,溫和地說︰“如果沒有就先回去吧!這幾天也夠累的,明天還要忙,好好休息休息。”

    “謝謝彭書記關心,這都是應該的。”張守正感激地說著,站起身收拾著電腦,準備離開,但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又說︰“有個問題也要匯報給您,城東派出所所長剛才報告,焦贊也不見了,估計也被帶走了。”

    “焦贊也被帶走了?他一個小嘍�@哂惺裁從茫俊迸砣旱紗罅搜劬Γ 蛔躍跆岣 松鰨骸白芄脖淮 思父鋈耍 凶既肥致穡俊br />
    “下午到晚上,我們的干警仔細梳理,並調查了高山公司的相關人員。公司高層除了高山外,一個財務副總和一個管經營的副總,加上焦贊,一共是四個人。四個人中只有焦贊職務最低,估計是身上背負命案,而且對高山集團的黑幕了解的不少。”張守正想著說著,“另外,看守所剛剛報告,他們在押的縱火案的兩名嫌犯和崔連國、陶群山,下午也被公安廳正式行文提走了,沒有通知縣公安局。”

    “這你怎麼不早說,人都提走了,現在說來還有什麼用?”彭群心中的怒火又開始燃燒,似乎要通過噴火的眼楮,燒掉眼前的這個人。

    “也是我們的干警晚上打電話詢問,他們才報告的,以為只是一般意義上的移交,就沒有引起重視。”張守正囁作地解釋著,拿著電腦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彭群擺擺手不再听他解釋,同時示意他趕快離開,張守正低眉順眼地慢慢向門口挪去,開門的瞬間回頭對彭群低聲說︰“幾個領導那里沒有什麼異常情況,也沒有其讓人進去匯報工作。”說著話在彭群的示意下走出門,順勢把門帶上了。

    高山這次徹底完了。張守正離開的一瞬間,這種念頭猛然升上彭群的腦海里,並漸漸頑固地滋生、蔓延。他慢慢地走到沙發上坐下,拿出一支煙點上,慢慢地梳理著紛亂的思緒。

    對于高山的倒台和崩潰,他並不惋惜,甚至有些暗自慶幸。這源自對高山的看法,他不喜歡他,甚至反感,反感他虛偽的微笑,反感他拖泥帶水的聲音,反感他故作清雅的中式服裝,甚至小步快走的身態,都透著虛偽和做作。在很多場合他都表露出對高山的厭惡,甚至有時候還故意讓高山難堪和下不來台。這倒不僅僅因為高山是商人,是做企業的實業家,這麼些年他交往了不少的企業家、商人,也有著**裸的交易或交換,都沒有產生厭惡和特別的反感。他始終認為,做什麼不重要,唯利是圖也不是什麼大的罪過,袒露自己的想法和意願不是卑鄙,恰恰是坦白。畢竟是經濟社會,惟利是圖是基本的心理,得利的方式可以多種多樣,利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得利不是錯誤,而是智慧和智商,應該得到尊重,即使有不正當的方法和手段,也是可以理解並加以尊重的,大奸大惡和大忠大賢原本就沒有那麼大的區別。所謂大奸似忠,大忠似奸就是這樣的意思,而且世間也沒有生來就大奸大惡之人,都是在教育和社會環境的燻陶下形成的。性本善也好,性本惡也好,都是扯淡的問題,也是哲學家和學者應該爭論的問題,根本不需要普通人去考慮和討論,因為不管是性惡還是性善,都是具備了行善行惡條件的成年人才能判斷和左右的,而且也不是一以貫之的心理和準則。殺人犯可以去殺人,但也可以將搶來的財物送給路邊的乞丐,一個品學兼優的優秀男人也可以在做善事的同時,陰險地謀劃與同事的競爭,關鍵還是看最終的結果和構成。搶劫被抓被殺,那一定就是大惡之人,之前的行善或對家人朋友的關愛和真誠,統統不作數,統統都是大惡的注腳,證明著大惡之余的陰險和狡猾,以及隱藏的高明或拙劣,而一個渾身劣跡斑斑的人見義勇為獻出生命,以往的劣跡都變成光環中的鏈條,證明著善良的偉大和頑強的生命力。其實這一切都是事後人們的評價和判斷,與事情的發生無關,更與主導行為的思維無關。左右行為的只有社會環境和生存環境的優劣,在一個人人為善的正常社會環境下,為惡之人也可能會收斂,不敢為惡,甚至心里向善、為善。暴戾惡劣極端的環境之下,善良的人也會為了生存而為惡,這是環境的影響,而且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環境的改變惡人也能變成好人、善人,同樣好人也能變成壞人。秦檜似乎是大奸大惡的典型,原因就在于他設計害死了岳飛,但拋開政治說利益,主和的清除主戰的阻礙,從利益上有什麼錯,何況還有替趙構背黑鍋的嫌疑。曾國藩殺了無數的太平天國起義軍將士,可以說憑一己之力鎮壓了太平天國農民起義,挽救了清朝的江山和統治,似乎惡貫滿盈。同時他又是一個大思想家、大教育家,甚至是個偉大的父親,為人為事得到了後世多少文人和政治家的仰慕,善與惡在他身上又怎麼體現,一個文人做出了多少為武之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成就,而如果沒有農民起義的大環境,充其量他也不過是翰林院的一個文人,滿清王朝的一個文官,這就是環境的影響,這就是歷史的機遇。這種思想在彭群心中根深蒂固,也頑強地左右著他的行動和思維。

