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晨笑著點頭,“不過,他這人一向閑不下來,成天換了下人裝去街上閑逛,這會子,也不知在不在府上。”
德齡搖頭晃腦道︰“沒事,他住在哪?我去找找。”
夜凌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文華閣。”
德齡欲要起身,忽的想起來什麼,又重新坐下,“你看我,差點忘了要緊事兒,我今兒來王兄這里,不僅是探望呢,還領了份信使的差事,三日後,不就快到七弟的生辰了嗎,父皇打算給七弟辦一場宴會呢,所以托我來給你轉達你一聲,若是身子好些了,父皇想要你去參加宴會呢。”
夜凌晨輕笑了一聲,“父皇什麼時候特意讓你來請我了?”
德齡嘆了口氣,“六王兄,你小時候,父皇可是最疼你的了。”
夜凌晨不做聲。
德齡又嘆了口氣,“只不過,听說這兩日七弟好像有些病了,整日不得下床,我來前,淑妃听說跟你一同回府的,還有一位長生閣的神醫,所以特意轉告我,想讓我將這位神醫請到宮中去為七弟瞧瞧呢,沒想到,這位神醫竟然是吾芟哥哥。”
又壓低了聲音道︰“淑妃特意囑咐我,要秘密請過去,勿要張揚,說是那太醫院的劉太醫狂傲的很,生怕掃了他的面子。王兄,你覺得如何?”德齡兩眼泛出一絲幽光。
夜凌晨思索了片刻,輕聲說道︰“本王小的時候,還曾穿過淑妃親手做的衣袍,既然是淑妃所求,自然是要答應的。”
德齡點點頭,“那王兄,我去找找吾芟哥哥,等會兒再來找你。”說完便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夜凌晨看她一閃而過的身影,自顧自笑了笑,提筆在泛黃的宣紙上寫下了幾個字,“淑妃,刑部程大人之女。”
——
蕭姍送走了德齡公主,本想著先回瑤光殿,過會兒再來看夜凌晨,剛走回沒幾步,便在半路踫到了顏吾芟。
他一臉嬉笑,搖著扇子擋在她面前,“王妃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里,你身邊不是一直有個小丫頭陪著你嗎?現在她人呢?”
蕭姍本被他嚇了一機靈,定了定心神道︰“屋子里的窗紙舊了,我讓她去找人換了,自己一個人悶得慌,就出來走走。”又道︰“顏大夫不也是一個人在這里閑逛嗎?”
顏吾芟擺擺手,“不敢當,王妃稱呼在下吾芟便好。”
蕭姍皺眉,這哪叫不敢當?
“好像不太合規矩吧。”
“什麼合不合規矩的?我和王妃一見如故。”
“一見如故?”
“對啊,不知怎的,我總覺得王妃身上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是熟悉,仿佛以前就見過你似的。”
蕭姍心里笑了笑,什麼老把戲,當是寶哥哥和林妹妹怎的?
“不如,你叫我吾芟,我叫你小桃扇,如何?”
“大膽!你居然偷偷跟著我!”蕭姍火了,沒想到她和公主的對話竟被這貨听去了,此刻惱羞成怒道。
“王妃可答應?”顏吾芟追問。
蕭姍沒理他,從他身邊繞過去自顧自走著。
顏吾芟追上來,“小桃扇,你可知道,王府的藏書閣怎麼走?”
“我可沒答應你讓你這樣叫我。”
顏吾芟嘻嘻笑著狡辯︰“你也沒說不行。”
蕭姍一下笑了,突然就覺得這里不像是在寧王府,倒像是在校園里,被一個胡攪蠻纏的男生纏住不放。“往那邊走。”她伸手一指,想著隨他自己辨方向去。
“哪邊?這王府太大了,還是你親自帶我去的好。”
蕭姍想著,此時回去也沒什麼事可做,正好她前幾日那幾本書卷看完了,再去找些來看看也不錯。
“走吧。”頭發一甩,邁著小步,快步往前走著。
“誒,等等我呀。”顏吾芟在後面追趕,心里嘀咕著,還從沒遇到過走的這樣歡快的王妃。
——
藏書閣里,蕭姍飛快地抽出兩本兵書,最近她對調兵遣將運籌帷幄之事跡格外感興趣,只因那兵書中,不僅僅是枯燥的方法論,還有實戰的記錄,不僅僅描述了用兵之法,其中還有不少關于漠北奇觀、江南風光的描繪,仿佛身臨其境般。
回頭看了看顏吾芟,不過還是在草木本綱,藥道之類的醫書中徘徊,身旁隨意扔了一堆七零八落的書卷,一副很認真又桀驁不羈的樣子,時不時拿起筆劃著寫什麼,又時不時整理整理散落的發絲,就差沒掏出小鏡子來照照了。
她一臉嫌棄的搖了搖頭,低下頭看自己的書,又忽的感到好奇,伸著脖子向顏吾芟那邊探了探。
原來他看書的時候,喜歡邊看邊做筆記,而且無論是看書還是題字,速度都極快,不愧是神醫呢。
見蕭姍看他,顏吾芟抬起頭,朝著她做了個鬼臉。
不曾想顏吾芟這人不禁逗,蕭姍看了他一眼,他便收不住了,扔了手里的書,非要搶蕭姍的書。
“你好好一個女孩子家,看什麼兵書啊,難不成要學男人帶兵打仗不成?倒不如拜我為師,和我學醫吧。”
蕭姍白了他一眼,“你管我,有的女子要是帶兵打仗,說不定,比你們還強呢,這怎麼能分男女呢,不過是從小接觸學習的側重點不同而已,我看你雖為男子,就你這等小身子骨,說不定還打不過我呢!要你去打仗,行嗎?”
