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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廝殺

類別︰ 作者︰淼仔 本章︰第五百六十一章,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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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留郡王和龍懷城激動相擁,也沒有把袁訓忘記。知道他們兄弟內情的人都隨著有了喜悅的淚水,同在這里讓軍醫包扎的大看不到他們,他同郡王和國公中間隔的有人,但能讓熱烈感染,包扎是痛的,大又一面吸氣,一面嘿嘿。

    眼前有人讓出道路,陳留郡王對著他走過來,把一個東西往大手里一塞︰“大個兒,你為我擋了一刀,這首級是你的。”

    大認出是高南國王的腦袋,忙不迭的扔回來︰“為您擋刀是我的馬,不是我。”

    嘆一聲氣︰“唉,我的馬,腦袋上中了刀,還撐著奔到沒有人的地方才倒下,雖然壓倒了我,但沒倒在亂軍里,不然我還哪有命在。”

    肩頭讓陳留郡王一拍,郡王道︰“等打完了,你給它建個墳,拜一拜就是。”

    “我沒收它的骨頭,我真混蛋吶,當時急著回來,一捧土也沒有掬。”大淚眼汪汪。

    陳留郡王安慰他︰“沒有骨頭也建個墳,我也去拜一拜,總是為我挨的刀,這是你小子沖得太快,不然那一刀該我挨。”

    把腦袋塞到大懷里︰“這腦袋還是你的。”

    “是郡王,”大扔回來。

    “歸你!”腦袋又回到大懷里。

    軍醫好笑︰“郡王,將軍,你們的盔甲雖然夠髒,但也不用再抹狼藉。依我說,腦袋郡王先收著,打完仗再算不遲。要是都不要,給我吧。”

    帳篷里的人都是笑,陳留郡王就讓人收起首級。

    數排木桶擋著,甦祿和滿尼加暫時不敢進攻,又過半天,高南國重收拾軍隊,把沒有腦袋的國王尸體抬著,攆上來準備要回高南國王的頭顱。達羅國也勉強湊出一半的格杜將軍尸體,另選主將,也前來準備報仇。

    四位主將湊在一起,嘴里罵著帶商議。

    “那木桶里是火藥,他們能射,咱們也能射,把他們炸上天。”一個將軍提議。

    甦祿的將軍布仁夫皺眉︰“龍家的弓箭很強,我們的弓箭手一直沒上去。”

    死了國王,丟了軍師和巫師的高南國新選主將一咬牙︰“我們是國仇,我們派幾個死士,拼死也得上去。”

    大家沒有意見,準備好最好的弓箭手,高南國的死士們用幾個盾牌往前沖。

    天色微暗是黃昏時候,這一回根本沒有阻擋,只有木桶和桶後的營地旗幟在。

    幾位主將正覺得不對,去的人報信︰“陳留郡王太狡猾,營地上一個人也沒有,灶也是冷的,走的至少有一個時辰。”

    高南主將氣的哇呀呀沖上去,把木桶一通的亂砍,見里面一粒火藥沒有,盡是此處的泥土。

    離此約一百里的地方,陳留郡王分派兵馬︰“不打旗幟,隱蔽身形。我不信死了人的還能住一夜。只要他們分開,就是咱們吃掉的機會。”

    夜風中,郡王疲累的神采也恢復不少。雙眸炯炯的他昂然看了看葫蘆谷的方向,露出一絲壞笑︰“我不吃到撐,才不會給你們吃。”

    ……

    京中雨滂沱。

    紅紗燈下,袁訓在榻上低語︰“鋪開鴛鴦被,放好鴛鴦枕……這起子人當我不敢殺人嗎?拿我嚼舌頭。”

    對面,寶珠飛紅面龐輕笑,但是勸他︰“你省省吧,你這是閉門思過的侯爺,要不是小七來了,你現在日子該有多難過,哪還能這風口兒上尋人的事情。”

    聞言,袁訓眉開眼笑︰“我的寶貝小七,我的乖乖女兒,”

