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兒一早就和青果下山了,倆人一路上有說有笑。
秋上思吃完早飯,讀了一會兒書,想起昨日里答應心兒教她書畫的事情,就下了塔去了秋闌苑。
到了樓下,輕輕喊了兩聲“心兒、心兒。”見沒有人答應,停了幾分鐘,就推開門,上了樓才發現沒人。人去了哪里?秋上思有點擔心,在屋里停留了一刻鐘,也沒有人來,覺得有點失落,就下樓回塔。
今日是臘月初一,二師姐和善麗禁足正好滿一月,應該放她們出來了,而且心兒已經好了。想到這里,他就派弟子將夏若紅和善麗放了出來。
善麗在沉思殿里想象著被師傅重傷的那個人,或許已經不在人世間了,雖然被罰,心里並不覺得委屈。只是自己一直沒有機會接近掌門師叔,心里總覺得遺憾。
看門的弟子打開鎖,從沉思殿出來,師徒二人相見,善麗趕緊上前抱住夏若紅︰“對不起,師傅,都怪徒兒。”
“怎麼能怪你呢,無妨,這不是出來了嗎?”夏若紅說。
沒走幾步,春有容來了,她知道今日夏若紅解禁,所以來接她了。看到她們師徒二人氣色不錯,心里也挺高興。
“若紅,看見你真好,挺想念你的,不要怪師弟。”春有容邊走邊說。
“自然不會怪他,只是不理解對一個外人那麼好。”夏若紅有點不滿。
“若紅,師弟心底善良,況且他又是掌門,做事肯定講原則,你的事我听說了一些,你將那位姑娘重傷,出手太重了,想必她與你沒有恩怨。”春有容不理解師妹為什麼對一個陌生人如此。
“師姐,掌門師弟讓一個陌生女子住進秋闌苑,你不覺得奇怪嗎?”夏若紅問。
“師弟肯定有他做事的道理。”春有容答。
“容姐,你就是太善良了,看得出,師弟很在意她,我怕這個小妖精把師弟給搶走了。雖然我沒仔細看她的模樣,我也知道她——的確是個美人。而且武功也不差,如果不是她原來受傷,我拿下她需要費很大功夫。”夏若紅眼楮里盡是憤恨。
“你是不是想多了,她才來多久。就是這個原因呀,以後做事不要這麼魯莽,讓師弟很難辦。我跟師弟的情分,不是一兩天的,不是誰隨隨便便就能改變的。”春有容笑了。
“師姐,你怎麼就是不信呢?”夏若紅急了。
“大師伯,是真的,弟子們私底下傳的可難听了。”善麗說。
“好師妹,我相信。以後不許這樣了!我不想讓師弟為難。”春有容說完,回想起給夏若紅說情的事。
怪不得師弟誤會,原來是這樣的。想到這里,心里不是滋味。雖然剛剛嘴上說沒關系,心里確實有點擔心。
她們來到意在亭,坐下休息,善麗站在一旁。
青果拉著心兒來到集市上,左看看,右望望。賣東西的一應俱全,熱鬧非凡。心兒在梅園居住的時候,很少去集市,即使去也是蒙著面紗,匆匆來,匆匆去。今天和青果在一起,不必蒙著面紗,也不必著急回去,也想好好逛逛。
她們在一個賣簪子的攤前停住腳步。青果看中了好幾款,在自己的頭上來回試。試完又在心兒頭上試。心兒笑了,自己不喜歡金銀首飾,因為自己不需要這些東西來襯托自己,自己本身就不差,何需俗物來幫襯。青果最終買了兩只簪子,插在發髻上,一邊一個,看起來怪怪的。她自己覺得很美。
她們在街上逛著,在一個賣絲帕的攤前停下,老板看有顧客,急忙招呼︰“二位姑娘看看,上好的絲帕,著名的江南刺繡,什麼顏色的都有。”老板說完,拿出了許多讓她們挑揀。
心兒不喜歡顏色鮮艷的,就問︰“老板,有沒有素雅一點的。”
“有、有、有,整條街,就屬我這里花樣最多。”老板邊說邊掏出一條米色絲帕遞給心兒。
心兒一看很中意,特別是絲帕的一角繡著一朵潔白的菊花,很是漂亮。老板看她喜歡,繼續道︰“姑娘,這條絲帕跟你的氣質很般配。”
青果也挑了兩條粉色繡著牡丹的絲帕,看著心兒喜歡,就掏錢買下了。來的時候,師傅專門交代,只要心兒姑娘喜歡的東西,全買下來。反正來的時候師傅給了她好多錢,不怕。本來小六打算一起來的,無奈事物繁忙,只有囑咐青果照顧好心兒。
逛了兩條街,已經中午了,已經買了好些東西,心兒幫忙拿了一部分,她們倆都餓了,青果提議去鎮上一家最大的酒樓吃飯。
青果有時和師兄們下山,就會來這里吃飯,也算是熟悉。沒多久,就帶著心兒來到了這里。吃飯的人很多,二樓已滿了,上了三樓,找了個雅座,臨著街道,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小二熱情招呼著,趕緊上了一壺茶。
“心兒,累了吧,喜歡吃什麼,隨便點,我帶了很多錢!小二,先來兩盤點心。”青果把小二叫來。
“我喜歡清淡一點的,來兩個素菜吧。”心兒說。
“來的時候,師傅囑咐我要照顧好你,你看你瘦的,應該補補,來一盤牛肉,再來一只雞,再來三個素菜,一壺好酒。”青果心情很爽。平日里下山,師傅老是不肯。今日算是沾了心兒的光,想到這里,笑著說︰
“心兒,你不知道,你生病的時候,我師傅著急壞了,天天坐臥不安,天天守在秋闌苑外面,生怕有壞人。自打跟師傅學藝,從沒見師傅如此緊張一個人。你可是第一人呀!”