顏吾芟被她懟的一時沒了詞,愣了愣,委屈道︰“我只是隨口一說,又沒說要去打仗,打仗總是會想著讓對方怎麼死,而我呢,是救人的,只想著讓病人怎麼活。你覺得,哪個更高尚?”說著擺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這是兩碼事,不可同日而語。”蕭姍說話間,瞥了眼顏吾芟扔在案上的醫書,心頭一驚。
那字跡,為何頗有些眼熟?
“吾芟,你以前來過寧王府嗎?”
听蕭姍叫他的名字,顏吾芟一時有些受寵若驚,急忙答道︰“倒是有來過幾次,不過次數不多,都是來京城看病,順便在此歇歇腳,你也知道,我和寧王關系不錯,嘿嘿!”
“那你來過藏書閣嗎?”
“沒有,這是我第一次來,不然,怎會讓你帶路?”
“那你可問寧王借過這藏書閣里的書?”
顏吾芟搖搖頭,“沒有啊,姓夜的那家伙,愛書如命,家里這麼多書,從不舍得借給我一本。”
蕭姍應了一聲,這就怪了,為何她看的兵書里的筆記,和顏吾芟的如此相似呢?或者說,簡直就是同一人所寫?世間就算有人能寫出相似的筆記,也沒有完全相同的。
正詫異間,突然听到外面有聲音傳來。
“顏大夫可是在這里?”
有人答道,“是,奴婢親眼看見顏大夫進了藏書閣。”
“好了,你下去了,本宮自己進去就好。”
“是。奴婢告退。”
蕭姍急忙扔了書卷,欲要找地方躲起來。
沒想到剛走兩步,便見到德齡公主迎面走了過來,先開口道︰“這不是剛剛的小桃扇了嗎,原來你是服侍顏大夫的?”
蕭姍只干笑著,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顏吾芟站起身來,笑了笑,“參見公主,她是在幫我找書。”
蕭姍在心里懊悔,悔不該一時玩心起,跟公主開什麼玩笑,這日後不定哪天就要見到,萬一公主計較起來,那她不又多了個敵人?
只求上天保佑,德齡公主為人大度,寬懷大量,不與她計較的好。
蕭姍勉強笑了一下,見德齡看向顏吾芟的眼神里似乎在極力隱藏著什麼。
德齡盯了顏吾芟一會兒,顏吾芟急忙低頭,德齡便笑了笑,那笑里,好像又帶有幾分傷感,她遂走過去,拿起桌案上的書,道︰“顏大夫是在看兵書?”
“沒有,我看兵書干嘛。”
“可是這上面的字……”德齡復又收住。
“字怎麼了?”
德齡一下合上書,笑道︰“沒什麼,沒什麼,吾芟哥哥,德齡有事要找你。”
蕭姍退在一旁,只听德齡公主居然稱顏吾芟為“吾芟哥哥”,再看她剛剛的反應,很是讓人不解。
顏吾芟也是被她的稱呼弄了個措手不及,急忙拱手,“公主有事,請說。”
“早听說顏大夫放蕩不羈,從不在乎這些禮節,本公主覺得很是有趣,也想這樣無規無矩一番,我這樣稱呼你,你可介意?”
顏吾芟不語,干笑了兩聲,德齡自顧自笑道。
“那便算是答應了,七弟這兩天一直病懨懨的,無精打采,為此淑妃想請你進宮去給七弟瞧瞧呢。”
“宮里不是有太醫麼?”顏吾芟抬起頭。
“若是太醫管用,還用來請你嗎?”德齡話說一半,便不再說了。
“我隨公主去便好。”
“那吾芟哥哥你去收拾一下,我等你?”
顏吾芟有些不好意思得點了點頭。
蕭姍在一旁看著他有些羞赧的模樣,忍不住想笑。
卻看到德齡離開的時候,朝著她眨了眨眼楮,嘴角上揚的模樣,遂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直直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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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沒了宴會就沒有意思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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