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陳笑語醒了,陳笑語小產了。她瘦,三個月了,原本肚子也沒啥大的起色兒,還不知道是懷孕了。
病房外面,陳夫人幾經失控,狠狠地打著蔣成︰“你們蔣家,必須得給我一個交代。我的女兒,我的外孫,我的寶貝女兒喲
都說那個野丫頭是個不祥的人,你怎麼就是不信呢。她怎麼能這麼惡毒!
阿成,你把她趕出去呀,快趕出去呀。一直都糾纏著你不肯放,兩年前總算是滾了,怎麼又好意思回來!”
陳老爺只一句話︰“蔣成,你別忘了你這司令的位置是怎麼坐上去的。老夫能讓你上去,自然能讓你下來!”
蔣成︰他捧著陳笑語的臉,看著她滿目憔悴,心里怪不是滋味。就算是頂天立地的男兒,面對這種事情,也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而陳笑語朝著他笑,努力地從憔悴的臉上擠出明媚的樣子,她的聲音虛弱,氣若游絲︰“芳菲一定不是故意的,她還是小孩子脾氣,不懂事。你別怪她了。”
“笑語呀,都這樣了,你還幫著她說話。我親眼看見了,是她推你下來的。”蔣成說,很多的心疼,卻也還略帶了一點點試探的味道。
“阿成,她一定只是想早點見到你。她就是怕,我這個嫂嫂搶了在你心里面重要的位置吧。
她沒爸沒媽的,也別怪她了。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陳笑語說。
她的聲音細軟,虛弱,我見猶憐。看見蔣成滿是心疼愧疚和信任滿懷的樣子,嘴角勾起了一絲帶點得意的笑意。
但也只是一瞬而過,然後又恢復了本來的樣子。接著,一往如常的溫婉祥和。
那個年,過得好不安生。直到正月初一,陳笑語還在醫院,兩大家子人都在醫院。
而芭莎,這三天來,在監獄的角落里,守著一堆柴草,冷得瑟瑟發抖。
牢房黑漆漆的,只有高牆上有一個小窗,冬風和一點點光從外面透進來,照得她更可憐,吹得她從頭冷到腳。
冷風從小窗子里飄落,呼嘯著,颼颼地刮著,如同刀子一樣割在她的面頰上。好冷,生動。
牢房欄桿外面的馬燈忽明忽暗,閃爍著點點猩紅。
她的監室靠近刑訊室,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血腥味,時不時傳來幾聲犯人陣陣痛苦的尖叫。
三天了吧,算起來,今天是年初一了。真是,大過年的也不消停。芭莎半蹲半坐,蜷在角落里。
此刻,有什麼東西鑽騰過她的腳底,她“啊”了一下,尖叫了起來。只見一只灰騰騰的,肥碩的老鼠就這麼張揚地從她的腿邊跨過,“吱吱”地叫著。
她被鼠擦過的腳底一陣可怖瘙癢,她怕,她好怕她“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她喊道︰“哥哥,哥哥”
“吵什麼吵,不想挨鞭子的話就安靜點。”獄卒拿著鐵棍敲打著她的牢門。
她一下子失語,渾身癱躺在地上,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