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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書說至，那“左將軍”鄭丁，前來與高三炮議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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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丁道︰“老大，有樁買賣做與不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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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炮道︰“當然是做得，哪里的行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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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丁道︰“從北而來，一條沙船，七八丈長。看吃水倒像是裝了不少貨品。北方之貨，若是劫得，在南吳自是賣得好價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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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炮道︰“是否為官家親信船行之船？若是取了官家親信的船，就黃縣令也護不得咱們，故必要看得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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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丁笑道︰“絕非親官船行之船，想我中原，傍得官家支持也就幾家，分別是傍畢家的‘隆德船行’，傍童國老家的‘廣財船行’，再就是東川道州知府外甥所建‘通天船行’，此三個船行這船，若來到南吳，小弟便是知道里面有好貨，也不敢叫大哥做這買賣。小弟親自看得，卻見標旗上寫著‘清康船行’，從未听說過此船行，想是北方某港方才組建。別家貨船，有時亦做一假標旗，寫著‘隆德’，壯壯膽子。想是這船行剛入道，不懂此招，估計止此一船。滅了，這此參股小戶也便再無資銀重建。如今gu n ch ng，這等小船行，受了劫掠，沒甚麼銀子官府也不待見，故大哥若做了這一筆買賣，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就發了無後顧之憂的大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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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炮听了鄭丁蠱惑，心中也癢了起來。想想有利無弊，哪有到手的肥肉丟了之理。便欣然答應，當下與鄭丁籌劃起來。先派出三條梭子快船盯稍。算好時機，行至距匯海島北三十里名喚“深水灣”正值天黑，在此處布置兩條沙船，每船二十人，扮裝貨運。但見其船，便做突襲。一切準備停當，高三炮又不放心，便命鄭丁親自督戰。鄭丁領命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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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丁知道，匯海島附近，島嶼不少，地勢復雜，易起海霧。到了夜里戌時，海上果然起了霧，雖不甚濃，但過往船只，害怕踫撞擱淺，只得慢慢行之。鄭丁與其他幾船海盜早定好，吹起螺號便是進攻x n h o。見時機已至，號聲一響，眾海盜拋出飛虎爪，將沙船拉近，群賊或跳或順滑，都上了船。大霧之下，沙船上巡哨之人亦看不分明，但听得飛虎爪釘船之聲，才曉得遇上海盜了，便大喊一聲“有海盜！”還未及跑到倉里，便被海盜一刀砍倒。這一聲大喊，也驚也倉里之人，听說海盜已登船，便拿起兵器，向外便沖。一時間，甲板之上，混戰起來，分槍之聲不絕于耳，這海盜早已做足準備，每人配兩只手銃，早已壓好hu y o彈丸，插在腰間。打得過便用刀，打不過便施放火器。此沙船之行，本就來得唐突，準備不足，邢立又怕此行空走路程，白費錢糧，便臨時又裝了一批南運之貨，想讓李子方送了肖猛之後，在南方行個港口，把貨銷掉，再進些當地果品，此行也算不虧了本錢。水手人員，亦是臨時拼湊，不少船行學徒，首次航行。本應多帶些火器，一時來不及，只將另一沙船內三支三眼銃拿來。海戰本就火器為先，這十四人，不少方才睡夢之中，衣鞋不整，有不少又不會功夫，拿起刀劍火器，毫無章法，止會瞎劈狂砍、胡亂施放。止三支火器，剩下之人，刀劍肉搏。無奈海盜人多，火器充足，打得稍有不順，便跳出圈外，得半丈距離，便拿兵器敲擊火冒，幾聲銃響之後，便先放倒了四人。李子方肩中一刀，兵器被磕飛，被其俘虜。剩下水手，見大勢已去，無力抵抗，便都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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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丁大喜，一人未傷，便劫了此船，心想到了老高那里，必是大功一件。便命手下先將沙船上眾人綁縛了，押到小船之上。又派人檢查貨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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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肖猛伏在箱中，暗想，若是來翻開我這xi ng z ，便是命數已結，一刀殺了那廝，再想法沖到甲板跳到水中逃命。止會些簡單泅渡，雖是生還希望渺茫，但也比束手就擒強了許多。想罷便先掏出五寶b sh u，握在手中。只听得“蹬蹬”腳步聲響，像是有兩人下了底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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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海盜掀起一xi ng z ，看看道︰“確是北貨，這箱里全是那北寒之地海豹皮，惹是這皮草，送到吳州、業州，可翻五倍淨利。單說這皮草，來得便是值了。