    惟獨對高山,從骨子里產生的憎恨根深蒂固,從見到他的第一天起就從來沒有改變。要說高山給他的實際利益比以前那些商人都豐厚的多,但卻怎麼也讓他喜歡不起來,甚至厭惡中還有被他綁架和要挾的感覺。這不僅僅因為高山是于姐介紹給他的,是于姐在平原的代理人和實際操作者,甚至也不在于他時時利用于姐的威勢使他就範和屈服,這都是可以忍受和承受的,關鍵是這個小個子南方男人眼中的陰險和心中的陰毒,讓他難以承受,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高山膽子太大,有時簡直無法無天。自從他來到平原之後,圍繞著利益的爭斗就從來沒有停息過,爭礦山、爭工地、爭工程,時常發生。以前彭群始終不認可什麼黑社會,認為都是夸大其詞的危言聳听,只是為證明其危害而附著的東西。在德清那麼多年,圍繞著金礦的開采和權屬,爭斗和糾葛那一年都有發生,但也沒有發現黑社會的苗頭。就是斗狠斗惡的爭奪罷了,處理了也就平息了,現在的社會環境下會滋生黑社會,會產生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結構和管理系統,簡直是開玩笑,充其量不過是幾個街頭小混混利用自身的刁蠻和無理,欺負善良無助的老百姓罷了,只是欠收拾,好好地整理一下就全老實了。自從高山過來這幾年,他覺得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麼簡單了,高山的擴張和發展野心是有目的、有計劃的,這倒不是因為有于姐撐腰,而是他自己的計劃和目的,而且也不同于農村村匪、村霸的所為,糾集幾個人為了一個目的或一個區域的目的,恃強凌弱、欺壓百姓、強取豪奪,而是有著很強的目的性和規劃。先是著眼于礦山,利用礦山生產的石料和砂石,不斷侵擾在建的建築工地,以供應石料和建築材料的目的,逐步控制工地的物料供應,再人為制造矛盾造成工地停工和停產,然後合理合法地以維護自身權益為由,尋求政府和法律的保護,進而堂而皇之地擁有建築的管理權限和利益。再以資本運作的方式漸漸蠶食建築的利益,待到工程完工時他也擁有了建築的所以產權或大部分產權,即使達不到這樣的目的,也能以承包經營的借口佔用建築,很短的時間就成為了平原資產和項目最大、最多的老板。采取的都是下三濫的手錢,恐嚇、綁架、勒索,打斗、自殘、甚至逼迫,手下幾十人不同身份的打手,充當著不同的角色,做著分工好的事情。更可怕的是,他的手下並不是無業人員,而是各個基層派出所的基層協警、保安、城管、路政,還有律師和街道工作人員。分工明確,協調配合的很是順暢,而這些也不都是于姐的授意和安排,是高山不斷有目的地交集和滲透,甚至有些並不通過正式程序和層面,很多並不需要彭群打招呼和暗示,或者通過局里的辦公會議研究,本就是臨時和隨意性很強的人員,並不需要縣里或局里安排,基層單位就可以做決定的。只要經費有著落,收入任務能增加和完成,上面也懶得過問基層人員的構成和來源。這樣的人員有多少,被高山控制和建立關聯關系的基層單位有多少,甚至與高山關系緊密並為其辦事的局委有多少,彭群不知道,因此想起來也不禁後怕。

