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葒草毒,毒發極快。
如此大雨中,那幫殺手和黎玄夜的身上皆沾了泥濘,若她直接下毒,黎玄夜必會受其牽連。
素衣從夏秋手中接過一件披風,穩穩下了馬車,卻是徑直朝著後方翻倒在地的馬車走了去。
那些逃得無影無蹤的太醫們走得匆忙,自沒來得及將身上的那些行頭都帶著。
先前素衣問素心能否解了旎葒草毒的時候,她曾提到過扎針,如此一想,素衣到有了好計策。
冒著大雨行至馬車邊,素衣費力得將馬車抬起些許,取出了壓在底下的一些包袱細軟。
太醫的包袱同她們往常用的不大一樣,倒是好辨認,素衣不慌不忙得從那些散亂的包袱里翻出一卷白布,攤開一看,果真是他們太醫往日針灸所用的銀針!
直接下毒,灑出少許的旎葒草毒都會在雨中迅速擴散,到時候只怕他們剩下的最後一匹馬都會遭了殃。
可要是以此銀針下毒,就算毒性再猛,也不會有甚牽連了。
尋得銀針,素衣轉身朝他們打斗的方向走去,趁著那幫殺手與黎玄夜拼死相斗之時,她取出懷中荷包。
因里頭裝著旎葒草的粉末她縫制荷包的時候亦在里頭加了特別的布料,專防這雨天的不便。
將手中細長的銀針紛紛折成了兩截之後,素衣直接將針頭荷包之中,隨後蹲下身子,一步一退得把染了毒的銀針拔出,豎著暗藏在了她前方的泥地中。
打了這麼久,你們也都累了,怎麼……不歇一歇麼?”迎著眼前的腥風血雨,素衣剛立足便揚聲冒出來這麼一句。
那些殺手聞聲一愣,紛紛扭頭看去。
啊!”一人轉身不備,僅走神了片刻,即被黎玄夜毫不留情抹了脖子。
碩大的雨滴不間斷地從天際砸下。
素衣披了披風,帶了帽子,酸澀的雨水難以滲到她的眼中,可目光中得以見到的人影還是那樣模糊。
她朝後多行了幾步,盡量使自己離得遠些,“跟了蔚太後這麼多年,除了些銀兩,你們可得了其他什麼好處?”
素衣!”
素衣口中話音剛落,即被黎玄夜冷聲打斷,他只當她此刻下了馬車,是想故意說些話叫這些殺手分心,可這些殺手一旦分了心,他又豈能安心?
你們身為黎國子民,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家國安危,反倒為了錢財,助紂為虐,意圖謀害黎國君王,你們就不怕會遭報應麼?”
大哥!別听這娘們廢話,只要殺了這皇帝,咱們以後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為了不被素衣擾了心神,其中一殺手集中了精神,勸誡著自己身側的男人。
黎玄夜被素衣的舉動惹得心慌意亂,雙眸不停地抽空去看素衣,卻見身後再次躥出了一波殺手,徑直向素衣掠了去,“先捉住那個女人!”
黎玄夜抬腳將身前遮擋的人踢開,飛身去牽制那幾人。
奈何身後殺手緊隨其後,揮著手中利器便將其硬攔了下來。
跑!”他脫不開身,只得惱聲于素衣大喊。
幽深的山林,昏暗沉沉的天際,加之忽近忽遠的雷鳴聲,襯著黎玄夜沙啞的嗓音,尤為淒厲。
素衣蹙了眉,慢移著後退的步子將朝自己殺來的人往身前引。
一、二、三!”
啊!”
不過才暗數了三聲,沖鋒于前的那人即雙腿一僵,直挺挺得倒了下去。
怎麼回事?”他身後幾人止住了步伐,一臉慌張無措,顯不知發生了何事。
怎得!這便就開始報應了麼?”素衣冷哼一聲,順著先前的話繼續道。
那些個殺手相互對視了一眼,復面露凶色地看向素衣,“你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素衣挑眉輕笑,“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能做些什麼?我說了,這便是你們的報應!你們想要殺的那個人,是黎國帝王,真龍之身!你們如此作為……乃是人神共憤的大罪!”
你放屁!”一殺手憤憤打斷素衣的話,爾後將一旁提著刀的殺手向前狠狠一踢,怒道︰“你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如果你們還不停手,不止是這個人。”素衣瞧著那個中了旎葒草毒不得動彈的殺手,繼而揚起手臂,“你!你!你——”她挨個指著眼前那些已有了些慌神的殺手,“你們所有的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呃啊——”素衣話剛說完,那被踢到前方的殺手亦隨著先前之人倒了下去。
其他瞧了此種情形的人便更是慌了,連忙顫抖著向後退了許多。
你……妖女!是你……一定是你做了什麼!你……”旎葒草毒隨著雨水的流動浸透著那群殺手腳下的土地。
素衣水眸明澈如月,一瞬不瞬得瞧著手持劍刃直指自己的殺手大喊“妖女”的殺手也麻木了身子。
他們鞋底的泥與泡了銀針的雨水緩緩交融,旎葒草的毒一點點地滲入他們的肌膚。
素衣揚手甩開了頭頂的帽子,受著越來越小直至快要停下的雨滴走到了他們的跟前,一字一句咬唇冷道︰“上蒼是有眼的,你們曾種下什麼因,就會得到什麼果!這——就是你們跟了蔚氏為非作歹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