阿七，你去看看那邊幾箱是甚麼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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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海盜又開一箱，見是肉脯，掰下一小塊，嘗了嘗，道︰“此肉脯有韌性，卻不似牛肉硬度，又有些海腥之氣，又無人肉之味，不知是何肉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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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人道︰“不開眼的，你到敢不經大哥許可，便先嘗了這肉脯，也不怕割了你的舌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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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阿七”之人，嚇得小聲說︰“阿也，幸虧毛子哥提醒，險些闖出禍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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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阿七又掀其他xi ng z ，見還是些肉脯、海菜。肖猛見其逐一翻箱倒櫃，心緊張起來，握緊b sh u，只等自己所在之箱被打開之時，便向上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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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倉口有人大喊︰“毛子，阿七，你二人在下方磨蹭甚麼？莫不是想揣了私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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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海盜趕忙停了手，毛子道︰“鄭左將軍莫急，你我心腹兄弟，哪有揣私錢之理，我與阿七，見里面貨物甚多，止海豹皮咱們便發了大財。還有一肉脯，不知是何肉，想必大哥見識廣，想請你下來瞅瞅則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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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丁下了底倉，見一xi ng z 已打開，里面全是海豹皮，眼楮先紅了。又來到阿七面前，抓起肉脯，嗅了嗅，便笑道︰“你倆不開眼的外氓之人，這便是鯨肉，料你們也沒吃過，怎能曉得。倉內之物，再不可翻動，悉數蓋好。毛子、阿七，這海豹皮你倆二人，先搬回我船上一箱，鯨肉脯，再拿一箱，與大伙分了。剩下的貨物，原封不動，放在船中，連這沙船一同開回匯海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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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驚道︰“鄭左將軍，這若是讓高里正知道，便是開膛破肚。你再好好思量思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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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丁道︰“你這鳥人懂個甚麼，我眾弟兄半夜不睡，跑到這里拼命，若不是自己武功高強，卻成了別人刀下之鬼。你方才與人肉搏之時，這高里正跟你一同赴死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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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點頭稱是，便招呼上面眾人去搬那xi ng z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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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丁又對毛子道︰“分肉脯之時必要說明，這乃是鄭大哥賞賜的，絕非是高里正的，拿了肉脯，便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若嘴巴不嚴，後果自己曉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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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海盜按令行事。拿了鄭丁所分鯨肉脯，便是手短，再不敢不听其命令。一行人六條船，一齊南下，不到半天，回到了匯海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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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猛仍伏在箱中，從xi ng z 縫中見倉口有人看守，不敢出去，止靜靜伏著。少傾，自覺搖來搖去，想是有人抬走xi ng z 。不多時，再不動了。又听得外面人聲嘈雜。有人大喊，卻听見是李子方聲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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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方道︰“好漢饒命，我等是京城畢家參股船行‘隆德船行’的沙船，行至南吳乃是販運海貨，我與凌天縣令黃七索是故交。再說，看在當朝閣老面子上，卻放了我等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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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一人回答，是方才去得下倉之鄭大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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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丁道︰“這倒奇了，明明掛著‘清康船行’的招牌，現在又說是‘隆德船行’，你想哄騙于我，卻沒這個道理。想我鄭丁混跡江湖幾十年，怎看不出這其中門道？胡亂說個官家參股船行，我便定會放得你去？誰不知道凌天縣令名叫‘黃七索’，當朝閣老姓畢。