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位黎國貴妃可謂是識大體之人，懂得孰輕孰重。”侍衛嘴角揚笑，毫無遮攔得向蔚蘭雪投以感激的眼神。
黎玄夜屏息不語，任周遭氣氛枯燥了些許後，方緩緩起身，親自下了高台走到素衣身前將素衣扶起。
蔚妃說的在理。”相比之親自扶素衣起身，黎玄夜待蔚蘭雪的態度倒是差了百里，她仍舊那般跪在地上，黎玄夜反是連看都不曾看上她一眼，“不過由朕看來，此事本就算不得素衣失禮。”
王上……”蔚蘭雪略是一愣，實不敢想在這般大的場面之下他竟會如此護著素衣，于眾人間，他喚她一聲蔚妃遵以禮數，卻又毫無顧忌地喚她一聲素衣。
這般區別對待。
這般讓她下不來台……
起來吧。”蔚蘭雪失神間，黎玄夜復道了一句。
而當她聞聲抬首時，他已然轉身回了高台。
……是。”遲疑著行了一禮，蔚蘭雪悶頭緩緩起身坐回了原處。
那墨玉一事被這麼一攪，委實難再掀起什麼風波了。
宴席繼續，眾人隨黎玄夜舉杯共飲，面上淺笑安然，心底卻是暗生鬼胎。
一口小酌過後，素衣剛放下杯盞，扭頭間又對上了西涼王的眸子。
他在目不轉楮地打量著她，揣摩她方才的那些話是無意為之，還是刻意而為。
然而四目相對之時，她無所畏懼地的水眸竟對他毫無一絲閃躲。
她坦然，自若，似乎並不關心她要真暴露了方才的一切是她刻意而為，興許就會惹禍上身。
這樣的女人。
西涼王冷笑一聲，先行撇開頭看向別處。
這樣的女人——倒是危險得很。
娘娘……娘娘您別喝了，娘娘……再喝該醉了。”然，席位的另一頭，蔚蘭雪身旁的宮女倒是不顧場合的勸著酒，這般大聲，像是怕誰不知一般。
素衣與南潯會意的對視了一眼。
這蔚蘭雪，不知又想玩個什麼把戲了。
別攔著我！我還要喝！”她一襲素衫，發髻輕綰，加之方才為素衣求情卻討不著好，于外人而言，就更是顯得受盡了千萬的委屈。
如此一來，眾人紛紛看向了蔚蘭雪，但若是只看蔚蘭雪便罷，像是有了默契一般，他們看完了蔚蘭雪還要對著素衣指指點點一番。
自然。
他們都知道，素衣和蔚蘭雪身家背景地位懸殊。
她蔚蘭雪是什麼人？
蔚太後的佷女，黎國蔚丞相府的長女，而素衣，比之不過一個區區的鄉野小民。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黎國王上的手中將她蔚蘭雪曾獨有的那份聖寵奪走。
無論在誰看來，都必然是她何素衣耍的狐媚手段。
蔚蘭雪一口接著一口抿著杯中酒，卻是飲下多少，吐去多少。
蔚妃若是醉了……”
勞王上惦念，臣妾沒醉。”黎玄夜擰了眉頭，正欲說些什麼，被蔚蘭雪出言阻斷。
素衣收回視線，當做旁若無事，怎堪蔚蘭雪一把推開了身旁正欲攙扶她的宮女，驀然起身朝黎玄夜復道︰“王上，臣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黎玄夜就那般冷眼看著她。
他不想她再惹事，若她蔚蘭雪不至愚昧到看不清他的臉色，便明白此時當是閉嘴才最為妥當。
見黎玄夜不語，蔚蘭雪輕笑，繼續道︰“臣妾想到……當初初入宮中與素衣妹妹同為秀女時候，就曾听聞過素衣妹妹她頗擅舞藝……”話未說完，她刻意將一雙嬌媚的美眸投至素衣跟前，“這不……念著今日盛宴，大多別宮的姐妹們都備了些技藝，臣妾想著這後宮中唯有我和素衣妹妹位分最高，當以表率，一展陋技，也算得為三國接風了。”
她知道黎玄夜如今有了素衣，便再不會像曾經那樣寵愛她了。
但她蔚蘭雪畢竟是蔚蘭雪。
哪怕被他厭棄，她也不願看著一個下賤的鄉野丫頭就這樣踩著她越爬越高，她要讓素衣知道，她除了一張能勾引王上的臉，其他一文不值。
而她，蔚蘭雪，才是他黎玄夜日後能拿得出場面，得以母儀天下的人。
南潯知蔚蘭雪是想借此宴羞辱素衣，身子向前一傾，奈何還未離座，即被素衣拉扯住。
這好舞……自然是要配好衣的，去年臣妾生辰，太後曾送給臣妾一件雲思舞衣，今日……臣妾也命人帶來了，若是素衣妹妹不嫌棄……”她話未說完，已有一宮女捧著一襲湛藍色的舞衣送到了她眼前，即是一幅令她想拒亦拒不得的模樣。
素衣不慌不忙的起身，單手從那舞衣上拂過，一股冰涼順滑過掌心，就單是這絲料，便知絕非凡品。
要說舞。
素衣自小好歹也是這黎國翎川何御史的長女，琴棋書畫無一不是她曾日日研習過的，尤其是舞藝和瑤琴是她最為擅長，當初初選秀女時，也曾有過這些的考核。
但……
于眾人眼中，她到底只是個從民間來的丫頭，這些所謂的只有官宦之女才得學的起的東西，與她自不得沾邊。
遂在秀女考核時，她也只是生硬的演了片面，勉強過關。
而今蔚蘭雪想出如此法子，想讓她在四國間出丑，她不能稱她心意，卻也不能暴露自身……
思慮了少頃後，素衣終將五指從那舞衣上收回，爾後伴著一縷淺笑，面向蔚蘭雪︰“還是蔚妃想得周到，是素衣疏忽了，如此盛宴，竟未想起要準備些什麼，只是……這雲思舞衣如此貴重，又是太後親賜，讓素衣穿上獻陋一曲，倒顯得不敬。”
蔚蘭雪輕笑，張了口還要說些什麼，素衣將頭一扭，再度看向那舞衣復道︰“不如這樣吧……就由著蔚妃先舞一曲，讓素衣觀習一二，再由妹妹一展陋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