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天一證券的危機,陳喬山並沒有多說什麼。
配資炒股是行業普遍現象,在南方證券暴露之前,挪用客戶保證金也很正常,這次虛假的牛市行情,不知套牢了多少股民,里面肯定少不了被挪用的資金,證監會出面清理徹查也在情理之中。
出了營業廳,外面就是金融街,陳喬山並沒有馬上離開。
還是上班時間,附近有些冷清,陳喬山卻有些難掩的激動,籌劃大半年,終于到了收獲的時刻,面對即將到手的巨額回報,說不激動肯定是假的。
雖然康盛已經讓陳喬山身家激增,不過那只是紙面上的數字,沒個三五年,根本無法變現,剛簽約的時候,還有那麼一絲不淡定,過後他就冷靜下來。
創業不是炒股,這是一項高風險、高投入的長期投資,而且有極大的可能會血本無歸,時間長了,陳喬山也就看得通透。
附近不時有些正裝男女經過,男人西裝革履,女人妝容精致,無不彰顯著商業精英的氣質,卻均是來去匆匆,陳喬山知道,這些人表面光鮮,其實只是整個金融街的一個組成部件,僅此而已。
兩世為人,不管是做金融還是創業,陳喬山都不想做一個被支配者,資金即將到手,是該考慮下一步的動作了。
逛了一陣,孫胖子打了個電話過來,“大山,你在哪呢?”
陳喬山知道這家伙的性子,要是白話起來,聊五塊錢都不帶重樣的,“有事說事,找我干嘛?”
出人意料地,孫胖子有些遲疑,這可不是他的性格,陳喬山奇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麼還扭捏上了,有事你倒是說啊?”
孫胖子沒再猶豫,“大山,王巍剛聯系我了,他打听你對ST屯河的看法。”
陳喬山心里冷笑,這家伙到底還是不死心,想了想,他問道︰“你跟王巍挺熟的?”
孫胖子連忙解釋道︰“哪能呢,我在他們證券公司實習,這家伙對我挺關照的。”
“那你怎麼回答他的?”
“我哪知道你的想法,再說了,我也是才知道你要清倉ST屯河。”孫胖子嘟囔了一句,隨即又問道︰“大山,你到底怎麼看接下來的走勢。”
陳喬山稍稍放心了些,他還真怕孫胖子跟王巍攪和在一塊,後世甬城敢死隊隊長的鐵桿,肯定不是簡單人物,孫胖子雖說有點小聰明,可在這些老油條面前,實在算不得什麼,“我怎麼看重要嗎,馬上就清倉,你就別跟著添亂了。”
孫胖子仍是不死心,“說說看嗎,外頭都說ST屯河還有上漲的可能,你覺得呢?”
陳喬山感覺有點不尋常,他試探著問道︰“你該不是私下也買了屯河的股票吧?”
孫胖子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看穿了,他訕訕地說道︰“我用同學的賬戶買了些,也不多,就五千塊錢的。”
果然不出所料,陳喬山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這家伙倒是個人才,“既然想炒股,听別人的意見沒用,你還是自己拿主意吧。”說完,陳喬山便把電話撂了,孫胖子也是個能折騰的主,想在資本市場上混,不吃點虧是不可能的,他這次大手筆減持,不引起市場波動是不可能的,後市行情如何還真的很難講。
金融街之旅注定無法進行下去,剛把孫胖子打發掉,陳華又找了過來,上次放了對方的鴿子,陳喬山也不好往後推,便約好在工作室附近的一家茶館見面。
路上耽擱的時間有點長,陳喬山進到茶館的時候,陳華已經到了,正跟一個微胖的年輕人等在那里。
見他進來,兩人連忙站了起來,陳喬山解釋道︰“不好意思,打電話的時候我還在西城。”
陳華忙道︰“沒事,我們也是剛到,大山,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吳世春。”沒待他繼續說下去,年輕的胖子主動說道︰“喊我老吳就成,常听華子提起你,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康盛的老板,還真是年輕有為。”
寒暄幾句,陳喬山仔細打量了這人幾眼,他知道,眼前這家伙也不是個簡單角色,很是能折騰。
坐下以後,三人隨便聊了起來,都是互聯網圈子里的人,共同話題不少。
“你剛從百度離職?”陳喬山有點好奇,這人可不是無名之輩,沒想到也是從百度出來的。
吳世春說道︰“是啊,我是百度軟件事業部的,本來是想做網頁版的即時通訊的,不過華子找我一起做搜索,便湊到了一塊。”
陳喬山沒有過多的糾纏,“我想問下,你們做搜索,盈利模式是什麼?”
兩人都是一愣,這還什麼都沒說呢,怎麼就談起賺錢了。
陳華畢竟在青山論壇工作過一陣子,雙方也熟悉,他問道︰“大山,我們的計劃書你看了嗎?”
陳喬山點了點頭,“看過了,說實話,你們的點子的確不錯,可是有個致命的缺點。”
陳華和吳世春對視一眼,不由有點擔心,計劃書兩人費了不少心血,真要是出問題,這次融資怕是懸了。
吳世春心里有些不服氣,雖然康盛風頭正勁,不過他也不是沒見過世面,早在兩年前,他就憑一套廣告系統掙了五十萬,也算是成功人士了,“你說說看,有什麼致命缺點?”
陳喬山看了他一眼,“你們想監控全網的火車票轉讓信息,我這麼說沒錯吧?”
吳世春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陳華也沒吭聲,他是了解陳喬山的,不管是康盛還是青山論壇,都能證明這家伙的眼光,他也很想听听陳喬山的真實想法。
“二手火車票有市場,不過隨季節波動太大,除了春運和黃金周期間,並沒有多少實際需求。”陳喬山知道,這就是典型的偽需求,真要是專注做這個,多少錢都不夠賠的。
當然,這套系統不是不能做,只是沒有盈利的前景。
吳世春兀自不服氣,“中國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沒有實際需求?”
“長期和穩定的需求才是真正的市場需求。”陳喬山強調了一句,頓了頓,他接著說道︰“你們準備干幾天歇一年,還是說爭得過火車站的票販子,話又說回來,除了春運期間,有幾個人會去網上搜二手火車票信息?”
一番話說下來,兩人都沉默了,本來挺好一件事,卻處處是漏洞,吳世春和陳華不免都有點沮喪。
好半晌,陳華才勉強打起精神問道︰“大山,真的沒有成功的可能性嗎?”
“設想是好的,但是項目的方向肯定是錯的。”陳喬山沒留任何的余地,很直白地否定了兩人的計劃,這個結果有點殘忍,不過對創業者來說,卻能避免他們多走冤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