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你……你還是叫我初九吧,現在……現在沒人敢叫我初九了,可是……可是你可以!我只讓你一個人這樣叫!”初九止步茫然,可見著素衣連連後退卻再不敢上前分毫。
當初,他被寨子里的人欺凌,被人當做牲畜,隨意踐踏的時候,他恨極了“初九”那個名字。
可在琥緒山遇到素衣的那一日,寨主像往常一樣打罵他,是她蹲在了他的面前,溫柔地問他,“你叫初九?”
所有人都討厭她,唯獨她對他好,她從寨主手中救了他,替他擦去身上的泥濘,替他上了傷藥,還教他寫字,教他說話,他活了那麼久,只有素衣不嫌棄他!
如今他進了這皇宮大院,周圍的人告訴他,他的身份尊貴,他不用再怕任何人,也沒有人再敢動他,他已不是當初的那個任人欺凌的初九了,若有人還像以前那樣對他,他必會十倍百倍千倍萬倍的奉還!
素衣不敢,王爺身份尊貴,素衣豈能直呼王爺名諱,況且……‘初九’並非王爺姓氏,此名號,王爺還是早些忘卻得好。”素衣听他如此說,面無片刻動容,可心底早就隱隱不安起來。
初九這般毫無顧忌地與她說話,于他而言沒什麼,可于她……
蔚太後當下已然對她恨之入骨,要讓她知曉初九如此待她,勢必要迫不及待對她下手的!
眼下形勢緊張,朝堂紛亂還沒縷清,要得蔚太後此刻插手對付,她便更難有甚行徑了。
素衣……你……你為什麼……在宮外時,你不是這樣同我說話的……素衣……我……我現在能好好說話了……你看!這些人……這些人都是母後派來保護我的!我如今……如今也在學功夫,我能保護好你了,我……”
王爺!”
初九神色慌亂,眼角殘留的笑意亦驟然僵住,他不住地搖頭,雙手顫抖個不停,直至掌心的糕點在失控中被碾成粉末,灑了滿地……
素衣終無法再听他說下去,深呼了口氣,阻了他的後話,“如今的素衣,是王上的貴妃,而王爺是這黎國的永安王!王爺與素衣,自不能再像宮外那般失了禮數的。”
我……”
素衣有些倦了,便先行回濯清苑,王爺以後無甚要事,還是莫要來此,以免落人口舌。”只言片語,字字疏離。
素衣不想滯留多做糾纏,初九性子強硬,她若要斷,就必要斷的干淨,以免令他徒留些莫須有的念想。
素衣——”轉過身,素衣剛行幾步,初九即心慌意亂地追了上來。
素心無奈張開雙臂,跟上他的步子,將他攔在身前,“王爺,你還是回去吧,我阿姐一向說什麼是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
你讓開。”初九強忍住胸口壓抑著的怒氣。
恨只恨素心是她的妹妹,他動得旁人,卻動不得她。
素心自未能瞧出初九眼中一閃即逝的殺意,阿姐非要如此,她又能怎樣?
再說,眼下初九是蔚太後的親子,蔚太後是他們何府上下八十余口人命的仇人,阿姐能抑制住自己不把對蔚太後的那抹恨意強加到初九身上就已是難得。
又怎會如初九說的那樣,繼續當他是宮外的那個總被人欺辱惹人憐憫的初九呢?
王爺請回吧。”素心復道了一句,阿姐與初九之間,這樣已算是最好了。
……”
兩人糾纏甚久,待素衣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長廊外,素心垂下手臂,初九也沒了上前之意。
小小一福身,素心行了別禮離去。
而初九,卻雙膝一曲,轟然跪倒在了地上。
王爺!”身後宮人齊齊上前,卻見他苦笑一聲,低頭去拾起那些零散碎在腳邊的糕點。
這糕點,他命人做了數回,每回他吃的時候都會留些,以備母後讓他出去的那一刻,他能給她帶些送來。
可她說,她不喜歡吃甜的。
她還叫他王爺,那麼陌生,再不同在宮外時那樣溫柔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讓她討厭了,只是她為何不對他說呢?如果她說的話,他一定會改的!
王爺,還是起身吧,地上涼。”立在一旁等了少頃,也只有一懂得察言觀色的老公公敢半蹲在初九手邊,拉他起身。
眸光一轉,初九抬頭間正瞄到先前那打落了他手中糕點的那個宮女,眼神驟冷,他猛地直起身子,將一雙如血的深瞳投向了她。
那宮女被初九眼神嚇了一跳,身子一顫,再次心有余悸地跪下身去。
王爺,這宮女該如何處置?”仔細著初九視線的老太監頓了小會兒,見初九半晌不曾開口,便不由問了一句。
我答應了素衣,不斬她的雙手。”
宮女提在嗓口的巨石得以落下,僵直的身子正欲松懈下來,怎知初九轉過身去,又丟下一句︰“把她拖下去,亂棍打死。”
……哇呀呀呀呀初九人格要崩啦!大家hold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