    “為什麼不是兒子,你又想要個女兒?”寶珠打趣他,並沒有多想。

    袁訓腦海里浮現出柳雲若的英俊小面容,他沒有說破,只是道︰“這不就缺個加喜,父親在天有靈,他護佑著我們,來的一定是加喜。”

    “你這心思對柳侍郎說過?”寶珠問道。

    袁訓心想我沒有對你說過不是,倒不是有心隱瞞,實在是沒有孩子的時候不想提這件事,就疑惑著寶珠是怎麼猜出來的。

    寶珠笑道︰“果然你們兩個以前好,沒有白好一場。我想孩子還沒有來,你不會跟個男人談論孩子的事情。自我有了,你一直陪我也沒有出門,只能是他猜的,恰好卻和你一樣。柳家送的東西比別人送的要厚,好吧,咱們有太後,也許他們為娘娘。但兩對小金釧兒上掛著小鈴鐺,雕的是繁花,這分明是小姑娘用的。”

    袁訓含笑,知道柳至盼著的心思全在這上面。拿話混過去︰“他湊趣吧,我們家還少個加喜這不難猜,跟以前好與不好不相干。”

    寶珠想想,也說是這樣。

    不想寶珠再說這個話題,袁訓往窗外看看︰“雨不見小,孩子們還在外面呢。”

    “是啊,太後又該心疼了。”寶珠顰顰眉頭。

    把袁訓嚇住︰“你不要擔心,你懷著加喜,凡事都要喜樂,我的兒子我知道,身子骨兒不錯,淋點兒雨不會有事情。”

    夫妻成親這麼久,還是情真和意切。寶珠忙堆上笑容,袁訓滿意地道︰“就是這個樣兒才好呢,”

    外面的街道上,雨點子打在地上,跟魚兒出水似的亂跳。執瑜讓住了馬,兄弟兩個心連心,執璞跟著大哥一起往後面看。

    一面小旗幟︰霍德寶在此。

    “寶倌兒,雨又大了,你風寒剛好,跟葛二叔一起回家吧。”執瑜看看握旗子的小孩,這是葛通的兒子霍德寶。

    隨同他出來的,是葛通的弟弟,寶倌兒的二叔。

    霍德寶小加福一歲,今年六歲,小臉兒讓雨水凍得有些發青,但固執的搖頭,奶聲奶氣地道︰“我爹跟著郡王又立功,我也要立功。”

    “你爹是搶功!”蕭戰在街口同他們遇上,同走這一段路,準備在下條街分開,這就把葛通兒子的話听在耳朵里,正好反駁。

    霍德寶怒目他︰“我爹才不是搶功,是你爹沒能耐!”

    “你敢說我爹王爺?”蕭戰抓住話縫。

    執瑜執璞也齊聲道︰“寶倌不要亂說話,你不能指責王爺。”

    “哼!就算我說錯了吧。”霍德寶對著蕭戰狠狠吐著舌頭,小王爺狠狠還他一個吐舌頭,再接上執瑜剛才的話︰“回家去吧,趕緊走吧,小心雨淋濕你這個紙人兒。”

    葛通的弟弟只笑並不插話,免得他一說話就不是孩子爭執,虎視眈眈要尋自己家事情的梁山小王爺借題大發揮。

    自從陳留郡王大捷,謠言紛紛說忠毅侯力主葛通回軍中,好計策就是由葛通轉交,蕭戰背後怪自己的爹沒本事,但躍躍欲試,一直想尋葛家的晦氣,都讓葛家躲開。

    就還是霍德寶回話,憤然道︰“正經還在這里呢,他比我小!”

    大黑馬上,韓世拓披著的大簑衣外,小旗子“正經爺在此”伸在外面一直在搖。這會兒鑽出一個小腦袋來,韓正經听到自己的名字,露出面容來嘻嘻,把另外一個人也扯上︰“元皓小王爺在這里呢,他比我小!”

    馬車里,元皓的胖腦袋也出來了︰“誰找我?”

