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寧惜還沒想明白，卻听見沈道之道︰“其實你民國扮相也好看，我記得你好像演過民國戲，怎麼沒來試戲？”
陳嬌一副並不明白這其中的深意一樣，談笑風生道︰“試倒是試了，可能導演覺得不合適吧。”
沈道之一臉可惜︰“唉……你怎麼沒跟我打聲招呼，以我的面子，應該會多幾分勝算，我們也不止一次的合作了，默契肯定比跟一個新演員要好。”
“這不是想著憑自己的實力嗎。”
“傻了不是……”
沈道之看似無心，卻句句都戳在寧惜的身上。
扮相好的女演員多的是，可演技與資歷又是另一回事。
一個年度巨作的電影作品，啟用一個新面孔來飾演女主，本身就是極大的冒險。
加上沈道之後面的話，這是變相的再說寧惜取得劇本勝之不武了。
寧惜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淡笑，只是難免有些辛苦……
寧惜怎麼會不知道沈道之這是有意在給她難看，只是在這個圈子里，誰還能把沈道之怎麼樣？
不過，寧惜始終相信，不懂得尊重別人的人，最終也將不被人尊重。
“不知道沈先生叫我有什麼事？”寧惜微微揚眉，眼角帶著笑意道。
沈道之漫不經心的抬眼看了看，見她神色一切正常，倒也沒說什麼，只是一閃而過的冷笑還是挺叫人在意的。
就因為她也是江籖推薦過的演員？
不過寧惜全當沒看到，依舊笑容得體。
沈道之好像不屑跟寧惜說話一樣，自顧自的喝茶，只是陳嬌笑笑道︰“是我剛才跟沈先生說起你，沈先生就說，雖然在同一個劇組里，但是卻都沒怎麼說過話，就主動叫你了。”
主動這個詞，用得真不錯。
寧惜雙眸微合，一副潛心聆听教誨的樣子。
陳嬌見她不懂聲色，眉頭微挑，繼續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下一場戲不就是您跟沈先生的戲份了嗎，沈先生想著最起碼也要先熟悉一下。”隨即又一臉單純無辜的樣子道︰“好像馬上就要開始了呢，venci這麼著急，是有事兒急著去做嗎？”
陳嬌這是有意而為了。
原本沈道之在劇組里就是個眾星捧月的人物，寧惜作為一個初入行的小角色，沒有上趕著巴結也就罷了，偏偏沈道之主動給她臉面與她說話，她還一副急著要走的樣子。
這樣的話傳出去，還不知道多少人要攻擊她沒有禮貌，不懂得尊重前輩呢。
陳嬌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畢竟已經明顯看到沈道之經紀人那一臉認定寧惜不識趣的笑容，沈道之也是全程陰沉著一張臉。
寧惜見怪不怪了，沈道之進組之後，哪一個人沒有看過他的臉色？
寧惜自認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既然大家都給他面子，她也沒必要去挑戰他的權威，听說這部電影，有三分之一的投資是贊助商看著沈道之的面子才給的。
她為什麼要不自量力的去影響大家的利益？
所以，她願意服軟，低頭認錯。
面子這東西，從來都不是什麼值錢的，該低頭的時候就低頭，原本就麼什麼錯。
寧惜笑容自然︰“沒有。”說著她嘴角揚起一抹和善恭順的笑道︰“沈先生拍戲很累的，我是怕打擾了您休息，能跟您合作，已經是極大的榮幸了，我是萬不敢再給沈先生添麻煩的。”
寧惜也算是能說回道的，且說這話，句句謙卑恭順，當真是挑不出什麼錯的。
陳嬌嘴角微動，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在她的印象里，寧惜什麼時候服過軟？
原以為就寧惜那個脾氣，絕對會惹得沈道之不高興，可現在她竟然二話不說，陪著笑臉滿嘴的阿諛奉承，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寧惜嗎？
寧惜臉上的笑容始終都沒有退下去，只是心底不由得冷笑。
不然還能怎樣？
然而沈道之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水，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寧惜的兩句話起了作用，只听他道︰“我沒什麼事兒了，venci小姐想去休息就趕緊去吧，一會兒拍戲會很累。”
沈道之從來都是不動聲色的折磨一個人，這是他最擅長的。
就比如，明明他的目標是江籖，可偏從一個看似跟江籖沒有任何關系的小演員李琛身上下手。
即便是傳出去，別人也只會覺得新演員不對，人家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對待作品就是那麼認真。
誰會去追求真相？
大家看到的，都是他的榮耀。
至少寧惜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他硬踫硬，隨後禮貌的告辭。
看樣子應該還要一會兒才會拍，那她就不必著急了。
《幽都》內景的選址是在本市的一個高級度假區，仿民國時期的建築以及庭院布局，跟這部戲的背景極其相符。
進組這段時間她都沒能好好看看，今天就湊著這個機會了。
然而當寧惜正站在荷花池邊的小亭子里欣賞風景的時候，不知是誰拍了下她的肩膀，回頭又沒看見人，末了李琛忽然出現在她另一邊。
“嚇我一跳，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寧惜忍不住的抱怨。
李琛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看你一個人在這入神，忽然間的想逗逗你。”
寧惜也不在意，然而李琛沉默了一會兒道︰“剛才沈道之有沒有難為你？”
寧惜嘴角微動，雙眸下意識的看向別處︰“這個……不好說，說不定人家只是想提點提點後輩。”
其實，不是沈道之，而是陳嬌。顯然，這些她都還不能告訴李琛。
“你想得開就好，我就是這樣想的，隨便他折騰，我不往心里去他不就白費勁了，其實呢，你越是失落，越是手足無措，他就越高興。我啊，現在還是個不知名的小角色，就當是對自己的鞭策罷了，這圈子不就是這樣的嗎？弱肉強食，誒……不止是這個圈子，好像人生就是這樣的。”李琛這樣說，就有點強笑歡顏了。
寧惜轉頭看了看李琛，雖然嘴上這麼說，可眼底的疲憊還是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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