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佑手掌握住傅染的肩膀,“媽當初被推下樓梯後,滿身的傷真是尤應蕊弄出來的嗎?”
傅染不敢想起那一幕,她將被子拉高過頭頂。
許容跟李韻苓到花園里頭散步,明成佑和傅染還沒下樓,誰也沒有上去催。
“媽,您的腿好些了嗎?”
李韻苓還坐在輪椅上,“好多了。”
許容目光不時看向二樓陽台,“媽,我今天想出去走走。”
“你在這又沒認識幾個人,要買東西還是讓司機送你吧。”
“我就在附近的商場隨便逛逛,有個小姐妹來迎安市出差,我說好陪陪她。”
李韻苓聞言,就沒刻意去阻止。
許容去樓上拿了包下來,見李韻苓還坐在石桌前,“媽,我前兩天在家無聊繡十字繡,給您繡了個錢包。”
“是嗎?”
許容從包里翻動半晌,拿出個做好的錢包,“您可別嫌棄啊。”
錢包的拉鏈勾住條紅線,下面帶了塊玉。
許容將玉拿在手里。
李韻苓面色波瀾不驚,“是什麼東西啊?挺好看的。”
“是塊玉。”
“我看看。”
許容猶豫片刻後將手里的玉放到李韻苓掌心。
“成色挺好的,哪來的啊?”
“噢,之前在一家玉器店買的。”
許容生怕說了蕭管家惹李韻苓不高興。
李韻苓把東西還給許容,“應該價值不菲吧,趕緊收好了。”
“媽,我出去了。”許容將玉塞回包內。
望著她頭也不回走出去的背影,李韻苓面帶疑慮,這東西她怎麼可能不知道,蕭管家給她看過,說是將來要傳給兒媳婦的。
如今蕭管家的兒子雖然沒有找到,但也不至于將這麼貴重的東西給許容才是。
李韻苓手指觸到桌上的十字繡錢包,她拿起看了眼,又丟回去。
這種東西她怎麼可能用的出手。
晚飯過後,明成佑推開房門進去,傅染還在床上昏昏沉沉睡著,他也沒有開燈,腳步挪近後彎腰湊到傅染跟前。
她其實睜著眼,也看到明成佑的黑影過來。
他將傅染往里頭推了推,自己擠上去。
明成佑穿了件薄毛衣,手掌微涼撫向傅染腹部,“餓嗎?”
“不餓。”
明成佑 後翻身,雙手撐在傅染身側,他膝蓋頂開傅染的兩條腿,將被子掀開後脫去身上的毛衣。
傅染感覺到男人貼過來的身體,她雙手繞過明成佑腋下在他背部交扣,他肌膚極好,一點粗糙感都沒有,傅染十指緊握,雙手又慢慢圍攏。
明成佑兩手拉住傅染的上衣,她配合地伸出手臂讓他一件件脫掉。
繼而,是褲子。
耳邊只有金屬紐扣細碎的聲響,以及逐漸紊亂的呼吸,明成佑手掌托在傅染頸後,薄唇近乎激烈的在她頸間啃咬,傅染挺起上半身迎合,指甲盡管修剪整齊,卻還是因用力而在男人背上留下一道道血印子。
明成佑深吻住她,傅染抱緊他脖頸回應,空虛的體內始終無法得已釋放,如置身于汪洋,盡管飄零卻無所依。
佔用,狠狠地佔用。
近乎于瘋狂的折磨,帶著欲要撕裂對方拆骨入腹的激情,他們彼此緊擁,彼此帶領對方徜徉在痛苦與巔峰的彼端,一瞬間,又像有一團火光迎面擊來,短暫的腦部缺氧後,空氣中殘留著濃郁而沉濁的靡亂氣息。
“傅染。”
交頸相貼的地方,濕膩不已,傅染喘著氣,久久回不過神。
明成佑手掌撥開她緊貼在額前的碎發,“我們只能選擇怎樣活,卻選擇不了別人怎樣死,也沒有什麼應該和不應該,就算尤應蕊站在你面前,把她最狼狽最卑微的一面呈現出來,你也不會有絲毫的快慰,傅染。”明成佑垂首親了親她的前額,“我愛你,會連帶之前,所有人都來不及給你的那份一起愛。”
傅染眼底酸澀,伸手緊緊抱住了身上的男人。
在確定許容並不是尤應蕊之後,傅染心情也未因此得到太多的平靜。
只是面對許容的時候,不用再滿腹疑慮,全身神經都繃起。
許容成日里越發恍惚,再加上孕吐吃不進東西,整個人瘦了一圈。
李韻苓在家做康復訓練,但走路已經不能像之前那般穩健,步子能看到稍稍有些跛。
傅染從樓上下來,許容抬頭同她打招呼。
傅染走過去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之前有些事也算是她挑起的,不管許容是怎樣的想法,但一家人住在同一個屋檐底下,傅染和許容起先的關系不錯,若不是因為她懷疑許容是尤應蕊,也不會鬧得這麼僵。
“小染,你要出去嗎?”
“我今天去上班。”
許容點下頭,“真好,不用成天悶在家里。”
“你也可以跟著二哥去公司看看,反正離家也不遠。”
“他說讓我好好在家養身體,別亂跑,”許容雙手趴在沙發椅背上,“小染,阿姨出院了嗎?”
“嗯,”傅染輕應聲,“尤應蕊今天下葬。”
許容目光避開,“阿姨肯定很傷心吧?”
“唯一的女兒死了,一時肯定難以接受。”
“警方找到凶手了嗎?”