    “沒人找你,趕緊進去吧。仔細讓雨水打著,你就生得不好看。”執瑜執璞、蕭戰加福對他說著。

    孩子們擋不住這位小王爺跟著,卻能拿這話讓他安生的呆在馬車里。

    蕭元皓晃一晃胖腦袋,洋洋得意︰“就是嘛,除去加壽姐姐,就數我生得最好。”

    順手的,也扯進一個不在這里的孩子來︰“我比生得好的孩子好多了。”

    對韓正經瞪瞪眼︰“別再叫我!我生得不好怎麼辦?”胖腦袋縮進去,同車的奶媽把車簾關緊,車里傳出“格嘰格嘰”的啃吃聲,這位小王爺開始吃上了。

    執瑜執璞撇嘴,小聲學著表弟說話︰“除去加壽姐姐,就數我生得最好,馬屁精。”

    “除去加壽姐姐,就數我生得最好,不要皮。”蕭戰也小聲的誹謗著。加福忍住笑︰“快別說了,你會把表弟再招出來的。”執瑜執璞和蕭戰一起住嘴,見勸不回去霍德寶,繼續在雨中巡邏。

    小簑衣不能完全的擋雨,但一個一個的小身影在雨中筆挺,風雨雖大,韓世拓眼前有他們,心里就暖暖的,如看到忠毅侯夫妻一樣有依靠。

    街口,一家人的門首內,也有人看過來,但目光卻是又嫉又恨。

    見到孩子們過來,他更在門里暫時不出來。

    “大哥二哥,咱們分開了。”加福說著,和蕭戰往另一條街上去,元皓小王爺的馬車跟著執瑜執璞。

    兩隊人走得看不見,門內的人重新出來,把紙傘打起來,低罵著走到雨中︰“遭瘟的孩子,吃錯哪門子的藥,小小的年紀就搶功勞。這巡視的事情是你們能做的嗎?害的晚上會個人都不方便。”

    有燭光透出的地方,傘上露出禮部侍郎黃躍的面容。

    他走出幾條街,拐進一條異常安靜的街道。街的中間,五開間的大門聳立,匾額上寫著︰忠勇王府。

    家人打開角門,把他帶到客廳上。一個青年顯然在等他,迎上來就問︰“可有消息?”

    黃躍先給他一通的牢騷︰“你也出出力吧,不要只我一個人折騰。為一個女人,還是當街得罪袁二爺的女人,袁二爺把她送到順天府,順天府是誰當家?董大人啊!他跟袁家是親戚,過一回堂上一回大刑,”

    青年急了︰“招出來我沒有?”

    黃躍陰笑︰“就你這膽量,也敢想王爵?”往四面打量著︰“你家這王府雖然不如忠毅侯府新,但數代傳下來,老東西更結實。這雕花,嘖嘖,我想做個同花式的桌子,卻找不到這樣手藝的好工匠。”

    神色回到青年面上,陰冷地道︰“你不盡力,這好東西可就歸你大哥。”

    這個青年,是忠勇王的小兒子,也是嫡子,名叫常棋,小王爺常鈺,就是他的兒子。

    听黃躍把他的大哥提起來,常棋面色不自然︰“這是在我家里呢,你說這話,讓我大哥听到,還以為我怎麼對付了他呢。”

    “你沒對付他的心思,為什麼喝多了對我說張大學士一堆不是,你大哥是張大學士的女婿,你父親忠勇王膝下,只有你跟你大哥是嫡子,你的心思早就明說過,現在還裝什麼。”黃躍瞧不起的道。

    常棋也有幾分底氣,所以他並不往外面看,是不太擔心會有人偷听。淡淡的,也敢在這自家里回話。

    “挑明又怎麼樣,不挑明又怎麼樣?一個家里有好些兒子,卻只有一個王位,就是我不惦記別人,別的人難道不惦記我?你當我大哥很好嗎?他見我的兒子鈺兒得父親喜歡,他早就不痛快,借著忠毅侯府辦家學,很小的孩子都跟去混,他說咱們也學學吧,不能比袁家差,把他的兒子送到張家去,由張大學士親自教導,他司馬昭之心,難道誰看不出?”

