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陣下,九龍壁前,大陣開,陣法即將開啟。
姜老一臉凝重地將最後一塊長磚握在手中,步伐沉重地走向龍九子螭吻的塑像前走去。
雖然距離不過一米,但是這幾步卻讓所有人都覺得無比漫長。
腳下黑河之水已經蔓延過腳底,滾燙的炙熱感讓人站立難安。空氣中氤氳著水汽蒸騰,濃郁的魚腥味讓人胃部不適,隱隱作嘔。
只有那半空之中,詭異的九盞明燈,不知疲倦地燃燒著,對這一切熟視無睹。
最後一塊長磚,嚴絲合縫地嵌入暗道之中。
“ !”
一聲脆響,撥動了每個人繃的緊緊的神經,就像飛快的手指猛地撥動幾欲斷裂的琴弦,出凝滯的噪音。
姜老手持九骷鬼杖,兩只鷹隼一般銳利的雙眼,緊緊盯住紋絲不動的九龍壁,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輕心。
毒蠍手持軍刺,雙腿穩扎,肌肉緊緊繃起。臉上那只紅蠍的刺青,讓此刻的他看上去更像一座冷峻的殺神。
樹懶和夜刃相背而立,互為犄角,警惕地就像驚弓之鳥,四下觀察。
但是,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人毛孔生出寒氣,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密密匝匝。
“姜老——”
夜刃剛開口,就迅被姜老厲聲打斷,用不用質疑的語氣命令道︰“保持警戒!”
空氣再次凝滯,但是一種強烈的危險氣息,不斷從面前的九龍壁中滲出,繚繞在所有人心口。
忽然,九盞明燈詭異的藍色火苗同時閃動了一下,瞬間變成黑藍色,光線變的更暗了。
“轟!”
“轟!”
死一般寂靜的地下空間,終于被兩聲巨響打破。聳入天際的九龍壁,出巨大的轟鳴聲,不斷向兩邊退開。
一座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天梯石階出現所有人面前,黑霧繚繞,帶著若有若無幾絲血腥之氣。
“吼!”
黑河突然出一聲怒吼,水濤大力拍打著河堤,如同一鍋煮沸的白水,幾乎要掀掉鍋蓋。
“嘩!”
與此同時,九盞明燈也轉動方向,同時將燈油從石壁之上傾倒而下。
燈油形成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油簾,轉眼變成一片火海瀑布,擋住了眾人通往天梯的大門。
水火不容,兩重天塹,將姜老一行徹底困死在九龍壁前。
“我來!”姜老臨危不亂,九骷鬼杖高舉,形成一道駭人的鋒芒,猛地向火海瀑布劈去。
但是九骷鬼杖剛一踫上火海,燈油便迅順著鬼杖蔓延而來,火舌頃刻而至,度快的如光。
眼看就要引火燒身,姜老不得不將九骷鬼杖扔了出去。
“嘩!”
鬼杖落入沸騰的黑水之中,火焰轉眼被滅,竟沒有留下一絲火燒的痕跡。
“真是天助我也,因禍得福!”姜老用一抹真氣護住雙手,猛地從水中一撈,將它再次握在手中。
九骷鬼杖熱的就像烙鐵一般,饒是有真氣護體,虎口之間還是一片通紅。
“這黑河之水是明燈火海的克星,只要我們能穿過這面火牆,就算暫時脫離了危險。”姜老目光炯炯道。
時間緊迫,眾人各自咬緊牙關猛地滾入腳下滾燙的黑河水之中,除了姜老,其他三人都忍不住出一聲慘叫。
他們三人的皮膚轉眼紅燙,如同煮熟的蝦子一般。
沒有人敢遲疑,猛地起身,閉上眼楮沖過九龍壁上的火海。
“嘩!”
幾乎是同一時間,火海之後的黑河決堤,洶涌著憤怒地波濤與火海糾纏在一起。
轉眼,火海之前霧氣蒸騰,焦煙滾滾。
“我們快離開這里,以防萬一!”
听到姜老的話,樹懶三人強忍著皮膚之上灼熱的劇痛,大步向天梯走去。
.......
血山之巔,滾燙的岩漿終于停止了憤怒的咆哮,漸漸歸于平靜。
紅色岩漿化為一灘灰泥,籠罩著整座山體。
黑壓壓的烏雲悉數散去,紫霄雷電難覓蹤影。
眼前所見滿目瘡痍,卻再也不是血山,生生變成了一座死山。
空氣中懸浮著一層厚厚的灰塵,近在咫尺,卻什麼也看不見。
枯木變焦炭,生靈化骨灰,萬物蕩然無存。
距離血山百米之距的一處園子,卻幸免于難。亭台樓榭,雕梁畫棟,別有一番古風。
兩層亭台之下,翠竹小徑旁,一個通體黑的圓球滾落在角落之中,散著隱隱的劍氣。
“吱呀”一聲,園子的紅門打開,一個描眉畫紅的徐娘半老推門出來。
她左右探視了一眼,目光望向竹林小徑,扭動著腰肢向路旁走去。
通體黑的圓球,恰在此刻散去黑霧,露出一個蜷縮著身體,是一渾身上下無半分襤褸遮掩的男人。
“我的天,居然是一個男人!”半老徐娘走到小路盡頭,看著渾身被煙燻火燎的黑漆漆男子,又驚又喜道。
.......
