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陸離將泡好的茶輕輕放在喬松手邊,“您已經連著幾日沒有歇息了,累垮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
“可事情終歸要解決的。”喬松放下手里的書,揉了揉太陽穴,青色的眼袋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的顯眼。
“師傅,天災又豈是那麼容易解決的?”陸離心疼的說,“我知道師傅你心懷天下,不忍心看黎民百姓受苦,可若是您先倒下了,那可怎麼辦?”
“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哪里那麼容易倒下?”喬松笑著搖搖頭,“就你一天把我想的那麼弱。”陸離是喬松最喜歡的弟子,天資聰慧,雖說顯得有些優柔寡斷,但年紀小,好好的培養,以後定能成大事。對著自己最喜愛的弟子,喬松難得露出幾分真心的笑意。
“世人都當師傅是個鐵打的,可我知道,師傅也是人。不是我把師傅想的柔弱了,是師傅把自己想的太堅強了。”陸離才跟了喬松幾年,並不知道當年奪位的真相,在他心里,師傅喬松是個為了黎民百姓可以豁出命去的大善人,“師傅你為了皇上,已是去了半條命了。可惜女巫是個痴兒……若是她……”
“陸離,慎言!”喬松打斷了陸離的話,“能者多勞。”
“可師傅,別的國師都是好好的享受的,怎麼到了您這兒就……”陸離越想越覺得自己師傅虧了。對著最敬愛的師傅,陸離總會不經意的露出幾分稚氣。
“罷了,你既然有空閑在這兒嘴碎,就來同我一起想辦法吧!”喬松拍拍陸離的肩膀,“你也正好跟著多學點知識。”
“師傅……”陸離想了想,還是沒能說出口。
“怎麼了?”喬松了解自己這個弟子,這會兒欲言又止的,必是有什麼話要說的。
“我前幾日听到了一些傳聞……”陸離在思考著到底要不要說。
“哦?什麼傳聞?”喬松這幾日一直在勤政殿和觀星樓兩點一線的跑,又為了這天災忙的不可開交,已有幾日未曾好好休息了,哪有時間听到外面的什麼傳聞了。
“師傅……有人說……”陸離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有人說,這天災要女巫出面來,向天祈求,方能平息上天的怒火……”
“這話你從哪里听來的?”喬松皺眉。
“到處都在說,不單是皇宮里,連宮外都在說。”陸離看喬松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可能有點麻煩,“前幾日有師弟出宮,听聞百姓們都在說,如今天下大難,護國女巫卻沒有出面。說,是有人故意不讓女巫出面解決的……還說……”
“說什麼?”喬松面色晦暗不明,“接著說。”
“說若是女巫出面,定能立刻解決天災。”陸離索性豁出去,“還說,護國女巫一直沒有露面,是因為師傅怕女巫搶了你的風頭,刻意的軟禁了女巫……其他的,還有更加不堪入耳的……弟子實在不想說了。”
“那你如何認為呢?”喬松倒沒有生氣,只是反問陸離,“你也覺得應該讓女巫出面?”
“師傅莫怪。”陸離先告了饒才接著說,“弟子的確覺得該讓女巫出面了。師傅你為辰國盡心盡力,到了這危難關頭竟還不如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痴兒嗎?或許,是該讓女巫出面一下了。”
“陸離,你終歸還是太年輕了。”喬松嘆口氣,看著陸離年輕的臉,仿佛看見了青蔥年歲時的另一個人,“女巫自出生便是痴兒,距今已有十數載,這些年里,辰國也遇到過不少的災難,都不曾有過要求女巫出面的聲音。怎麼現在就突然冒出了要女巫出面的聲音呢?”
“師傅的意思是……”陸離沉吟片刻,“這是沖著師傅來的?”
“到底是沖著誰來的,還未可知。而這幕後又有哪些人的手筆,咱們也不清楚。”喬松道,“無論怎樣,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解決這天災。”
“師傅你也沒法嗎?”陸離憂心忡忡的問。
“天有異象,怕就怕,這太平日子……要到頭了……”喬松皺著眉頭望著外面。而屋外,烈日炎炎,劇烈的高溫讓外面的景象都開始扭曲起來。
“……”陸離沉默的望著屋外,接下來的話,就不是他能說的了。御書房里,慶雲帝正用新得的蘸水筆批閱奏折。是太子特地命人制作的,上好的白玉,觸手冰涼,即便是如此炎炎夏日,握在手里也是涼冰冰的。這讓慶雲帝在無盡的煩悶之中,找到一絲的欣慰,自己的太子,總算還是有些用的。
慶雲帝把最後一本奏折批完,就已是傍晚時分了。就在慶雲帝喚了安德壽,站起來思考著今晚是去承恩殿還是去承慶殿時,太監傳報,二皇子柳銘戟求見。
慶雲帝只好重新坐下,宣二皇子覲見。
“兒臣參見父皇!”二皇子柳銘戟進來便跪下行禮,渾身冒著熱氣兒,鬢角濕漉漉的。
“平身吧,怎麼弄得滿頭大汗的?”慶雲帝瞧著柳銘戟,已是傍晚時分了,雖說天熱,但絕不至于滿頭大汗吧?這柳銘戟,是跑進來的?
“謝父皇!”柳銘戟這才站起來,“請父皇恕兒臣殿前失儀之罪。”
“無妨”慶雲帝給安德壽使了個眼色,安德壽心領神會的喚了旁邊伺候的宮女,取來一方手帕,給二皇子送過去,“先擦擦汗吧!你總是這麼個急性子,這大熱的天兒,你是跑進來的吧?”
“多謝父皇。”柳銘戟接過帕子擦汗,這帕子是放在冰水里浸過的,十分涼爽。柳銘戟擦過汗,頓覺一陣神清氣爽。又恭恭敬敬的將帕子還給安德壽。
“說吧,有什麼事值得你這般著急忙慌的過來。”慶雲帝接過身旁宮女遞上來的涼茶,被那味兒沖的直皺眉。這是太醫院的太醫們開的消暑方子,良藥苦口,味兒也厲害。
“父皇”柳銘戟頓了頓,放在身側的手握緊了又松開,“兒臣……找到解決天災的法子了!”
“啪!”慶雲帝手里的茶杯落在面前的書桌上,杯里滿滿的涼茶頃刻間灑了一桌子,迅速蔓延開。
一直伺候的安德壽都被這個消息震撼了,回不過神來。還是一旁伺候的宮女手腳利落的用帕子蓋上去,在茶水打濕奏折之前將水全部擦干了。
“你說什麼!”慶雲帝一拍桌子站起來,“你再說一遍。”
“回父皇,兒臣找到治理天災的法子了!”柳銘戟低頭行禮,在慶雲帝看不見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果然,不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