    黃躍恨恨︰“袁家,太出風頭了!偏偏又有個阮英明幫著他。”

    常棋板起臉︰“這件事情上我要怪你,國子監里的老周,是你的知己。你讓他彈劾文章侯,還沒有听個風聲呢,先把自己停職半年,這算什麼!要出手,就要準不是。”

    “你還來說我?京里三大王府,梁山、鎮南和你家。鎮南王勸你不要比,人家把京都護衛守的鐵緊,十幾年前,有兩個駙馬仗著太上皇,當時的皇上喜愛,也想分一杯羹,硬是沒插進去。你家不想墊底,只能拿梁山王府下手。你又做了什麼?咱們說好的,王府里我可不下手。”黃躍反唇相譏。

    常棋冷冷道︰“你放心,梁山王府是我的!”他氣憤的搔頭︰“說起來,皇家虧待我們家太久,”

    “誰叫你的老祖宗,說好是招贅到王府,結果生下兒子,後來又有救駕的功勞,把個蕭改成本姓常,姓常有什麼好,”黃躍不無諷刺。

    常棋火大︰“姓蕭又怎麼樣?你當梁山王府的蕭,鎮南王府的蕭,是皇家的蕭嗎?”

    “那也比你們改回來的好,梁山王兵權在握不是嗎?”黃躍翻翻眼。

    常棋恨聲道︰“你放心!鎮南王我撬不動,他家里現在長公主在。梁山王卻是常年在軍中,謠言多的是。梁山王府跟袁家是親戚,真會鑽營啊,已經足夠權勢,趁著忠毅侯在軍中的時候,又把兩家親事定下,更攀上太後,我們家不墊底,就拿他家開刀。讓父親好好看一看,王爵給我最合適,只有我能扳回家里的聖眷。”

    黃躍狐疑︰“你還是小心為上,梁山王府可不是好扳的,而且,你沒有听說嗎?忠毅侯在軍中的時候,梁山王不知道他是太後的佷子。”

    “鬼話你也信?忠毅侯在軍中的履歷你看過沒有?動梁山王府就要動到袁家,我可是找來一個字一個字看的。忠毅侯在軍中連升三級,梁山王他能沒成算?”

    黃躍還是道︰“這跟忠毅侯的戰功有關吧?”

    “你傻了吧,要不是知道他是太後的佷子,當年的梁山小王爺攻打城池,一不找戰功赫赫赫的郡王,二不要他爹帳下老謀深算的幕僚,偏偏去找個從軍沒幾年的忠毅侯?這是梁山王會巴結,早早地把太後巴結上。”常棋冷笑的就更厲害。

    以這位公子哥兒的心性來想,他忠毅侯文官不要去從軍,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笨蛋,只能是仗著有太後,有他的姐丈陳留郡王,往軍中混軍功,回來是個資本。

    黃躍好笑︰“你這猜測要是真的,梁山王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送一場能征會戰的好名聲給忠毅侯,結果呢,現在忠毅侯為陳留郡王把他擠兌上了。”

    常棋扯一扯嘴角,更是笑得冷淡︰“親家哪有姐姐親,陳留郡王妃在京里一呆這些年,能是白呆著的。”

    黃躍對這話深以為然︰“是啊,凡是豪門都出古記兒,凡是內宮都有風雲。他袁家也不會是淨土。”

    “所以咱們合作,你們動忠毅侯,為的是新老臣之爭,他是個為首的。以前的太子三近臣之一,甦先現在是他的親家,柳至也讓他哄下來,前太子黨們,袁訓是那馬首是瞻的馬首。我呢,要爭王爵,把梁山王府壓下來。本來動袁家梁山王府不會坐視,動梁山王府要防備袁家。可巧兒,天也佑護我們,陳留郡王爭兵權呢,咱們是個機會。那個女人,殺了吧。”常棋最後一句說的陰狠。

    黃躍一愣,有些反感︰“這當街敗壞袁二爺的名聲是你出的,現在你怕那女人供出你,怎麼又是我的事?”

