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海轉頭看向元壽,元壽說︰“根據我們之前的推測,德國人應該是在找一樣東西,但具體是什麼我們暫時還不知道,僅從目前推測來看,這樣東西不是尋常之物,而是傳說中的神物,並且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才會讓他們不遠萬里的來到這,甚至還派出了黨衛軍。”
︰“哦?還傳說?德國人也看西游記?金箍棒還是乾坤圈?”二爺好奇的問。
元壽翻了個白眼沒理他,李如海咳嗽一聲說︰“行啦,都下去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繼續上路。”
我們從房里出來,二爺問元壽︰“哎,我說大兄弟,你能听懂洋人的鳥語?”
元梅搶著說︰“那當然,我師哥可是燕京大學畢業的。”
元壽尷尬的笑了笑,二爺沖元梅做了個鬼臉,元梅哼了一聲,自顧自的回了房,我發現這個李元梅很有意思,李如海在與不在差別非常大,好像曾柔柔和林小小的結合體。
回了房間,匆匆洗漱一番,正準備脫衣服,二爺說︰“得了,別脫了,現在就咱倆是外人,我覺的越往前走越危險,咱們得事事小心,可不能讓人推到前面,當了擋箭牌。”
我點點頭,把槍放在枕頭下,二爺抱著刀,和衣而眠。
第二天吃過早飯,一行人繼續上路,封老三果然是個精明人,裝了很多干糧和酒水,分成許多袋,掛在每個人馬上,一直送我們出了措康城。
我問小聲元梅︰“這封老三欠你們李家多少錢,這麼畢恭畢敬的。”
元梅翹著鼻子說︰“他?哼,要不是當年爺出面相救,他早死牢里了,這人早年是這一帶有名的土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後來被官府抓了去,要殺頭問斬,封老三連夜從牢里托人求我家爺出面幫忙,後來,爺不但從牢里把他弄了出來,還給他錢開了這間旅店。
你別看他見著我家爺這麼恭敬,他現在可是這措康城的旗主,地面上也是說一不二的主。”
我發現元梅說土匪兩個字的時候,有意看了眼二爺,二爺假裝沒听見,哼著小曲四處張望著看風景,不由不佩服李家人果然閱人無數,慧眼如炬。
我好奇的問︰“旗主是什麼意思?”
元梅自豪的說︰“我們李家有三十六旗,又稱外姓家人,每一個旗就是一個人,每個旗下還有若干門徒,這些旗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什麼人都有,全仰仗著我們李家吃飯。”
李如海突然在車里咳嗽了一聲,元梅趕緊閉了嘴。
怪不得李家能搞到這麼多武器,原來勢力範圍如此龐大,轉念一想,我雷家當年應該也有這麼大的家業,可惜毀于賊人之手,否則我也不會如此顛沛流離,哎,可談造化弄人。
出了措康越走周圍的村落越少,只過了半天時間,放眼望去,四周除了崇山峻嶺,一個人都看不見了,我問元梅︰“這進藏需要幾天?”
元梅搖搖頭說︰“我怎麼知道,我也是頭一次去。”
︰“你不是剛從那邊回來的嗎?”
︰“我們當時只是在措康調派人手和搜集情報,誰告訴你我們進藏了?”
這話噎的我著實尷尬,卻瞥見二爺忍著笑偷偷看我。
藏地的日落要晚的多,看天還是日頭高懸,看表卻已是傍晚七點,李如海吩咐安營下帳,我和二爺剛打算下馬,卻見李如海指揮著元壽,趕著馬車朝一旁的石頭山走,我忙追上去問元壽這是干嘛,元壽笑笑說︰“安營最好避開大道,我們這一路走的太順了。”
我不明白什麼意思,二爺催馬走到我身邊說︰“得了,人家說了算。”
要翻山,馬上不去,只能翻身下馬牽著走,翻過山,找了個山坳,從馬車上卸了帳篷支好,拴住馬匹,挖坑點起火堆,李如海四處走動著舒展身體,元梅燒著熱水準備晚飯,二爺被派去到下面的大道旁割草喂馬,我坐到元壽的身邊問︰“你說這一路太順是什麼意思?”