    這一年多來,逼遷強拆的事情屢有發生,強佔耕地和與村子勾結強買、強賣的事也時有發生,前幾天還發生了強搶耕地死人的事,還沒來得及處理,這又是騙貸和民間融資的事情,不知還有多少的事情隱藏著沒有爆發。有時候彭群甚至覺得高山就是一顆隨時都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炸的他粉身碎骨。

    所有的矛頭和疑問都指向彭群,認為他是高山的保護傘,是他縱容高山胡作非為和無法無天的,彭群也只能默默地承受著這些無端的指責,他不能分辨,也無從分辨,甚至連分辨的想法都不能有。

    代人受過,似乎可以是一種合理的解釋,但卻不能是所有的解釋,畢竟從高山被介紹到平原,到現在這樣的局面,彭群都是看到,也知道和默許的,即使不是保護,也是縱容和放縱。有時候覺得高山與他就像是一對高手的博弈,彼此都知道對手的底牌,但卻不知道對手先出哪些牌,而這樣的博弈中彭群感覺,自己無疑是個失敗者,而且敗在無形,又敗在明明白白的表面,讓他心服口服,卻又不甘心。

    到底敗在哪里,彭群始終在思考卻始終沒有準確和完整的答案,自己明明看到了高山所有的底牌,甚至也看到了自己的優勢所在,不需要太多的智慧,只需要正常發揮就能置對手于死地,就能兵不血刃取得勝利。也許正是這樣的自信和自負,使得自己敗在了對手手下,而且敗的如此狼狽和無懈可擊。有時候感覺自己並沒有還手就敗下陣來,原因也許是自己輕敵,也許是過于大意了。漸漸發現,對手就沒準備跟你打這一副牌,甚至就不是跟你打牌,而是在你與他之間挖了一個深深的坑,就等你進攻,就等你掉進萬劫不復的坑里。

    在你能看到他的底牌的時候,自信他頻頻地打出好牌,後續難以為繼而等待你發力的時候,突然發現對手還有一張關鍵的牌你沒有看到,而這張關鍵的牌足以結束這場牌局。

    而這張關鍵的牌不是于姐,而是于姐身後站著的哪個人,他掌握著彭群所有的秘密,也就是彭群的死穴,這個人就是黃慶,是他最忌憚、最不容忽視的人。如果說高山操縱在于姐手中,而他彭群就是操縱在黃慶手中,這把牌打不打,怎麼打,完全不是他說了算,甚至可以說不打就已經輸了,輸的體無完膚,丟盔卸甲。

    高山從一開始就打出好牌顯示他的實力,接著就是示弱讓他麻痹和掉以輕心,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已經完全掌控了局面,勝利只是時間的問題,豈不知他就不按牌理出牌,就不給他正常打牌,讓你麻痹後猝不及防,疲以應對,最後只能棄牌認負,或者看著他表演。

    高山就是這樣一個人,看上去很謙和友善,甚至低調的有些謙卑,但那是他的表象,內里的陰險和狡詐,甚至殘忍是通過外表看不到的,因此彭群打心里討厭他,但又不能不與他周旋,因為他得罪不起于姐,以及于姐身後的那個人。

    有時候彭群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傀儡,被高山和于姐綁架和操控,自己所有的想法和行動都來自外部的指揮,而所有的不是和指責都得自己承擔。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是彭群很久以來都在苦苦思考的問題,而唯一的理由就是驕橫和大意造成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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