    “我跟管監獄的人不熟悉,你家有個親戚卻是牢頭。”常棋面無表情。

    “那你就挑動梁山王府吧,讓老王繼續跳腳。這老家伙,我們送了兩次東西,他還是個不大出力氣的模樣。用得上你,不然我才不帶你。借著軍中不和,讓梁山王府跟忠毅侯再掀起什麼吧,真是的,袁二爺懷上身子就把老家伙嚇得蹲家里不出來,我們準備這麼久,可不能就此平靜。”

    常棋點點頭︰“我知道。”

    黃躍這就要走︰“告辭吧,這雨怎麼還不停?”

    “大人留步,”常棋猶豫一下,還是叫住他。黃躍回頭,用面色詢問著。常棋笑得雲淡風輕︰“陸中修跟袁家過不去,是擔心動他的官職。丁前跟袁家過不去,是為個女人栽在蕭二手上。我跟梁山王府過不去,是為王爵。你黃大人跑得快,是什麼原因我至今沒听你說過?”

    黃躍眸光閃爍,裝著不耐煩︰“我為禮部里來了長陵侯世子。”

    “不是吧?”常棋微微地笑著︰“禮部里兩位侍郎,另一位比您資歷高。就是長陵侯世子不來,也輪不到您。”

    “那一位侍郎膽小怕事,他的公事早就由前太子黨們代管,他的侍郎官職跟沒有一個樣。對你說個笑話,那等著接他班的,我們早就稱呼他某侍郎了。”黃躍嘲笑著,走了出去。

    長廊的盡頭,家人送上他的紙傘,送他由角門出去。出這個街口,黃躍在雨中才呼一口氣,沒好氣地罵著常棋︰“你管老爺為什麼跑得快,反正你用得上我,我用得上你。你動梁山王府,就得把袁家想進去。我們跟忠毅侯過不去,在他們沒生分以前,也要提防梁山老王。老爺我有自己的心事,與你有什麼關系!”

    “狗拿耗子,”泄憤的說著,黃躍獨自回家。

    ……

    葫蘆谷里,蕭觀望眼欲穿。他再一次站在高處的樹後面開罵︰“陳留就是個大個兒混蛋!他這是打算把肉全撈干淨,余下湯水給我們吃!這混蛋,混蛋到極點!”

    同樣焦急等拿功勞的郡王們,每天會來跟蕭觀見個面,此時也在這里,對王爺的話不以為然。

    長平郡王低低地道︰“我看他是回不來了,”

    漢川郡王也道︰“這塊肉不小,他吃不下去。”

    渭北郡王幸災樂禍︰“他也是塊肥肉,本朝第一名將,這是讓別人給吃了,一點兒湯水也不剩下。”

    三個人說完,對項城郡王看過去︰“恭喜,以後你就是第一名將。”項城郡王總覺得是諷刺,氣的直哼哼︰“名將原來是這樣來的。”

    東安世子、靖和世子听在耳朵里,上前一步,正要解釋一下,因為自己父親逝去,陳留郡王才當上第一名將這樣的話,還保持看向遠方的視線里,有了異樣的動靜。

    蕭觀亦同時跳了起來,跟個孩子似的握拳歡呼︰“好樣的,好啊好啊,大塊的肉來了。”

    王爺太激動,說了一句心里話︰“哼,以本王來想,他吃下去嗎?不怕撐到!”

    打算誹謗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也一起看過去。

    “不對,沒有大軍的騎塵,這不是大肉。”項城郡王眯著眼。

    蕭觀也看出來,遠處來的人近了,跟整個大軍相比,只算一小隊,約有幾百人。王爺擰出眉頭疙瘩肉,不是大肉他很失望,罵罵咧咧道︰“來的是些什麼鬼?”

