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之中,四股水波一往無前,濺起四片水花。
看上去近在咫尺的距離,游動起來,卻遙遠非常。
好在,總算是到了盡頭。
四人爬上河堤,胳膊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冰冷異常。
樹懶脫下衣褲,用力擰干後,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上,大口喘著粗氣。
夜刃雙臂上的傷口有些化膿,血水和膿水將白色的紗布染得一片血紅。
毒蠍從身後的背包中取出酒精、棉花和藥用紗布,沉默不語地拆掉他胳膊上的紗布,重新包扎。
“謝謝你救我!”夜刃沙啞著嗓子道。
“別謝我,救你的是你自己。”毒蠍面無表情地收起地上的東西,轉身離開。
姜老盤腿而坐,九骷鬼杖放在身側,渾身上下,散出一股淡淡的紅光。
漸漸他枯槁的面孔之上,恢復了血色,濕漉漉的衣衫也漸漸變的干燥。
“樹懶,我們先去看看吧。”毒蠍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樹懶,沉聲開口道。
“哦。”樹懶悶悶地答了一聲,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起來,剛才的疲憊也似乎一掃而光。
兩人並肩朝著那座高大的城池走去,表面輕松,內心卻忐忑不安。
畢竟,這里實在是太古怪了,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空蕩蕩的地下,除了黑暗涌動的聲響,就只剩下兩人“沙沙”的腳步聲。
五分鐘後,兩人停在一處巨大的石壁面前。
石壁通體黑,高不見頂,寬不見邊,無邊無際。
眼楮所能見到之處,九盞燈明,閃耀著淡藍色的火焰,掛在石壁半空,仿佛天燈。
石壁之上,雕刻著九種怪獸,一個個形狀古怪,神情猙獰。
“這里不是深埋地下千年,怎麼還會有燭火?”
身後突然傳來的夜刃的聲音,把樹懶和毒蠍嚇得不約而同一個哆嗦。
“我怎麼知道!”樹懶捂著胸口,看著不知什麼時候跟上來的夜刃和姜老,沒好氣道︰“下次出現,能不能先通知一聲,你想嚇死我嗎?”
“我們剛才叫了你們幾聲,你們都沒答應,怕你們出事兒,所以只好跟了過來。”姜老身上的衣服已經干透,聲音渾厚有力,與旁邊落湯雞一般的夜刃形成鮮明的對比。
“哦,那可能是我們看的太專心了,沒听到。”樹懶歉意地看了夜刃一眼,不好意思道。
毒蠍心中狐疑,卻也沒說什麼。剛才明明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到,怎麼可能听不見他們的說話聲?
想著想著,他忽然感覺毛孔一陣緊縮,寒氣從腳底直達心髒。
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這座石壁之上,連一向心細如的樹懶都沒察覺到毒蠍目光中的古怪。
“這石壁乃是用黑金墨石制作而成,要找到這麼多黑金墨石,實在是難上加難。”姜老蒼老的雙手撫摸在巨大的石壁之上,自內心地贊嘆道。
“姜老,黑金墨石是什麼?我從來沒有听說過。”樹懶一听名字生僻,急忙問道。
“我也沒听過。”夜刃湊上前來,附和道。
“你們沒听過也很正常,這黑金墨石產自千年之前的華夏巫山。千年之前礦脈斷絕,現在幾乎已經看不見它的蹤跡了。”
姜老喟然長嘆一聲,緩緩道︰“這黑金墨石質地似玉,色黑如漆,也有墨玉的美譽。它的重量極輕,不及正常石頭的一半重,因此非常適合長途運輸和雕刻。”
