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整個濯清苑的人都瞧出了黎玄夜此時宛若一團炸開的火焰般難以平息，獨獨蔚蘭雪瞧不出。
她一把將身旁朝著自己走來的侍衛推開，便起身哭鬧了起來，“為什麼要將臣妾拉出去？王上！是她……明明是她與人苟且在先！那人還在這屋中，被她藏在屋中！”
黎玄夜手刃過無數奸臣賊人，卻獨獨沒有打過女人。
蔚蘭雪很有本事。
竟能逼得他破了自己的原則。
他看著素衣微蹙著眉頭在他的懷中小憩，額頭上還掛著傷，面色蒼白，累極了一般，而蔚蘭雪就在她耳邊嘶嚷，如此聒噪。
你們……你們都還看著做什麼？說話呀！”蔚蘭雪側過身子，看向跪在她身後的那幾個大臣，慌張無措。
王……王上……”
都不想活了嗎！”然，一個老臣剛顫顫悠悠咬出幾字，便被黎玄夜一語堵了回去。
蔚蘭雪搖了搖頭，頗為絕望，“王上，你不能這樣！你不能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偏袒她！”
偏袒？”此刻，若不是有素衣在黎玄夜懷中，令他無法抽身，他怕是恨不得立即沖上去將蔚蘭雪給活活掐死。
蔚蘭雪，你現在可是要朕將你的罪過一條條算清楚麼？”
蔚蘭雪一怔，向後退了多步。
她的罪過？
黎玄夜冷哼一聲，繼續道︰“素心潮海閣被誣陷一事，你當真以為朕查不出來？”
潮……”她心口一涼，目光不由得瞥向一旁。
潮海閣一事已過去許久了，她本以為等風波過去，便會不了了之，卻沒想到黎玄夜竟在此時將此事重新翻了出來。
素衣听到黎玄夜提起素心那事來，亦是突然睜開了雙眼，只是目光垂向地面，並未出聲。
你命人擄走素心，私下挾持碧兒在宮外的弟弟，後又殺人滅口，將尸體丟入北亭湖中，這其中無論哪件事，朕都能治你的死罪！”
蔚蘭雪身子一晃，向後跌了多步。
素衣卻突然怔住，愣愣的僵在黎玄夜懷中。
依黎玄夜所言，碧兒……不是逃了，而是被滅了口！
她原本以為她是被人收買，卻是因為自己的弟弟被挾持才……
而黎玄夜，明明早就將這些事情查清，他也說了會給自己一個交代，給素心一個交代，竟還是……壓了下來。
心里有些不快，但仔細一想，又覺自己的不快甚是可笑。
她憑什麼不快？她又有什麼理由不快？黎玄夜是這黎國的王，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同他的天下有關，蔚家在這黎國的地位太重了，重到幾近佔了大半個國之根基。
蔚氏不能倒，蔚蘭雪又怎能出事呢？
他將此事壓下，才是明智之舉。
不……”蔚蘭雪仍矢口否認，“不是我做的，臣妾沒有做過！”
蔚蘭雪，朕對你的容忍，可是有限度的！”
容忍？”她突然笑了起來，“王上何曾對我容忍過！剛入宮的時候，你說我是心尖兒上的肉，你說會一輩子保護我，可……可都是騙我的！”
黎玄夜冷眼看著她毫無一絲動容。
她說的沒錯，他對她的寵，從頭到尾都是逢場作戲，是騙她的。
撇開蔚氏。
她蔚蘭雪一文不值。
自從她出現之後，你連騙都不願騙我了！”蔚蘭雪驀地揚手指向素衣，那眼中的恨意，仿若能將素衣撕得粉碎，“難道她何素衣是你的女人，我蔚蘭雪就不是了嗎！”
蔚蘭雪低估了。
低估了素衣在黎玄夜心上的分量。
她本以為今日的一切勝券在握，甚至寧願他恨她也想親手將她給毀掉，可沒想到，黎玄夜竟護她護到如此程度。
沒錯。”可她一語剛落，他就這樣毫不猶豫地回答了，“朕的心里，至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
剎那間，整個屋子的人皆是悶著頭在心底一陣暗自唏噓。
這話。
竟是從他們的王上口中說出的。
自古帝王坐擁後宮三千，何曾听人說過，心中只有一個女人的？
蔚蘭雪繼而一愣，愣了許久，許久後她突兀仰頭大笑了起來，似是听到了什麼可笑至極的話來，“臣妾記得，這話……臣妾剛入宮的時候，在玄清殿，在龍榻上，在王上你將臣妾擁在身下的時候，也說過。”
她刻意將一切說的清晰，露骨，她要讓素衣知道，自古帝王多薄情，所有的情話不過只是黃粱一夢罷了，等她沒有了任何的價值。
這些話。
也就如潑出去的水，片刻間便會了無蹤跡了。
黎玄夜現在這樣待她，不過就因為她是蔚氏的女兒，他越寵她，蔚氏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就越發不可動搖，他需要一個像何素衣那樣的女人。
不受任何控制，可為他所用，讓後宮不得已一方獨大，繼而穩住局勢。
然素衣就蔚蘭雪所言，倒未有所動容，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她無暇再同蔚蘭雪去爭這無關緊要的幾句話。
黎玄夜已經厭煩透了蔚蘭雪，她此時再說這話，不過只會令黎玄夜對她惡心到了極點，“你不配與她比較。”
寥寥幾字，宛若剜心。
蔚蘭雪向後退了多步，“我不配？”她笑中含淚，“可王上，你懷中的那個女人，剛剛在你來此之前，就已經不單單只是你的女人了。”
黎玄夜掌心一晃，摟住素衣的手緊了一寸，可身子卻微微有些發顫，令素衣亦不禁提起了半顆心。
她脖子上的留紅，就是證據，這屋子里的人都看到了，而且……而且那個男人還在她的屋子里，一搜便知！為了一個玷污王室清譽的女人，王上當真要做到如此嗎！”
今晚圍在這濯清苑的人，都是她蔚蘭雪帶來的，除非黎玄夜下令將他們全部處死，不然……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不透風的牆，明日一早，素衣讓王室蒙辱的事，就會傳遍整個皇宮，甚至整個翎川，整個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