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慌慌,心惶惶。
伊人若不在,夢在何方?
龍鋒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頭發,絞盡腦汁,卻還是發現大腦之中一片空白。
只好不停在地上來回踱步,就連整個靜謐的夜空都被他又急又重的腳步聲打亂了。
忽然,他猛地停下腳步,沖出了草廬,對著臥龍鎮的方向,咆哮道︰“林天書!”
“林天書!”
“林天書!”
........
不知喊了多長時間,龍鋒終于安靜下來。
黑色的夜空,群鳥被驚起一片,振翅撲稜。
寒鴉之聲,此起彼伏。
這寒夜,愈發的肅殺了。
龍鋒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眼底是深深的絕望之色,濃的化不開。
老天一次又一次給他希望,卻一次又一次讓他失望。
無助,無奈,崩潰,情緒正在不斷醞釀。仿佛將要變成一場海嘯,徹底將他湮沒。
仿佛凌遲處死,千刀萬剮,一刀又一刀。
全心全意地,在等著最後一刀,等著生命的終結。
時間在一點兒一點兒流逝,龍鋒再次振作起來,目光四下望去。
他得讓自己做些什麼,不能就這麼等著。
終于,他的目光落在那兩垛子,劈的整整齊齊的桃木上。
忽然,他想到了火木桶。火木遇火不著,乃神木。
上次自己在巨石陣中遭遇劫數,林老頭就是用這只火木桶煮沸火寒藥浴,幫自己淬煉身體。
想到這里,龍鋒立刻搬了一堆桃木進了藥廬。
緊接著又打了幾桶井水,進進出出忙碌了將近一個小時,藥廬內才開始蒸騰出白色的氣霧。
空氣之中,逸散著濃郁的桃花香味,似乎這清雅的花香可以飄到千里之外。
不知道為什麼,在聞到桃木點燃時所散發出桃花香時,龍鋒的左眼皮劇烈地跳動了幾下。
但是,此刻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急忙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將夢琪抱進藥爐,輕輕退去羅衫後,小心翼翼地放入溫暖的火木盆中。
火木盆中是井水,因為龍鋒壓根不知道火寒藥浴的藥方是什麼。
不過,好在很快夢琪白皙的面孔上便冒出一層細密的香汗,襯托的白色肌膚仿佛晶瑩剔透的水晶。
黑色的烏發,如同雲絲,在火木桶中散開。如同游動在大海中的海藻,烏黑濃密。
她緊閉的雙目,如彎月。睫毛低垂,氤氳著柔軟的水霧。
漸漸的,她蒼白的臉上開始透出一絲紅暈,如同溫潤白玉上灑落的淡粉色花粉。
粉色的唇,終于染上了一層血色,透出些微的微紅。
她整個人,仿佛水築成的骨肉,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蓮。
龍鋒一時看的竟有些呆住了,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甚至都忘記了呼吸。
.......
黑夜寂靜,寒風潛伏,時不時出來肆虐幾聲。
吹散蒼穹上的幾縷烏色雲絲,月鉤孤寒,月光卻變的愈發皎潔和沉寂。
北斗七星已經褪去,夜空顯得愈發遼闊。
藥廬內的桃木香氣,繚繞不絕,久久不散去。乘著風,又不斷逸散向遠方。
似乎,一夜春風來,桃花枝頭一夜綻放。
臥龍山方圓十里之內,香氣不絕。
藥廬內,龍鋒已經兩夜未合眼,終于疲倦地微微眯上眼楮。
他的臉上,大大小小的紅色斑點散落在那張稜角分明的面孔上,甚至顯的有些滑稽。
但是此時此刻,他已經無暇顧及和擔心,這些突然長在身上的紅斑,什麼時候才會褪去。
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美夢,夢境美的不像話。
幽谷綠意盎然,萬千桃花開,晨霧繚繞。夢琪笑靨如花地從桃花林中出來,如同天上的仙子,衣袂飄飄。
緊接著,林老頭一聲白袍也出現在桃花林中。花白的發,如同白雪,也有了幾分仙翁的味道。
忽然,一陣風吹來,林老頭不見了,夢琪也不見了。
他疾步想上前追,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只能拼命嘶啞著嗓子喊著夢琪和林老頭的名字。
“當啷!”
忽然他一頭摔倒在地上,整個人也清醒過來。
但是他根本顧不得疼痛,急忙起身,向火木桶中看了一眼,生怕夢琪一如夢中消失。
“咦?!”
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原來,夢琪的整個身體都變的通紅,紅的就像天邊的雲霞。
而那抹紅色,一如自己身上的紅斑。
龍鋒嚇的心“咯 ”一沉,急忙將夢琪從火木桶中抱了出來。
她的身體微微有些發燙,仿佛高燒不退一般。
他急忙將她抱回草廬,擦干淨之後,換了一身衣服伺候她躺好。
剛準備伸手號脈,就听到草廬外傳來一陣微不可查的異響。
龍鋒心“咯 ”一沉,神經瞬間緊繃起來。只見他輕手輕腳的將被子給夢琪蓋上後,身影猛地一閃,就像門後撲去。
“什麼人到訪,出來。”
他還沒開口,門外忽然響起一聲低沉的聲音。雖然語氣很淡,但是氣勢驚人。
龍鋒聞聲,猛地拉開木門,幾乎是沖了出去,差點熱淚盈眶道︰“林老頭,你.他.媽終于回來了!”
林老頭嘴角掛著一抹慈祥的笑意,右手卻毫不猶豫地舉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巴掌對著龍鋒的後腦勺拍了下去。
林老頭白眉神仙的形象一秒破功,咆哮道︰“你.他.媽居然敢砍老子的樹,你個猢猻狗崽子!”
龍鋒絲毫沒有防備,冷不丁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字。只感覺後腦勺仿佛重重挨了一棒槌,整個人踉踉蹌蹌地向前沖去。
疾跑了十來步,才終于穩住身形。
現在,他真的是熱淚盈眶的。只不過,不是感動的,而是疼的。
他只感覺腦袋“嗡嗡”作響,手緊緊捂住後腦勺,回頭瞪著林老頭,破口大罵道︰“老.子等你了整整九天,你一見面就是一巴掌,你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嗎?!”
話音落,耳邊傳來一聲遙遠的雞鳴,天上漏下第一絲天光。
“打你這一巴掌都是輕的,老.子今天非打斷你的狗腿。桃花樹你也敢砍,你是作死!”林老頭看了一眼地上僅剩的一小堆桃木柴火,氣的挽起袖子,就又沖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