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藥費多少錢?我來出!”龍鋒怒視著醫生,大聲問道。
“這一期的費用是六千九百五十一。”醫生怪異地看了一眼站在韓思明身後的龍鋒道。
一听到有人願意幫自己掏錢,步兵馬上驚喜地抬頭,卻與龍鋒的眼楮撞個正著。他先是一怔,接著羞愧地低下了頭。
“小兵,你為什麼要跪在地上,你給我起來!”突然一個穿著粗布衣褲,頭上略有白發的婦女,手里拎著一只黑色的舊布包沖進人群,一邊打罵一邊拉扯在跪在地上的步兵。
這一幕頓時讓所有人一愣。
“你給我起來,起來!听到沒?你個不孝子!”婦女蒼白的臉上,兩只深陷的眼楮里老淚縱橫,嘴角卻強忍著倔強,一雙手死死地拽在步兵的肩膀上,想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步兵卻依舊跪在地上,任憑她拉扯巋然不動,眼淚卻撲簌簌而下,嘴里哀求道︰“媽,你快回病房去,醫藥費的事情,我能解決,求你了,你回去吧。”
“我這病遲早都是死!你爸死了,家里還有我呢。你爸臨死的時候讓我一定要好好把你養大,將來光宗耀祖。你倒好,卻來這里跪求別人。你這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干脆我也隨你爸去了吧。”婦女說到這里,悲愴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這哭聲里摻雜著太多的心酸與無助,有的人甚至開始抹起了眼淚,看不下去的人嘆著氣默默走開。
“媽——”步兵想拉婦人的胳膊,卻被她直接掙脫。
龍鋒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拉起步兵,語帶責備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拜天拜地拜父母。伯母說得對,你快站起吧,徒讓老人家傷心!”
步兵眼里噙著淚花,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又連忙扶起坐在地上的母親,哽咽道,“媽,你放心,從今之後,兒再也不會跪地求人。但是這病,你必須治,兒子去想辦法。爸已經先去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的兒啊,媽這病也撐不了幾天了,你也別浪費錢在媽身上了。你攢著錢,娶個媳婦好好日子,媽就算死了也高興。”婦人將他的手放在手心上,摩挲著,老淚縱橫。
“伯母,您不能這麼想。這媳婦得娶,病也得治。你們家步兵是個講義氣的好兄弟,我之前借了他一萬塊錢,一直也沒還。今天我來這里,本來就是要給他還錢的”龍鋒看著老婦人,一臉誠懇地說道,怕她不信,又向步兵使了個眼色道,“你說是不是,步兵?”
步兵一听先是一怔,一看龍鋒眼色,緊接著點點頭,也看著母親勸道,“媽,我朋友他家庭一直困難,我借給他也就從沒要過。既然他今天把錢送來,接下來住院的費用也就有著落了。你就放心在醫院住著吧,媽。”
“我不住院了,這錢還不是打水漂,我……我……”婦人臉憋得通紅,幾乎說不出話來,說話間就向後倒去。
“媽!媽!你怎麼了?”步兵一把接住搖搖欲墜的婦人,她卻早已沒有知覺。
“劉湘蓮!病人劉湘蓮去哪兒了?”
忽然過道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小護士看到這邊圍了一群人,主治大夫也在這邊,便急匆匆地向這邊跑來。
一看步兵懷里的婦人,馬上沖上前去,按住她的人中,立馬責怪地盯著他道道,“你是怎麼照顧你母親的,病人液體還沒輸完就跑了出來。她這是暫時性昏厥,趕緊送回病房!”
步兵攔腰抱起婦人,就向病房沖去。
“好了,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一聲對圍觀的群眾說道。
“小鋒,剛才那個年輕人是你朋友嗎?”韓思明問道。
“是我同……是我朋友。”龍鋒同學的同已經出口,轉念一想,又確認了一遍道,“是朋友。”
听到步兵是龍鋒的朋友,韓思明對醫生道︰“小張,去把那孩子母親的藥續上。”
小張嘴張了張,剛想說什麼,看到韓思明的眼神,嚇得快步向住院部跑去。
“小鋒,既然是你朋友,你放心我們醫院一定用心治療。至于醫療費,不用你破費,有我呢。”韓思明沒想到他竟然還是如此仗義的年輕人,對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誠懇地看著龍鋒道。
“韓老,心意我領了。但是一碼事歸一碼,這錢怎麼能讓你出呢?還是我自己來吧,繳費處在哪一塊兒,我過去把費用一交。”龍鋒心里感激,卻謝絕了他的好意,正色道。
韓思明沉吟了片刻,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堅持,道,“那這樣吧,我向院里給剛那孩子申請一個特困名額,在住院期間所有的費用均按六折收取,剩余部分你交,你看如何?”
“那簡直是再感謝不過了,我代我朋友謝謝你。”龍鋒忍不住抱拳連忙道謝。
“小峰老弟,大家都是兄弟,你這樣就太見外了。”韓思明高興地摟過龍鋒的肩膀,笑呵呵道。
這一來一去間,稱兄道弟,轉眼間就差了一個輩分。龍鋒見他不介意,心想自己干脆就當交了一個忘年交,便也不再客氣,道“韓大哥,那我就去交費了。不打擾你了,你忙吧。”
韓思明一听,眉毛都笑得彎彎的,一臉溝壑擠到一起,活像個彌勒佛,開心道,“不打擾,不打擾,你去吧。我剛才給你說我孫女的事,你別忘了。”
龍鋒忍不住扶著額頭,這個老頑童,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記得這茬呢。正頭痛間,心生一計,壞笑道,“韓大哥,這佷女你看我那啥就不好了吧,是吧?
說完,他向韓思明擠了擠眼,轉身離開了。
留下了一臉難以描述表情的韓思明,在風中凌亂。
龍鋒來到交費處,看前面還排著四五個人,便掏出了銀行卡,撥通了銀行的電話,想查查看工資到賬了沒。
一查工資整整五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自己上次跟歐陽語菲提前預支的十萬塊錢並沒有從工資里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