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羽堂契約

第六十八章 揚州府(中)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烈風宗主 本章︰第六十八章 揚州府(中)

    所謂“三枚合”,是什麼意思呢?其實三枚合是日本人的叫法,中國傳統管這種“軟硬軟”並且把硬的部分露出作為刃鐵的工藝叫做夾鋼。古人做出軟硬軟這種結構,一是為了剛柔相濟,體現軟中有硬的物理特點;二是因為這種結構比較節約材料,所謂好鋼用在刀刃上,古人沒有辦法很輕易的得到非常適合作為刃鐵的材料,所以采用這種方式節約適合的材料。

    三枚合結構最明顯的好處,就是在經受外力沖擊的時候,內部硬鋼部分不易折斷。所以狼牙棒對夾鋼樣刀的猛擊,僅僅只敲出了少許凹陷,並未造成不可逆的重大損傷。

    溫迪罕揚古依舊搖搖頭︰“到底還是有點變形啊。”

    元敬陽不似他那樣吹毛求疵,一把刀到這份上已經很了不得了。韌性和硬度可以放心,現在要考慮的就是下一個問題了︰破甲。

    “都說刀劍砍不透鐵甲,你這把刀能否做到?”

    正宗太郎不出意外地搖搖頭︰“當然不行。”接著他話鋒一轉︰“不過這把刀或許可以試試。”說著,他取出一把兩尺多長的短彎刀,然後翻出一塊鱗片甲,猛地一刺,刀鋒順著鱗片的弧度走進縫隙,一下就穿透了甲片。

    正宗太郎介紹道︰“這種短刀切先厚重,利于近身破甲。”

    注︰切先,日語稱為切先或鋒(わゲイわ,Kissaki)也就是刀鋒的意思。刀尖與刀身的分界線稱為橫手(プアサ,Yokote)。有別于世界各地的刀劍制法,日本刀的切先和刀身其他部份各有獨立的鍛鏈步驟,一絲不苟。不同的時代,有各種不同的切先設計。觀察切先的形狀,就可以對刀劍的生產年份作出初步的估計。具體有大切先,中切先,小切先,豬首切先等。

    “好得很、好得很。”元敬陽不禁鼓掌道,“兩種刀我都要,給我用最好的材質!”

    “了解。一共兩百五十兩。”

    “咳咳——”元敬陽差點一口氣沒接上來︰“你賣的是金刀還是銀刀,要這麼多錢?”

    正宗太郎微微一笑︰“既不是金刀、也不是銀刀,或者也可以說,我賣的不是刀,而是技藝。”

    說到技藝,元敬陽心里打起了算盤︰照這樣刀來看,估計每一把都是那什麼“三枚合”的,我要是也用這樣的刀,豈不是隨大流了?不行,我要更好的。

    有了紅袍男子給的幾萬貫巨款,錢不是問題。元敬陽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要什麼‘三枚合’,你可有本事,造出一把‘十三枚’的?”

    這回輪到正宗太郎提不上氣了︰“‘十三枚’?你給我兩千兩,我倒可以試試七枚。”

    元敬陽險些一拳打到太郎臉上︰“兩千兩?不就多了‘四枚’嗎,怎麼價錢成了十倍?”

    “兵器可不就是這樣的嗎?”

    打個比方,假如普通木桿長槍一文錢一根,使用價值為一;普通士兵用的低檔刀,五文錢一把,使用價值為二;將軍用的刀,一百文一把,使用價值為三;元帥、宣撫使用的刀,一千文一把,使用價值也不會超過四。那麼正宗刀號的極品刀,就可以看做兩千文一把,使用價值為五。當然,溫迪罕揚古的骨朵,在這種模型下,就可以看成十文錢一把,使用價值為八。

    一等品的性能與二等品的性能差距不會超過十分之一,但價值卻有可能高出十倍都不止。不光是武器,其他很多類的物品都是如此。

    “也罷,如果真如你說所,這麼多錢我就認了。一把長的,兩把短的,什麼時候能拿貨?”

    “一共三千兩,請先給一半定金。三個月後您來這兒領。”正宗太郎接過錢,遞給元敬陽一塊標注了號碼的竹片。

    三人重新回到街上,短暫的休息之後又繼續找人。另外兩組人自然也沒閑著,分頭在坊間尋找高神匠的蹤跡。

    “耶律娘子啊,來到宋境生活的還習慣嗎?”禹邊雲了解耶律宓的脾氣,只與她談論生活上的話題。

    “習慣得很。”耶律宓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懶洋洋牽著馬答道。距離阿保機時代早有二百年,此時的契丹人除了服飾、發型和語言,其他生活習慣大體上已經和漢人別無二致了,甚至契丹人也過正旦、放鞭炮。當代專家學者們管這叫同化。

    禹邊雲隨口問道︰“既然習慣,為何我見你與漢人同伴相處不睦啊?”

    耶律宓冷笑一聲︰“豈止是于漢人不睦,女真人我也看不慣。”她指的自然是溫迪罕揚古。廢話,女真人滅了遼國,就算你統治了幾十年,心理上終究是排斥的。

    禹邊雲笑道︰“耶律娘子,你可萬不能一直這樣啊。如今我們現在是一起共事,相處和睦才能萬事順利,不是麼?”

    “共事?”耶律宓又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共什麼事?”

    “自然是,”禹邊雲悄聲說道,“平反吶。”

    “平你宋人的反,與我有何干系?”耶律宓翻了個白眼,很是不以為然,“若真讓我看,宋境三日一小反,五日一大反,伏尸千里,血流漂杵,那我做夢都能笑醒。”

    禹邊雲表情尷尬,干笑一聲道︰“這話留心點說,兩淮一帶忠義社勢力龐大……”

    “忠義社是打金人的,與我契丹何干?”

    禹邊雲搖頭笑笑,心想這句句不讓的勁頭,倒真像自己家的小女兒。

    “嘗听聞契丹人篤信釋教,怎料耶律娘子句句如刀,辛辣狠毒?”

    耶律宓道︰“在我眼里,異族皆是牛鬼蛇神,降妖除魔,定可修成正果,晉位羅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漢人講得,他族人也講得。

    “瞧我千萬漢人,講禮義,知廉恥,懂孝悌,守忠信。綿延數千年至今,怎麼就成了你口中的妖魔了呢?”

    耶律宓冷冷笑道︰“禹先生你口中的八條,不見得就是他族的道義;同樣,我契丹人的道義,你漢人也未必能做到。佛陀教誨,我銘記于心,日夜揣摩。何以玄奘偷渡出關,十數載磨難,方得三藏真經;而悍匪凶徒,只要放下屠刀就可立地成佛?”

    不待禹邊雲細想,耶律宓就繼續說道︰“所謂眾生平等。你漢人素來以中國華族自居,視他族為蠻夷,卻不知那一身寬袍大袖在我眼中何等可笑?即便淪喪半壁山河,談及他族,依舊三句不離戎狄。你們就是這世上不平等的最大創造者,如是觀之,漢人豈不是最大最惡的妖魔?”

    話已至此,禹邊雲只覺耶律宓所言支離破碎,強辯說辭,既然這樣,反駁也毫無意義,只是輕笑道︰“若如你所說,世上還有更大更惡的妖魔。”(m.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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