︰“呵呵,你沒听昨晚封老三說,現在各路人馬都往藏地趕?”
我這才明白他什麼意思,整整一天,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若放在平時可能還算正常,但在這非常時期,就顯的有些蹊蹺了,元壽看我明白了,接著說︰“無論是江湖中人,還是綠林好漢,都習慣晚上趕路,好躲人耳目,所以我們故意避開大路,在山頂上安營,以防踫見不想見的人,即使被人發現,交起手來,咱們居高臨下,佔盡地利。”
說完他低下頭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到了晚上,這大道恐怕會很熱鬧。”
我點點頭,二爺抱了一捆草回來,往地上一扔,憤憤不平的坐在一旁抽起煙來,元梅看見了,皺著眉走過去,翻了翻草,沖他說︰“哎呀,你這麼大人了,怎麼連草都不認識,這是飛燕草,有毒的,哎,你別光坐著,喂馬啊。”
二爺抬起眼皮看了看她,別過頭繼續抽他的煙,元梅過去照著他大腿踢了一腳,二爺噌就從地上彈起來喊道︰“憑啥你個小丫頭片子對我指手畫腳的,你咋不指揮你大哥呢?”
元梅漲紅了脖子喊︰“憑什麼指揮我師哥?我們可是救過你們命的好吧,自己沒本事,淨給別人添亂,讓你干點活還這麼多廢話,怪不得這麼肥。”
我和元壽一看,趕緊上去各拉各人,我拎起草,拽著二爺走到拴馬的小樹旁,邊挑揀著毒草邊安慰他說︰“行啦,這麼大人了,跟個黃毛丫頭置什麼氣。”
二爺用鼻子哼了一聲︰“就看不慣她一路的那個樣,土匪咋啦?梁山好漢哪個不是土匪?爺好歹還是個二當家,還救過我們,你放著那個大鼻子洋人,不用你們,爺一樣弄死他。”
︰“行啦行啦,少說兩句,對了,晚上睡覺警醒些,元壽說了,到了晚上,這路上不安生。”
二爺一听不安生,頓時瞪大眼問︰“是人不安生還是那個不安生?”
︰“人”
他一听是人,松了口氣︰“人就好,我現在是除了人啥都怕。”
兩人喂完馬,走回到篝火旁,李如海已經回了帳篷,四人就著酥油茶吃糌粑和犛牛肉干,元壽盛好,給李如海送了進去,過了一陣,元壽出來說︰“爺吩咐了,咱們晚上輪換守夜。”
最後商定,四個人每人三個小時,先從元梅開始,元壽告誡說晚上一定不能讓火滅了,也別燒太大,火光太大容易被人發現,其次容易把狼招來。
吃飽飯,我和二爺回到帳篷,每人在地上鋪了張翻毛羊皮當褥子,即便如此,地上堅硬的石頭依然硌的渾身酸疼。
此時二爺說睡就睡的功夫派上了用場,我剛翻了兩個身,他那邊已經呼嚕震天,前兩個守夜的是李家兄妹倆,我在中間,二爺殿後,時間緊迫,不敢多想,听著他的呼嚕,也咬牙睡了過去。
沒等元壽叫我,就已經被凍醒了,藏地天氣果然多變,中午曬的人渾身冒汗,到了晚上山風又吹的人瑟瑟發抖,我看看表還有一個小時輪到我,干脆起身。
看了看蜷成一團的二爺,拿起羊皮褥子給他蓋上,邁步出了帳篷。
先去方便了一下,走回到篝火旁,元壽裹著羊皮說︰“怎麼?凍醒了?”
我點點頭,他裂嘴一笑說︰“這才剛到藏地邊上,听說阿里那邊的氣候更惡劣。”
我問他︰“怎麼樣?下面有動靜嗎?”
︰“嗯,過去了幾撥人,但夜太黑,看不清,听動靜人數不多。”
︰“這麼多人都是去搶德國人的?”