    這一小隊人還不打旗幟,直到近在百步以內,都可以看到面容,才有一面只有一半的髒亂旗幟打出來,上面有一個字“褚”。

    很快,有人上來對蕭觀回話︰“回王爺,陳留郡王帳下將軍受了重傷,帶著傷兵和俘虜回來。”

    蕭觀還是關心的,雖然大個兒總為小倌兒跟他過不去,蕭觀就親自下來看視,也更關心戰報才是。

    郡王們為戰報,跟在後面。

    大包得跟個白繭似的,蕭觀一看就樂了,有事沒事先看個笑話︰“大個兒,哈哈,看上去你們打的不錯,但你他娘的先成了逃兵。”

    大一指後面幾個︰“回王爺,我不是逃兵,奉我家郡王之令,把高南國王的人頭,高南國的軍師、巫師送來。”

    蕭觀倒吸一口涼氣,跟大的傷在他身上似的,但力氣十足的往前一蹦。

    出于不敢相信,蕭觀跟個蛤蟆似的平地跳過去,大手一展,抓起一個人看了看,王爺目瞪口呆︰“果然,這是軍師!”

    再驗看人頭,打這幾年,也認出是國王。

    蕭觀跟郡王們還有二世子一起炸了鍋,“你家郡王呢?混帳混帳混帳!他這是自己個兒獨吞!”這是王爺,大刀闊斧的先一頓臭罵。

    “四國聯手,穩為上策,你家郡王太冒進了!”這是項城郡王。項城郡王一會兒嫉妒陳留郡王嫉妒的要死,一會兒又想到忠毅侯在京里的家學,他家的子弟也在那里。

    現在是他家子弟在袁家念書的心思當家,項城郡王就說得謹慎,沒有直接開罵。

    渭北郡王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這太不像話了!王爺,他一個人能打得完嗎?他這是把咱們哄在這里喝風,他一個人吃香的喝辣的。”

    大一咧嘴,你以為四國合兵是好吃的嗎?

    漢川郡王氣的頭直搖,半天長嘆一聲︰“豈有此理!好事一個人佔著。”不用想都可以知道,只高南國王的一個人頭,高南國就願意花一批珠寶來買。

    這是個講究,下葬要尸骸齊全。

    多少能堵住戶部彈劾說常年打仗,耗費巨大的奏章。

    長平郡王也是跳的,一跳到蕭觀的面前︰“我請命,陳留一個人打不完,請王爺讓我去接應他。”

    大忍無可忍地嘿嘿一聲︰“這才是搶功吧。”

    蕭觀陰沉著臉,他罵完了,就氣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的站著,而且再對陳留郡王不滿,也不能允許任何人擾亂這個計策,王爺把長平郡王推開,在他身上出了出氣,罵道︰“滾!”

    長平郡王令箭沒討到手,討到這一個字,憤然的一跺腳。

    等到怒氣平息下來,讓大把戰況仔細的說完,大家各自找地方去生氣,再就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著陳留郡王趕緊的來吧,松松你的手,攥著那肉一個人吃這叫不好。

    又是一天過去了,又是三天過去了,又是……第十五天頭上,等得蕭觀眼前火星子直冒,從早到晚的罵陳留郡王,才見到天邊兒上,騎塵先表露出來。

    這就不用吩咐,一堆子等功勞已餓得頭暈眼花的主將們各就各位,心中升騰起大戰前的興奮。

    “就知道他一個人吃不動,不怕噎著!”饒是陳留郡王苦戰一場引來了人,長平郡王也鄙夷著他。

    “只怕他把大肉都吃干淨,留骨頭給我們。”漢川郡王沒底氣。

    渭北郡王冷笑︰“不用說,功勞又是他最大,這功搶的,正大光明,大家都學學。”

