顰歡宮的陳……陳妃娘娘……瘋了！”
瘋了？”黎玄夜松了素衣的手，轉過身來，“怎麼回事，將話說清楚！”
顰歡宮的宮女彩萍方才來報，說陳妃娘娘今早兒一醒就高燒不退，昨夜晚膳吃的東西也全給吐了出來，眼下就不停喊痛，太醫去瞧了，說娘娘像是……”
像是什麼？！”
像是……”那太監小心地抬起頭睨了黎玄夜一眼，後狠吞了一口口水，喘息道︰“像是失心之癥！”
什麼？！”
黎玄夜目光一凜，隨後扭回過頭來于素衣道︰“朕恐怕要去顰歡宮看看了，你……”
我……臣妾……隨王上一同去。”
他一愣，繼而點了點頭，“好。”
話畢，黎玄夜便腳步生風，火速出了濯清苑。
去御藥房，要心兒趕去顰歡宮。”臨行前，素衣側目對夏秋吩咐了一句。
只是說完話再追出去，黎玄夜已經沒了身影。
素衣心底莫名覺著有些不快。
黎玄夜對陳沫似不同蔚蘭雪以及其他嬪妃那樣敷衍，往日里未見他怎得寵愛陳沫，可此次听到她出事，他的反應……會這般大？
他——很在乎她？
一向安寧素雅的顰歡宮。
眼下，已然宛若亂市般嘈雜散亂。
素衣孤身一人定在門外，听著陳沫的嘶吼聲不斷地從屋內傳出。
她給陳沫下的蠱，叫噬心蠱。
中蠱者會喪失神智，且渾身猶如烈火焚燒，痛不欲生！素衣有心煉這蟲蠱，就是為了讓陳沫也感受感受那種被火海吞噬的恐懼和痛楚！
她現在不會要她的性命，只會讓她受盡折磨，她要引陳忠逵入宮，她要讓她們整個將軍府都跟著受罪！
到底出什麼事兒了！”驀地，蔚太後的聲音出現在身後。
素衣回過頭，從門前閃到一邊行禮道︰“素衣，見過太後。”
免禮！還站在門口做什麼，隨哀家一起進去看看！”她說著，由應嬤嬤在身側攙扶著進了屋。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啊——有火！快跑！燙死我了！燙死我了啊！”陳沫此時正被幾個宮女齊力壓制在床上，嗓音沙啞，嘶吼不休。
床邊跪著幾個汗流浹背的太醫，正接二連三得上前替她診脈。
黎玄夜蹙眉站在窗前，雙手後置，卻緊握成拳，實顯焦急。
素衣緊緊盯住黎玄夜的背影，他就那樣立在床側看著陳沫，即便見她此時的模樣瘋癲可怖，也毫無一絲退卻之意。
她不知道，當初她中毒的時候，黎玄夜可也曾像這樣焦急得守在她的身邊？
猛地閉上雙眼，狠甩了甩頭，她怎能任由自己去想這些？黎玄夜關不關心陳沫與她有何相干？！她在乎的只是報仇，僅僅只是報仇而已。
到底怎麼樣了？！”黎玄夜的聲音再度響起，透著一絲噪亂，擾得這整個屋子皆叫人覺得煩悶的很。
那幾個太醫松了診脈的手，轉過身跪于黎玄夜和蔚太後身前，一字一句小心道︰“這……陳妃娘娘的脈象十分奇怪，看似病癥可又實在瞧不出什麼由頭……”
廢物！”蔚太後一聲怒吼，嚇得那群太醫即刻癱倒在地，不敢再言。
未過多久，素心遲遲趕來。
一進屋便被黎玄夜喚著走到了陳沫身旁替她診脈。
整個屋子里的人皆將她一人圍在中央透不過氣，診完脈後，她揚手拭了拭額頭細汗，以衣袖遮掩著朝站在遠處的素衣望了一眼。
只見其輕點了下頭，她方松了口氣，側過身朝黎玄夜稟道︰“陳妃娘娘的脈象……不像是病。”
她聲音極輕，話一說完，即引得那些太醫應和稱是。
素心的醫術，他們都是認可的，往日在御藥房更不缺許多年邁的老太醫向她虛心指教，若不是她身為女子又是後宮何美人的親妹妹，想必早就爭著搶著收她為徒了！
那你可瞧得出她究竟是怎麼回事？”黎玄夜轉眸一轉，落在那陳沫身上。
素心有些失神，不禁用余光掃了掃素衣，深思了片刻，躊躇道︰“陳妃娘娘這癥狀……倒……倒是有些像……蠱疾。”
蠱疾？”一太醫驟然出聲，剛抬頭也是滿臉蒼白之色，“素心姑娘這麼一說……陳妃娘娘如今的模樣，倒真如中蠱的癥狀極其相似！”
蠱？何為蠱？”蔚太後甚是不解，所謂的蠱，可是她從未听過的東西。
那太醫想了想，復拱手道︰“微臣曾在書中看到過一些關于蠱疾的記載，據說那蠱乃是一種將毒蟲和毒草等毒物加以煉制的巫術！一般若有人中蠱，那麼……必然是有人下蠱。”
巫術？簡直放肆！”蔚太後猛地惱怒出聲，“這可是在黎國皇宮！竟有人敢行如此污穢之事？！”
太後息怒！”
那這什麼蠱……可有甚解法？”
這……”那太醫遲疑難言，不由撇過頭望向素心。
素心一愣，倏爾頓住不語。
其實，她在替陳沫診脈時，便察覺到了陳沫的脈象不對。
氣息混亂，脈搏炙熱，再加上她如今神智錯亂口口聲聲一直喊著“有火”就知曉她定是中了噬心蠱。
而噬心蠱，在這宮中，恐只有阿姐才能夠煉得出來。
既然是阿姐下的蠱，就必然有她下蠱的道理，她事先未曾同阿姐商量過此時，又哪里決定得了究竟是“能解”還是“不能解”呢？
怎麼？可有為難？”黎玄夜不耐出聲，將素心的思緒瞬間拉回。
應當是有解法的。”素衣忽而踱步向前，惹得整個顰歡宮的人皆移了視線。
蔚太後斂起眉，眸中閃過一銳氣，“何法？”
素衣行至素心身旁停下，啟唇間，字字道得緩慢，“心兒你可記得以前我們住的地方也有人中過蠱？”
素心與素衣面面相識，不用問就已然明了了她話中的意思，“心兒……記得。”
嗯。”素衣點了點頭，繼續道︰“那時所見的中蠱人，好似也像陳妃姐姐這般模樣，後來……是有人請了巫師，才解了那蠱的。”
你這意思是……要解陳妃身上的蠱，還要去尋巫師？”蔚太後言中似有不快，她向來不信那些鬼怪蛇神的東西，自也是不喜這所謂的“巫師”的。
臣妾只是見過，也不知其有沒有效。”
黎玄夜看了一眼陳沫，亦看了一眼素衣，久後，凜然開口︰“與其見著陳妃一直如此，倒不如一試！”
蔚太後眉目輕蹙，陰下臉來，“王上的意思是？”
命人去民間廣尋可解蠱毒的巫師，可行不可行，到時自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