傅染搖頭,卻猛然一怔,她裝作若無其事般開口,“還沒有。”
許容望著某處出神,傅染稍加試探,“容容,為什麼這樣問?我好像沒有說過尤應蕊是被人殺死的。”
許容陡地回神,後背不知不覺驚出身冷汗,她雙腿彎攏,“噢,誰會無緣無故死在那種地方呢?可能是電視劇看多了,第一個念頭就迸出了他殺。”
傅染狀似同意地點點頭,“是啊,警方說是被勒死的。”
許容噤了聲,面對傅染不敢再說些旁的話。
她總覺得傅染的眼楮看得太深,似乎能將她的心看穿一樣。
沈素芬和尤招福仍舊住在那個弄堂里面,現在唯一的女兒死了,似乎活得好跟不好也沒有一點區別了。
許容坐出租車來到弄堂口,這兒一看就是籠罩在迎安市光鮮亮麗外表下的旮旯之地,是個被遺忘了的地方,路兩邊有被隨意丟棄的垃圾。
許容強忍住喉間不適,找到尤家所住的樓層。
透過一層破陋的門板,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哭聲從里頭傳來,許容越發心驚,沈素芬喉嚨嘶啞,猶如破舊的銅鑼般直敲得人心惶惶。
“就是這家女兒被殺了。”
“是嗎?”樓上鄰居下來,“真可憐啊,听說死的很慘?”
“對啊,反正是看不出形狀了,送去火葬場連衣服都要請人刻意去做。”
“那是真慘啊。”
說話聲漸行漸遠,許容緊揪住領口,越發覺得即將要吐出來。
她從包里拿出個紙袋放到尤家門口,爾後抬起手拍了拍門板。
里頭很快有腳步聲傳來,尤招福打開門,一眼看到放著的紙袋。
拿起後回到屋內,不大的客廳內掛著尤應蕊生前的照片。
“誰啊?”
“沒看見。”尤招福走到桌前,袋子往外一倒,竟是幾疊錢。
“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尤招福打開門跑出去,外面哪里還有人影。
許容走得很急,生怕有人發現,她扶著根電線桿喘口氣,猛然眼簾內印入一雙黑色的皮鞋。
她抬頭,看到是明嶸。
許容大驚失色,“明”
男人沉著張俊臉,拉起許容大步走向前。
許容冷不丁被拽著,她腳步趔趄,“明嶸你走慢些。”
他顧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果然放慢些步子,可掐著她手腕的力道卻在越收越緊,明嶸的車停在弄堂外面,說好等許容的出租車也在。
他一把將許容塞進副駕駛座,爾後發動引擎絕塵而去。
一路上明嶸始終緊繃著臉,許容雙手握緊安全帶,“明嶸,你怎麼會在這?”
男人踩了油門,許容見狀,噤聲不敢再開口。
回到明家,李韻苓在花園里,明嶸下車後也沒管許容,徑自走向李韻苓,“媽,腿好些了嗎?”
“還是老樣子,今天怎麼有空回來這麼早?”
明嶸不動聲色,“容容在家無聊來公司找我,我帶她出去逛了會。”
“好,是要抽時間多陪陪她。”
“媽,我們先上樓了。”
李韻苓也瞅出氣氛有些微的不對勁,許容緊跟在明嶸身後上樓。
回到房間,明嶸扯開領帶坐到床沿,許容後背緊貼著牆壁。
半晌後,明嶸的臉色才稍微好轉。
“為什麼要去那個地方?”
許容低頭瞅著自己的腳尖,“我看他們可憐。”
明嶸冷笑聲,“可憐,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你每個都施舍個幾萬?”
“這些錢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
“這不是錢的問題!”明嶸聲音拔高,意識到這是在明家,又不得不往下壓,“容容,你自己說多少次了?先是送衣服,現在直接給錢,我真懷疑你到底欠了那家人多少東西?”
“我不欠他們什麼。”
明嶸起身走到她跟前,拉起許容的手帶到自己床邊,“你這樣真的讓我很為難,也很麻煩,要是被家里知道,有些事我們還能撇干淨嗎?小染跟媽會怎麼想?”
“明嶸,我都是瞞著家里人的,現在我們有了孩子,幫助別人也等于在給寶寶積德。”
明嶸嘆口氣,雙手抱緊許容的腰,臉埋在她胸前,“告訴我,你這樣做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許容垂放在明嶸肩頭的手一僵,“我不懂你的意思。”
“什麼時候開始,你連我都要這樣瞞著?”
明嶸將她推開,“你不是個會多管閑事的人,尤應蕊說到底跟你也是陌生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尤家?”
如果以前是看在傅染的份上,那麼現在呢?
她們之間的關系,還會好到讓許容一次次慷慨解囊嗎?
許容握緊手里的包,“明嶸,別這樣,別懷疑我。”
明嶸忍不住脾氣,一把拉過她的包,“跟我說句實話這麼難嗎?”
包里的東西因為拉鏈的敞開而全部被倒在地上,明嶸眼尖,伸手撿起塊玉佩,“這是什麼?”
“是蕭管家送我的。”
“蕭管家?”明嶸蹙起眉尖。面色明顯帶出不悅,“容容,你還有多少事是瞞著我的?”
“真的沒有,是蕭管家非要給我,說送孩子的禮物。”
明嶸握著玉的手掌陡地收緊,涼意沁入掌心,他一張臉越發陰沉,“這東西還有誰看見過?”
“那天我拿東西,媽看到了,不過我騙她說是我自己買的,我生怕扯到蕭管家媽會生氣。”
明嶸右手落到膝蓋上,忽然起身越過許容向陽台而去。
許容緊跟上前,“你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