“青果,不許胡說。哪有的事,你師傅是個好人,只是熱心而已,再瞎說我不理你了。”心兒板起臉。她醒來之後,小六幾乎天天往秋闌苑跑,她怎會不知道,只是裝傻而已。
青果見心兒生氣了,笑著說︰“別生氣了,跟你開玩笑的。我以後不說了,還不行嗎?”
心兒撇了她一眼,也笑了。
午飯後,秋上思又到秋闌苑去了一趟,還是沒有見到心兒,心里不禁納悶︰人到底去哪里了?不會……。
腳步剛移出秋闌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小六來了︰“師兄,快過年了,還照舊嗎?”
“跟往年一樣,過年熱鬧點,多準備點東西。”秋上思說。
剛說完,想起心兒的事,就問︰“我找心兒姑娘有點事,她好像不在秋闌苑。”
小六望著師兄,想了一下,說︰“她和青果下山去了,在屋子里悶了一個多月,出來散散心,買點東西。”
秋上思沒說話,他們倆又商量了一陣子,小六就走了。
秋上思知道心兒的去處,心里總算安心了。雖然心兒已經好了,法力也恢復的差不多,心里還是有點掛念,匆匆也下山了。
沒多久,滿滿一桌飯菜,倆人邊吃邊聊,心兒很開心。
吃完飯,倆人又休息了一會兒,心滿意足地下樓了,倆人不緊不慢地往回走,邊走表說笑。
出了鎮子,剛好遇見秋上思。
青果看見掌門師伯,趕緊施禮︰“青果見過大師伯。”
秋上思一擺手︰“嗯,起來吧。我有事要和心兒姑娘說,你先回去。”
青果答應一聲︰“是。”轉身走了。
心兒不解問道︰“不知秋師兄有何事?”
秋上思笑了︰“其實也沒什麼事,今天去秋闌苑了,你不在,才知道你下山了,有點不放心,所以來看看。”說完,接過心兒手里的東西。
心兒听完也笑了︰“哦,今天青果來找我,想下山來買東西,讓我給她做個伴,我也想出去看看。”她自然明白秋上思的心意,肯定是擔心自己。
倆人慢悠悠地走著,誰也不願意使用仙法飛回去。到了山下一片竹林邊,秋上思拉起心兒的手︰“里面有幾株臘梅,現在開得正艷,如果錯過,實屬可惜。”
心兒眼楮一亮︰“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能趕得上我的梅園。”她們順著羊腸小道走進竹林,沒多久,一片如陽光般燦爛的梅花開的正濃,雖然只有十幾株,但挨得緊,仿佛是一片花海。心兒掙脫他的手,跑過去,欣喜地望著,嘴里喃喃地說︰“不錯、不錯,此地別有一番韻味。”
心兒走到一株梅花跟前,閉上眼楮,淡淡的花香飄進了心里。看到心兒甚是喜歡,秋上思也很高興,走到心兒背後,伸手輕輕抱住她的腰,臉貼在她的秀發上︰“我以為今生會孤單一輩子,沒想到遇見了你。遇見你,就是最美的事。”
心兒正在賞花時,突然有人從身後抱住了自己,一個極其溫柔的聲音說喜歡自己,一時間愣住了,沒有說話。
秋上思見沒有人應聲︰“怎麼了,心兒,你——,是不是我不夠優秀,還是對你不夠好,還是你喜歡其他人?”
心兒臉紅著說︰“我,我,我都沒有心里準備,太突然了。”
心兒調整了一下心里繼續道︰“其實,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受傷時你抱著我,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一個人的溫柔。這里雖然好,卻不是我的家。看到梅花,想起了我的家,我想回家,但是我的家已經毀了。”說到這里,心兒不是滋味。
秋上思望著那清澈如溪的眼楮,溫柔地說︰“如果你願意,我陪你回家,把你的家重新還給你。”
心兒回頭深情地望著他︰“真的?”
秋上思望著她點點頭。
心兒輕輕地笑了,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很甜美。看見心兒笑了,秋上思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們倆手拉手在竹林里轉了好久,傍晚時才離開。
上了山到了大門口,他拉著心兒進去。剛沒走多遠,就看到大師姐春有容的影子,就撒開手。
春有容已經看到了,盯著她們看了很久,轉身離開。
心兒疑惑地望著眼前的事,問秋上思︰“秋師兄,怎麼了?”
秋上思皺了一下眉頭︰“哦,沒什麼,那是我大師姐。你先回去,我找她有事。”
心兒離開了。
秋上思來到倚岫閣,走到門前敲了幾下房門︰“大師姐,容姐。”
春有容沒有開門,屋里一個聲音︰“你來做什麼?”
秋上思歉意地說︰“容姐,對不起。”
春有容帶著哭腔︰“你沒有對不起我,你跟誰在一起,礙我何事?”
秋上思愁容滿面地說︰“大師姐,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姐姐,我的親人,但不是愛人。請原諒我的自私!我不想說違心的話,也不想欺騙你。”
秋上思知道會有這一天的,但是沒想到來得太早了。
說完,秋上思轉身離開了,屋里傳來哭泣的聲音。
春有容今天看到的這一幕,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先前只是听好些人講,總也不相信,今天卻給親眼撞見了,自己愛了千年的人,等了千年的人,卻被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給搶走了,自己再也沒機會了,如何能夠不傷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