陡峭的石階,一眼望不到盡頭。
天梯與地面幾乎垂直,高聳入雲端。
姜老一行沿著天梯拾級而上,身後明亮的火光越來越黯淡,終于變成一粒火星消失殆盡。
腳下的石階已經完全看不清,四人只能機械地一次又一次抬腿,在黑暗之中行進。
“嘎嘎!”
一聲淒厲的鳥叫之聲,驟然打破黑暗無邊的沉默。
一道寒霜一般的光影,從毒蠍手中飛去。
“啪!”
寒光起,烏鴉落,天地再次恢復無邊的沉默。
“沒有路了。”毒蠍腳踩在一片虛空之上,猛地收回腳步,冷漠的聲音響起。
“嘩啦啦!”
一陣撲天蓋地的翅膀撲騰之聲響起,烏鴉的悲鳴不絕于耳。
黑壓壓的氣勢,煽動起空氣中凝滯的氣流,氣勢洶洶地向姜老四人飛來。
“殺!”
姜老一聲令下,眾人揮舞著匕,黑暗中寒光四射,掀起一陣血雨腥風的殺戮。
.......
龍鋒再次睜開眼楮,卻現自己躺在軟綿綿的臥榻之上,身上蓋著錦緞繡著龍紋的絲被。
雕龍畫鳳的檀床,工藝精湛,床楣之上,兩片柔軟的青幔遮擋。
一陣清風吹過,紗幔搖曳,露出一條窄窄的縫隙,一個女人縴縴的素影映入眼簾。
“靈兒?”龍鋒掀起被子,翻身下床,驚喜道。
縴縴素影聞聲回頭,粉雕玉琢一般的面孔,露出一絲驚詫。
眉心之處的一抹紅色桃花妝,襯托她那雙明亮的玉眸如同受驚的小鹿,帶著絲絲縷縷欲拒還迎的怯意。
“公子,您不穿衣就突然下了床,嚇奴家一跳!”女子玉手輕掩嬌唇,嬌滴滴地嗔怪道。
龍鋒吃驚還未褪去,又聞這陌生女子嬌滴滴的嗔怪,下意識地低頭一看。
自己渾身上下,果然未著片褸,怪不得剛才覺得涼颼颼的。
見女子小鹿一樣的眼神還在看著自己,他老臉頓時紅到脖子根,二話沒說,轉身一頭扎進青幔古床。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又是春.夢一場?
龍鋒猛地將被子蒙住頭頂,緊緊地閉上眼楮。
他最後一刻的記憶,依舊停留在血山爆,天崩地裂之時。
滾燙的岩漿盡在咫尺,熱浪燻的人口干舌燥,睜不開眼楮。
後來,他就失去了知覺。
只記得,長路漫漫,黑暗無邊,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穿行在路途之上。
耳邊厲風呼嘯,游魂飄蕩。
黃泉路山,沒有奈何橋,自然也沒有傳說之中的孟婆湯。
龍鋒尋尋覓覓,一路蹣跚。
突然,一柄黑色的長劍從路的盡頭飛而來,快的仿佛一道光,猛地穿過他的身體。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難道人死了,還會做夢嗎?
龍鋒猛地睜開眼楮,然而一切如舊,古床青幔,香衾暖榻,並無一絲變化。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香衾之中,忽然伸進一只柔軟的小手,輕輕游走在他堅實的胸膛之上。
緊接著,青幔被掀開,那張嬌軟的面孔再次映入眼簾,嬌滴滴道︰“公子,奴家伺候您更衣。”
這太不真實了,不真實的讓人惶恐!
“你是誰?出去!”龍鋒一把接過奪過她手中的衣衫,憤怒地大喝道。
如果是平日,嬌娘在側,臥榻在旁,龍鋒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她就地正法。
“青蓮,你怎麼惹公子生氣了?”一聲訓斥聲從門外傳來,一個半老徐娘推門而入,看著伺立床前的素衣女子道。
“媽媽,青蓮不知如何就惹惱了公子,甘願受罰。”青蓮“撲通”一聲跪在床邊,聲音輕顫道。
“沒用的東西,一會兒再收拾你!”
那個被叫做媽媽的半老徐娘,狠狠地剜了一眼青蓮,回頭恭敬地立在床前,討好道︰“公子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盡管吩咐。”
“這是什麼地方?”龍鋒沉聲問道。
“牡丹仙苑。”半老徐娘見他並沒有怪罪之意,心中一喜,急忙回道。
“牡丹仙苑?”龍鋒眉頭微微一皺,腦海之中江山社稷圖徐徐打開。
奇川大澤之間,靈山與血山遙遙相望,雲霧繚繞。
兩山中間,一片低緩的平地,翠竹掩映,青石小徑之後一處院落。
院落里亭台樓榭,蓮池假山,美不勝收。
影影綽綽間,紅裙綠意,身姿裊裊,出入其中。
樓榭之上一處牌匾,上面寫著四個大字︰牡丹仙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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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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