    項城郡王守的是最偏僻的小路,他對天希冀,給我個大官,給我個大的……。

    頭一隊奔進來的,是葛通。

    第二隊奔進來的,是蕭氏兄弟。

    余下將軍們陸續進來,陳留郡王還留在谷外。

    他虛晃一刀,看著緊緊咬著他的四國聯兵,這些瘋了似的人馬,因為這幾天又丟了主將的腦袋而什麼也不看了,不把陳留郡王拆了吃肚子里,都要活不下去。

    甦祿國的主將布仁夫倒還在,但手臂扎起,是陳留郡王沒取到他腦袋,把他手臂一刀見骨。

    巫醫看過,說這手臂雖然沒有斷,但有可能以後廢了,布仁夫恨不能生吃了陳留郡王的跟來。

    對他背後看看,布仁夫冷笑︰“葫蘆谷?難道他會這里設伏嗎?他不知道這谷後面的出口,也可以進得去,里面寬闊好打仗。”

    這就分兵馬,也送信給其它三國分兵馬︰“抄他的後路!”

    “爾等,你們敢跟來嗎!”陳留郡王哈哈大笑,在龍氏兄弟的弓箭掩護下,因為谷口狹窄,得一隊一隊的進,他等到這時候,這才一打馬馳入谷中。

    見到他的人都心頭一震,隨即眼紅的跟一堆兔子似的。

    陳留郡王的樣子真是狼狽,他頭盔上本有紅纓,散亂的只余一丁點兒,像是讓人一刀斬去。

    銀色盔甲方便別人認他,現在變成烏黑色。上面可疑的暗紫,自然是人血凝結。

    刀劍痕在上面橫七豎八,今天又是個晴天,日光的作用下,從不同的角度都看得清楚。

    這是打了多少仗,把個盔甲變成這模樣?

    蕭觀也有心驚,但隨後也變成紅眼兔子。

    龍家兄弟殿後,一面射箭,一面退進谷中。布仁夫等人分兵馬結束,冷笑一聲,長驅直入。

    谷中最寬闊的地帶,陳留郡王整兵回馬,擺一個好好廝殺的勢子出來。

    布仁夫在最前面,見陳留郡王不逃,谷後又有兵馬過去包抄,為爭取時間他緩緩帶馬停下,一張嘴卻憤怒無比。

    “陳留郡王!好,我認得你了,以前咱們交手少,這一回我承認你是好漢。等你死了,我會安葬你。”

    手臂上的抽痛,更讓布仁夫的話里充滿仇恨。

    陳留郡王笑了,面上有了兩道傷,一道深在眉角,一道淺在面頰,一笑傷口也掙開,臉上的泥灰也綻開,跟個鬼一模一樣。

    但他志氣依然高昂︰“哈哈哈哈,將軍,我可不殺你,你甦祿國富庶,你一個人,就抵我們今年的軍費呢。”

    達羅國的新主將也到來,還沒有站住,陳留郡王對他也大笑︰“你呢,總值我用掉的火藥彈錢吧?”

    “陳留郡王!好漢子,死在臨頭,你也敢張狂!沒有人救你,梁山王現在邊城呢,下馬受死吧!”二位主將一起怒聲。

    半空里,忽然起了炸雷聲。

    “爺爺我在這里呢,哈哈!”蕭觀在高處露出面容,雙手把腰一叉,他新盔新甲,笑得比陳留郡王更為囂張。

    一面大旗打出來,上寫著“梁山王”。

    “不好,上當了,中計了,”兩邊忽然站出的士兵,讓兵力懸殊掉了個過兒。

    “轟隆隆”,谷口打下大石頭,把一半的人馬封閉在谷外。布仁夫等人立即就慌了手腳,不等他們大喊穩住,蕭觀把手一揮︰“殺!”王爺憋悶的都快得病,雙錘一舉,率先沖了下來。

    無數的喊聲中,有一些最為響亮︰“陳留讓開,”

    “陳留退下!”

    “沒你陳留什麼事了!”

    “再搶功跟你沒完!”

    陳留郡王鄙夷︰“至于嘛,這葫蘆谷是養兔子的地方,看你們一個一個眼楮紅的。”

    葛通帶馬打來,也是不服︰“這位又要當人爺爺了,”

    兩邊人馬一沖下來,呼呼啦啦的,先把陳留郡王擋住。陳留郡王罵道︰“人是我帶來的,你們還講理不講!”