便是那‘隆德船行’真的來到此地，你鄭爺爺也要劫他一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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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方還想申辯，卻被人押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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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听另一海盜道︰“鄭左將軍，高里正聞得你這一票干得利索，心中大喜，已擺好酒席接風，正等你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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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丁道︰“貨已入庫，暫不可動得。一會便叫大哥來驗，我等現在便去入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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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鎖鏈之聲後，四周便是靜悄悄。肖猛想是這批貨已入了海盜庫房。從xi ng z 縫中，見周圍再無人看守，便拿好兵器，走了出來。現在已是上午時分，天色大亮，庫房靠頂處有通氣小窗，折進些光來，也能看清物品。這庫房又不是監牢，無甚禁閉之物，一般看守也不嚴。眾海盜都已吃酒去了，止有門外有一人把門。肖猛看看四周，除卻李子方沙船上的眾xi ng z ，還有其他貨物，估計是早前劫來得。忽肖猛眼前一亮，見前面是一兵器櫃，便走上前去，想再尋一二可用之物。刀槍劍戟之外，一火器引得肖猛好奇。但見此物，手銃模樣，上有旋扣，下又置繃簧按鈕，管底好大一個窟窿，肖猛卻認得此物，乃是一“子母手銃”。這銃可是稀罕之物，便是其父肖龍，也只有一支。上文書說到，肖龍火器營中，便有一支隊伍，使用子母銃，因其費用太甚，止裝備一百余人。這“子母手銃”乃是小號“子母銃”，銃腹短于長子母銃，故其威力略遜于長銃。便亦有其長處，小巧善帶之。其最奇巧之處，卻在于擊發之法。此銃子銃，裝藥填彈，在火孔之上，再添一火冒。母銃其右側壁外設旋扣，旋扣前方又向左伸出一下鐵柱，是為擊發器。後方設一卡扣，下方置一繃簧，卡扣繃簧之間，有一孔，使旋扣套于右側壁突起鐵柱之上。向後拉之，卡扣便卡在下方繃簧按鈕之上，但旋扣下繃簧已經發力。此時，裝上子銃，瞄準完畢，右手再按下繃簧按鈕，旋扣後方卡扣蹦脫，旋扣上擊發器便借繃簧之力向下砸向子銃火冒，從而發射彈丸。此銃亦是出自西洋費洲班賽西國。因其已不再使用火繩，無火繩燃盡之憂也，故異常便捷。且夜間使用，無明火暴露目標，若偷襲用之，極其隱蔽。肖猛見之大喜，拿了母銃別在腰間。又四下尋找，果見一子銃帶，帶內已成完藥彈之子銃二十余發。又有幾個小皮包，打開其中一個一看，見內有二格，一格為hu y o，另一格為手銃所用小鉛丸大概五十余個。肖猛系好皮包又挎在肩上。又裝了一袋鯨肉脯，便爬上通氣小窗，輕輕跳出倉庫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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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後方，向南正對著密林，密林再向南，便是匯海島南方之陡峭山崖。肖猛正想進入密林中躲上一躲，忽想，若是這姓丁的，和方才所說高里正回來了，平白無故見倉庫丟失許多火器、貨品，定會覺得有人上島。這方圓百里之內，四下都是海水，島鎮四面都是海盜巡哨，誰能逃得。定會在島上搜索，我卻被動了。還得想個法子騙過這幫賊人。四下看看，見林邊一懸崖，下方數丈，又有不少礁石，便計上心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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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肖猛又躡手躡腳，來至倉庫前邊，偷偷望去，見門口止一海盜把守，再無他人。這海盜想是看守倉庫，也不太在意，竟靠著庫牆打起了瞌睡。肖猛便走至近前，右手抓其左前額，左手抱其右後腦，使勁向右一旋，但听“ 吧”一聲，將其脖子扭斷，再看這海盜，話也說不得一聲，便死于非命。隨後，肖猛開始裝扮其監守自盜之狀。用其鑰匙打開倉門，拿了幾張海豹皮，揣在其懷中，又拿一小彈藥包，挎其肩上，故意撒些hu y o、鉛丸、子銃于路上。又在倉庫中尋得一段繩索，系在崖上石頭之上。然後，將其尸體，翻入崖下。乍一看去，卻像是偷了皮草，又拿了手銃，想順下懸崖逃跑，慌不擇路摔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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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肖猛鑽入密林，暗中觀察。等待天黑後再去探得李子方一行人下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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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高三炮，听說鄭丁大獲全勝，喜出望外，擺酒慶賀。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鄭丁便報起功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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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丁道︰“高大哥，此次劫獲沙船一只，還有數十箱皮草、海貨。一物不敢私藏，還等大哥查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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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炮也不客氣，便先應了。隨後，便與鄭丁並五個海盜一同來至倉庫。方才到了門口，便發現苗頭不對，但見大門四敞，無人看守。高三炮心中大驚，酒卻醒了一半。心想，莫不是出了內鬼？便立即喊人出來，查點貨物，尋找看守。此舉一出，倒是先把個鄭丁嚇得魂飛天外，心想，這一追查，若是找不到這看守，便還會問其他兄弟，但有個嘴不嚴的，心里害怕，便把我私藏皮草之事說了出去，那卻是大禍臨頭了。正在慌著，忽听那邊一海盜大聲喊了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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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海盜又看見甚麼駭人之事？且听下章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