這句話逗得他哈哈大笑起來,搞的我很尷尬,他止住笑說︰“這些人可不都是去搶劫的,更多的應該是去賣命,德國人這次來的雖然不多,可帶的錢不少,听說現在已經開到一天一人十個大洋的價碼了,他們從一開始就打算在當地雇人,黨衛軍的小股部隊恐怕只是用來監督和警戒的,真正賣命的還是中國人。
而剩下的極少一部分,跟我們一樣,恐怕都是去看熱鬧的,看看他們到底在找什麼,如果對我們有利,就把它拿下,如果沒有,那就看看來的都是什麼人,這里面恐怕有我家爺要找的人。”
我正想問那麼多人保護的東西,就憑咱們幾個怎麼可能拿到手,還沒等我張嘴,大道上傳來幾聲匣子炮特有的槍聲,我倆一機靈,拔出槍,他沖我一揮手,自己先往山頭跑去。
我明白他的意思,正要去叫醒大家,只見二爺和元梅手里拎著槍已經從帳篷中跑了出來,唯獨李如海的帳篷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正打算去叫,元梅一把拉住我,沖我擺了擺手。
三人緊跟著元壽跑到了山頭,屏氣凝神的趴著往下觀瞧,只見大道上遠遠的飛奔來一匹馬,馬上的人伏在馬背上,看樣子好像是受了傷,身後緊追著十幾號人馬,掛著馬燈舉著火把,照的大道燈火通明,只听又一聲槍響,前面的人應聲跌落馬下。
地上這人掙扎著要起來,可看樣子應該是被打中了肩膀,始終支撐不住,此刻已被眾人圍在了當中,開槍之人翻身下馬,蹲在地上,馬燈一照,腦袋上 光瓦亮,一毛不拔,元梅不由的低聲驚呼︰“胡瘋狗?”
元壽趕緊噓了一聲,只見這胡瘋狗伸手朝地上這人摸了一把,地上的人馬上喊道︰“胡瘋狗,你要干嘛?我可是李家的旗主!”
元梅一听聲音,再次驚呼到︰“花雲姐?”
這次元壽沒有攔她,而是全神貫注的盯著下面。
胡瘋狗說︰“當然,誰不知道你花雲是李家旗主,可是我問你,你來這問過李老頭了嗎?”
花雲猶豫了一下說︰“我們李家的事用的著你管?你個敗類,到底想干嘛?”
︰“想干嘛?嘿嘿,誰不知道你花雲是李家三十六旗中最風騷的娘們,今天我命好,讓我踫見了,哥幾個正好也都想見識見識,對不對!。”
旁邊的嘍嘍們一陣山呼。
︰“我呸,你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我告訴你,今天敢動老娘,明天李家就把你碎尸萬段!”
胡瘋狗听完這話,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抬起腳照著花雲的肩膀就踩了上去,花雲一聲慘叫,胡瘋狗大笑著說︰“叫啊,哥幾個听听,怎麼樣?騷不騷?”
其余的嘍嘍一邊嬉笑著一邊翻身下馬,胡瘋狗抬起腳說︰“說實話,我也怕被李老頭知道,可是那老不死的現在還在下林鎮睡覺呢,要不我幫你,讓你叫的更大聲點,看他能听見不?”
說完一把把花雲的衣服撕開,元梅此時已是怒火中燒,牙咬的咯 亂響,提著槍正要起身,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了,回頭一看,不知李如海什麼時候站到了身後,整個人隱藏在黑暗之中,形同鬼魅一般。
元梅沖他說︰“爺,是花雲姐!”。
話沒說完,李如海沖她擺了擺手,轉身往帳篷慢慢走去,我們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元壽站起身緊隨其後,元梅追上去還想說什麼,元壽一把拉住了她,我和二爺萬般無奈也只好起身往回走,听著花雲陣陣的慘叫和胡瘋狗他們放肆的笑聲,二爺把槍往腰里使勁一插,憤憤的說︰“他娘的,怎麼走哪都這樣,真他媽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