    這話在亂軍中,蕭觀听到。王爺咆哮回話︰“軍令是老子給你下的,你吃獨食,過了日子才來,你還講理不講!”

    陳留郡王繼續罵︰“這計是小弟出的,我家的計策!你們講理不講!”

    話三傳兩不傳,傳到項城郡王耳朵里,項城郡王挑了個大嗓門兒的兵過來回話︰“呔,我家郡王說,這計是皇帝答應的吧,人人有份,不是你家的!”

    陳留郡王還要再罵,混戰成一團,沒有人接他的話,他只能作罷。

    但看一看,沒有人接他的話,卻還是大家一起分兵擋著他廝殺。陳留郡王找個石頭坐下來,自己喃喃地罵︰“都不是東西,過了河你們就拆橋,哎,那小子,你這一刀偏了,砍準點兒。”

    蕭衍志蕭衍忠送水送干糧給他,拿出藥給他包扎傷口。兄弟倆個也氣不順︰“父親,這太欺負人了,這就把咱們撇開。”

    “所以我不殺足了,能輕易回來吧。要不是糧草沒了,老子才不便宜他們。”陳留郡王一口水想也不想的下肚,接著又往外吐︰“我呸,這嘴里都是土。”

    漱了幾大口,才再開始喝水。

    蕭衍志笑道︰“難怪父親是名將,跟著父親真開眼。這木桶陣,一會兒是火藥,一會兒沒有,硬是把他們嚇得跟著咱們走,這鼻子也太好牽了。”

    得到兒子的贊揚,陳留郡王有點兒飄飄,微有得色地道︰“哼,以為大草原上好吃我,他們倒是敢抄我的後路。”

    過了大半天,局勢接近平緩。蕭觀深一腳淺一腳的過來,帶著滿肚子的怨氣︰“陳留!你個大混蛋。你回來的這麼的晚,你的俘虜,大家平分!”

    王爺把沾著血的錘亮一亮。

    陳留郡王抓刀就起來,刀柄重重往地上一砸,吼道︰“你敢!”

    “我是王爺我說了算!”蕭觀也大吼。

    “憑什麼!憑你臉大嗎!”陳留郡王怒目而視。

    蕭觀把個腦袋一晃,得意洋洋︰“總比你這小白臉兒大,我這才是真男人面龐,你是女人臉,哈哈,以後我會議,長著女人臉的不許進來。”

    “打!”陳留郡王就一個字,拎著刀就劈過來。

    蕭觀閃身避開︰“早就想跟你試試,”一錘還了過去。

    谷中殘兵們打得叮叮當當,半山腰這里,也是叮叮當當。

    在谷外面沒進來的人心中有數,更是急著往谷後那個位置準備營救。就在這個時候,號角聲遠遠的響起,像一劑忽然而來的大補湯。針對蕭觀這欲求不滿的人來說,也是一樣。

    他和陳留郡王同時亮了眼楮,同聲道︰“瓦刺的號角?”兩個人不再爭斗,接下來是爭先恐後的往高處攀去,在最高的石頭上面往谷外面看,見殺氣滿滿的大軍浩浩蕩蕩往這里開來。

    陳留郡王皺起眉頭︰“這跟咱們一樣,也是傾全國之力了吧?”蕭觀眉頭一緊︰“硬仗?”

    梁山王雖然喜歡功勞,但也得看看這會兒他的人馬剛廝殺過,轉眼又遇上兵力相差無幾的強兵。

    “咱們包抄別人,這就要讓別人包抄,好在谷口堵死了。現在只守後面就行。”蕭觀叫陳留郡王下來︰“別看了,趕緊下來開會,女人臉!”

    陳留郡王居然沒抗議,自語道︰“打這幾年,沒見他們出來,這是什麼時候盯上我們的,也好,不知道甦赫來了沒有,正好把他殺了,這國仇報的干淨,也給小弟報一回仇。”

    ------題外話------

    昨天太趕,忘記說了哈。現代的勵志訓練里,有活人光腳走燒紅火炭,所以走得快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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