“即使在千年之前,這黑金墨石也是難得的珍貴石料,產量極低。再加上黑金墨石通靈,可以驅鬼闢邪,經常作為皇室貢品。不過,上供到皇室的都是未經任何雕琢的原石。”
“各地不乏能工巧匠,精雕細琢再進貢,不是更討皇室歡心嗎?”夜刃大惑不解道。
“問得好,這也正是黑金墨石通靈之處。”姜老似乎早已料到會有此一問,沉聲解釋道︰“黑金墨石從被挖出來之後,就不得見日光,哪怕一絲,也會讓他靈氣盡失。”
“民間雖然能工巧匠眾多,卻雕琢不了它。必須由皇室之中的祭煉巫師親自雕琢,方可成器。皇親國戚將它們佩戴在身上或壓在枕下,用以驅魔。”
“既然黑金墨石如此珍貴,怎麼此處會有如此數量巨大的石頭,並且每一塊之間嚴絲合縫,觸手光華?”樹懶意識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眉宇之間帶著一絲警惕,小心開口問道。
“也許這里面有無數的邪魔,必須有足夠多數量的黑金墨石來鎮壓。”姜老的語氣听不出一絲情緒,只是聲音低沉地有些可怕。
在這詭異的地下,每一個人的神經都緊緊繃住,任何一個人不停尋常的小細節,似乎都被無數放大。
姜老的話,仿佛一聲炸雷,在三人耳邊響起,腦袋嗡嗡作響。
石壁之上,張牙舞爪的怪物,在詭異的藍色油燈之下,變的更加猙獰和凶險。
......
耳畔風聲呼呼,腳下一片虛空,龍鋒緊閉雙眼,身體快下墜帶來的不適讓心跳聲愈加劇烈。
不知過了多久,腳底終于一實,落在實處。
龍鋒睜開眼楮,已經位于距離靈山百米之外的血山半山之腰,目之所及,一片蕭瑟。
與靈山的千蒼百木相比,這里鳥獸絕跡,樹木枯絕。地面光禿禿一片,寸草不生。
他抬頭望去,山巔之上一片血紅。紫色的光華與轟鳴的閃電連成一片,釋放出攝人心魄的殺力。
還未靠近,龍鋒就感覺胸口震顫,劇痛陣陣。
一旦靠近,恐怕轉眼就會被這侵天之力撕成血片,連骨頭渣都不剩。
怪不得歐冶子說,要想換回軒轅靈兒,必須拿命抵命。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這句話中所包含的種種深意和警示。
但是,就算前面刀山火海又如何?
龍鋒緊緊攥住拳頭,運行龍神決護體,大步向血山之巔走去。
......
一個小時前,龍鋒從昏迷中清醒,卻現空蕩蕩的飛仙閣中,只剩下自己一人,軒轅靈兒和歐冶子早已不知去向。
他動了動手腳,卻現身上的劇痛已經消失,阻斷的經脈恢復順暢。
大喜之下,他盤腿而坐,運行龍神決,一切恢復正常。
只有太阿之劍一如原來,無形無影,徒留劍氣在丹田之中。
就在此時,一陣古琴之聲,從飛仙閣之巔傳來,琴聲嗚咽,如泣如訴。
龍鋒的內心忍不住生出一股悲涼之感,心中一陣震顫。
似乎被這淒涼的琴聲牽引,龍鋒一步一步沿著古老的木梯拾級而上。
每走一步,腳下的木板都會出“吱呀”一聲輕響。擾動藏在木板縫隙之間的塵埃,在燭光之間飛舞。
琴聲越來越濃,繞梁不絕。
淒涼之感如同寒氣,漸漸侵蝕龍鋒的全身,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九層旋梯,仿佛通天之路一般漫長。
終于,旋梯到了盡頭,停在一處緊閉的木門之前。
古琴之聲,從門內傳來,綿綿不絕。
龍鋒猶豫片刻,還是將手放在門環之上。
門環來不及叩響,只听“吱呀”一聲,木門洞開。
“你醒了?”
一個長披肩,色白如雪的青衫男子,背對著木門盤腿而坐。手撫一把焦尾古琴,琴聲瑟瑟,低沉開口問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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