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燦轉頭往後輕輕看了一眼,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隨即吩咐了身旁一名護衛。
“你帶著那幾個人,去領一些糧食,其他人繼續走。”
那護衛听了,道了聲“是”,便掉頭去了。
蕭姍向獨孤燦道了聲“謝謝”,這才安心回到馬車上。
上了馬車之後,也不知又走了多久,蕭姍覺得自己此時已經無異于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行尸走肉一般被隨時帶到任何地方。
隨著馬車的停下,車簾被人掀開,看到的是獨孤燦那張冷峻無比的面容。
“下來吧。”
蕭姍將目光收回,不去看他,盡量躲避著他下了馬車。
面前是一片荒蕪的狂野,不過這里地勢高聳,再往前去幾百米,便是一處斷崖。
“獨孤燦,你帶我來這里干什麼!”
獨孤燦不屑地垂了垂眸,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這里是落風崖,你只要等著就行了,一會兒,自然會好戲來看。”
“我不想看什麼好戲!”蕭姍冷冷回絕。
獨孤軒忽然看向她,拔高了音量,斥道︰“蕭姍,你以為你現在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你簡直是瘋了!”
蕭姍轉過頭去,不去看他,他覺得這個人好像是瘋了,整個人臉上陰晴不定,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
“我瘋了?你知道當初獨孤軒隨著他父親謀逆造反的時候,他有多麼瘋嗎?獨孤軒的父親,獨孤馳,全然不顧與我父皇的手足之情,而獨孤軒,親手殺了我母後,你能感受到我內心的絕望嗎?你知道我當初是怎麼逃出來的嗎,我藏在了井下,我在井下藏了三天三夜,井水漫過我的腰間,我就那樣,一動都不敢動,听著上面的哭嚎聲,一動不動,你知道,井水有多冷嗎?我知道,那種感覺,冰冷,還有恥辱,我至今都記得,而且永遠不會忘掉!”
“我是瘋了,我就是被他們逼瘋的!我苦苦等了這麼久,就是盼望著有一天,能夠親手殺了我的仇人,奪回我的一切,你現在看到的,僅僅是一個開始!一個開始!”
皇位,權勢,全都讓這些人發了瘋,昔日的夜凌風是如此,今日的獨孤軒、獨孤燦,也是如此。
“皇位就那麼重要嗎?”
蕭姍抬頭,望向遠處,風卷殘雲,
這個問題她不只是在問葉燦,皇位,權勢,全都讓這些人發了瘋,昔日的夜凌風是如此,今日的獨孤軒、獨孤燦,也是如此。
這些人來來回回的爭奪,不過都逃不開皇位二字。
……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不過多時,蕭姍便听到一串長長的馬蹄聲。
她定楮往遠處望去,只見遠處一排小黑點急速地挪動著。
那黑點越來越近,輪廓漸漸清晰,蕭姍看清楚了,是獨孤軒。
難不成,獨孤燦就是來這里等他?
在蕭姍看清幾人中的其中一人正是獨孤軒的同時,身旁的獨孤燦嘴角不由得笑了笑,旁邊的將士已經將弓箭遞到他的手中。
獨孤軒——
“不要,你不能殺他!”
蕭姍大驚失色,忙朝著獨孤燦大喊,她不想再犧牲一個人了。
獨孤燦仿若並未听到她的話,只用力地拉開弓箭,朝著獨孤軒的方向瞄準。
蕭姍撲上去想要制止他,獨孤燦朝著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上來拉住蕭姍,讓她不得上前。
剎那間,獨孤燦手中的箭已離弦。
“小心——”蕭姍使盡全力大喊一聲。
獨孤軒听到動靜,忙勒住韁繩,停了下來,一瞬間,箭從他面前不過分毫的距離擦過,他驚出一聲冷汗,知道自己已經四面楚歌,無路可退。
身後很快傳來一陣馬蹄聲,獨孤軒面上沒有絲毫畏懼之色,目光中殺氣騰騰,對著身旁僅剩的幾十名將士說道︰“看來這里也早就被人設下了埋伏,前方便是落風崖,咱們被包圍了。”
“殿下,我們和他們拼了!”一名將士喊道。
“今日,是本王連累了你們,你們都是南襄國最忠勇的將士,本王今日怕是要命絕于此,不想將你們的性命也搭進來,所以你們若是想選擇投誠,本王也不會怪你們……”
“殿下,你這是說什麼話,我們和殿下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怎可以在此時拋棄殿下去投誠敵人?”
“可是,不能因我一人,連累了你們這麼多人。”
“殿下不要說了,我們是不會走的,我等誓死追隨太子殿下!”
其他將士們也是齊聲喊道︰“我等誓死追隨太子殿下!”
獨孤軒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哽咽道︰“好兄弟,我們來世,還是一條好漢!”
幾位將士皆目中含淚,重重點了點頭。
獨孤軒翻身下馬,看著飛奔而來的夜凌晨,目光中余下的,只有堅毅。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響亮,茫茫蒼野之上,朔風刮過,仿若在譜曲一首震天動地的絕世悲歌。
不遠處逐漸出現一道模糊的身影,身後跟著上百名將士,策馬奔騰而來。
饒是最前方那人的背影依舊十分模糊,但是蕭姍驀地瞪大了雙眼。
是夜凌晨!
蕭姍心中大喜,拼命地掙脫開抓著她的人,向著前方曠野處跑去,身後之人正要追過去,耳旁傳來獨孤燦冷冷的聲音。
“別追了!”
那人忙退了下去。
蕭姍一口氣跑到夜凌晨面前,夜凌晨見了她,心里亦是狂喜,急忙翻身下馬,緊緊地抱住她。
“晨晨!”
夜凌晨大喜過望,他找了蕭姍好久,今日終于如願以償,在落風崖見到了蕭姍。
“姍兒,你怎麼樣,可有受傷?”
蕭姍眼含淚水,搖了搖頭。
風吹過來,眼眶冰涼冰涼的,“晨晨,我沒事,我一切都好,我知道你也一定在找我,我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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