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玄夜垂首看了一眼素衣頸脖處的點點烙印,嫩如璞玉的肌膚上好似綻放著幾朵含苞,他緊蹙了眉,素衣能察覺到黎玄夜的手在一點點縮緊。
他介意了。
素衣目光有些凌亂,正欲抬眼去看他此時的神情,他卻驀地擁著她向後退了幾步,轉而將她送到了素心手中。
蔚蘭雪似乎很樂意看到這樣的情形。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其他人踫過,更何況是一個君王。
她勾了勾唇,穩住了自己搖搖晃晃的身子。
然黎玄夜竟一言不語的兩步上前,抬手便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朕要你的命!”
王上——”身後幾個大臣一陣驚呼,爾後將頭往地上重重一磕,惶恐道︰“王上不可呀!”
王……”蔚蘭雪身子一哆嗦,瞳孔大張著緊盯住了將自己攥在掌心的男人,他手中的力道,和他言語中的冷漠令她毛骨悚然。
她知道。
這次……他不只是說說而已。
死亡的恐懼如同海水一般瞬間沒過了她的頭頂,蔚蘭雪雙手緊緊地纏住了黎玄夜掐住自己的手臂,她拼了命的掙扎,目光泛白已讓他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臉。
他居然真的為了一個何素衣。
想要她的命。
王上……王上千萬不可啊王上!請王上息怒!請王上息怒啊!”蔚蘭雪身後的人都在迫不及待地喊叫著,他們只怕黎玄夜若是再用力半分。
蔚蘭雪——便就真的沒命了。
娘娘!”終于,蔚蘭雪的貼身婢女玉容已然坐落不住,她連跪帶爬撲到素衣腳下,一面慌張得回過頭去看自己主子,一面落著淚哭得萬分悲慟,“娘娘!求娘娘救救我們家主子吧,奴婢跟您磕頭,求娘娘饒命,求娘娘饒命啊!”
她倒是聰明的緊,知道此刻只有素衣一人才能攔得住發了怒的黎玄夜。
可今晚的戲,本就是她們自找的。
王上。”她不想救蔚蘭雪,也不確信黎玄夜到底會不會就這樣要了蔚蘭雪的命,但她到底還是開了口,聲音虛弱無力,卻無比清晰地落到了他的耳中。
驀地,黎玄夜指尖一松,如同丟掉一件毫無價值的東西一般將蔚蘭雪隨手丟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蔚蘭雪一落地,便連綿不斷的咳了起來,玉容早已被嚇得滿頭大汗,見自己娘娘得救,忙沖到其身旁,替她拍起了背來。
蔚昭儀既然想搜,就搜吧。”素衣繼續道,冷然的眸子靜靜地落在蔚蘭雪狼狽的身影上,“本宮今夜突然遇刺,好不易從賊人手中逃脫,卻不知蔚昭儀為何會緊隨其後便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闖了進來對本宮興師問罪。”
她既然想死得明明白白,她又為何不成全她?
本來此事若是不清楚,就算黎玄夜不顧一切護她周全,隨著眾人的閑言碎語她的名聲也等同于毀了。
到時就算黎玄夜真的將蔚蘭雪殺了,傳出去,也只會說成黎玄夜昏庸無道,沉迷女色,竟為了偏袒一個與人苟且私通的妖女,而不顧王室榮辱,甚至不惜虐殺後宮嬪妃,蔚氏之女,允以滅口。
就是死了,也要濺他們一身血。
她又是何必?
黎玄夜雖能猜出在他來此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可那所謂的男子究竟在不在這屋子里,他確實不知。
蔚蘭雪的模樣,很是胸有成足。
讓他一直以為這屋子里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存在,所以他不願有人搜屋,不願讓她在身子受了傷之後,還在忍受旁人的指指點點和辱罵。
但素衣又開口讓她來搜……
他扭頭看了一眼素衣,看來她早就將一切妥善解決了。
蔚蘭雪一直在地上咳了許久許久,當她清醒過來之後,才漸漸反應過來素衣方才說了些什麼。
她隨著玉容的攙扶,顫抖著起身向後退了多步,也不敢抬頭,似是怕極了看到那個想要她命的男人。
臣……臣妾……”張了張口,就連說話亦不見了之前的造次,“臣妾……倦了,想……”
是麼?蔚昭儀這麼快就倦了?”素衣笑出聲來,她臉色蒼白,軟弱無力,可說話倒是如同刀刃,字字戳在蔚蘭雪的心頭,“還是搜搜吧,若不然……明日要是有什麼流言蜚語傳了出去,本宮又得向何處討理去?”
你……”蔚蘭雪猛地抬起頭,正要叫囂,看到黎玄夜那如血的眸子後,便不禁再次收了回去,“這可是……這可是你自己要搜的!來人……”她咬了咬牙,轉過身朝一旁的侍衛下令。
那些侍衛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見黎玄夜並無表情,方才硬著頭皮上前行了兩步,“屬下在!”
搜——”
是!”
搜屋。
這是今夜蔚蘭雪最為期盼之事。
因為只要他們能從這屋子里搜出一個男人來,是死是活,素衣都將無從辯解。
可她到底是一腳踏入了自己挖的泥潭。
回王上,沒有。”
沒有。”
回王上,屬下也未搜到。”
耳邊一次次傳來那些侍衛的回話,可沒有一個是她想要的!
她呆愣了半晌,終是慌了,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周圍,只覺得天旋地轉,“怎麼可能?”那男子明明就被送入了屋中,明明就不見他出去,怎麼可能沒人呢?
一定是你們無用,不可能沒人的!不可能沒人的!”她嘶吼著將身旁的玉容一把推開,爾後自己朝著屋內沖了進去,“怎麼可能沒人……你們一定是在騙我!”她一遍遍地翻,一遍遍地找。
仍舊……連個男人的影子都沒能看到。
不知過了多久,黎玄夜閉了雙眼,倏爾冷哼一聲,開口喝道︰“來人!將蔚昭儀和聆安宮的所有人都給朕抓起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