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月黑風高一探鬼樓的好機會,這麼好的條件又豈能白白錯過。方奇站在原地沒動,四周寂寂無聲,可是那間封閉的屋子傳出的動靜卻讓他大是好奇。
……好像是有個人在打電話,還是個女人,果然是鬧鬼的節奏,聲音清脆悅耳,也許還年輕健康,還可能是個漂亮女人。方奇壓抑著強烈的好奇心一步步向那個封閉的屋子挪動。
想像了下,有個干淨簡潔的客廳,牆角沙發邊有一盞落地燈,壓著凹凸花紋紙制的大燈罩濾掉了大部分光線,只在沙發前留下一團溫馨柔和的光。身材欣長的女人拿著電話听筒,也許她的眼楮還隱沒在陰影里,亮光處只留下紅唇和尖巧光潔的下巴……
他還沒有完全走到那間屋子前,打電話的女人嘎然而止。方奇站在磚牆邊,里面透出潮濕腐臭的氣息。來到磚牆前,伸手從上面抽出一塊磚頭,只要摳出第一塊磚頭,很快就能扳下第二塊第三塊。不久,就拆出一個能容一人鑽進的大洞。
屋子里腐臭陰寒氣息沖的方奇差一點背過氣去,趕緊做了個龜息屏氣斂息。腳下水泥地有些松軟並不平整,有的地方已經起殼,就被重型汽車碾壓過的水泥路。牆上的石灰水泥大塊剝落,露出里面的磚頭。
客廳一遍狼籍,一條粗大的樹干躺在地上,樹上生出許多觸須,有些已經扎進泥土,有些才生長出來,乍一看像只長滿觸角的怪蛇。靠近牆角有個破爛的沙發。方奇剛一轉到這面,猝然看見沙發上閃爍著兩團綠瑩瑩的鬼火,不由驚駭倒退一步。又是那只黑貓!
它蹲在那里用鬼火一般的眼神盯著他一動不動,讓他覺得很不舒服。黑貓和方奇對峙了一會兒,或許它覺得無聊,率先跳下沙發,無聲無息地跳下去消失在小臥室門洞黑暗中。
踩著崎嶇不平的地面,方奇慢慢朝著臥室走。臥室並不大,牆邊是書櫃和衣櫃,還有張小床和寫字台。但是並沒有看到那只黑貓,鬼知道它跑哪兒去了。
書櫃上書本已經發黑,依稀能看上書脊上有《牛頓英語》《古文解字》等書名。黑暗中就覺得床上方有什麼東西盯著他,那種感覺十分驚悚。湊近了用手機亮光照見那是個瓖著玻璃的藝術照。
照片上是個年輕穿著高領毛衣的漂亮女孩子,手里抱著一只黑貓。可能是潮氣太重的緣故,照片已經發黑,只能看到個輪廓。看到這只貓,馬上就能聯想到剛剛看見的那只黑貓。
理論上貓的壽命可以活到十幾年,這只貓竟然還沒死,一直呆在這間破敗的老房子里。想想都覺得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退出房間方奇卻被牆角沙發邊的小茶幾吸引,茶幾上放著一部紅色電話機,看到那部電話機不知道怎麼,他突然有種打電話的沖動。
便隨手拿起話筒回拔了個號碼,電話嘟嘟響了兩聲,隨後響起個女人聲音︰“喂?”方奇正想問問那個女鬼到底是什麼來頭,“你說的修煉銅爐鐵甲尸在什麼?”
電話里傳來一陣滋滋的電流聲,不久便卡嗒聲斷線了。方奇很是掃興,他不是對夜探鬼樓感興趣,他感興趣的只有“銅爐鐵甲尸”,鐵甲尸這個名字讓他想起以前孫老的第七醫院發現的那具尸體。
手機很快便自動熄滅,光明重現的一瞬間,他就看到眼楮的余光里有個黑糊糊的東西。舉起手機打開手電筒模式,這樣的亮度更強可照見的範圍也更大。那個黑糊糊東西在光線下顯現出它的原來面貌,那是兩具纏繞在一起的尸體。
兩具尸體擁抱在一起,樹根的觸須從他們的身子胸腔穿過。根須又從眼洞和鼻孔里長出來,粗大的樹根將兩具尸體凌空托起,看起來就像是某種古怪的宗教儀式。
方奇蹲在兩具尸體面前,仔細看那兩具已經高度腐敗的尸體,並不是覺得十分惡心。他只是覺得奇怪,難道這兩個老人死在屋子里竟然沒人發覺?
爬出那個洞口點上煙猛吸一口,想借此沖淡渾身的腐臭氣息。隨後方奇將磚頭又塞回去恢復原狀,此時他又看見爬山虎的枯藤下兩團綠瑩瑩鬼火,還是那只老黑貓。
黑貓不即不離,只蜷縮在枯藤之下兩眼不眨地看著他。方奇對黑貓吹了聲口哨,隨後又反身朝樓上走去,整個樓道漆黑一團,到了三樓敲開門。張三驚訝地問︰“你還沒走?”
方奇聳聳肩︰“呵呵,我剛才去樓下看了,里面有兩個老人已經老死家中,家里都已經長了陰藤了,听說陰藤是通往地獄的,從上面爬就能爬下去。”
張三咧咧嘴︰“別開玩笑了,你們都是見過世面的人。進來吧,外面太冷。”方奇跨進屋子見道如是還坐在茶幾邊,便在他面前坐下︰“樓下有對老夫婦死了,你應該知道吧。你,是和那個女孩有關系?”
道如是抬起臉,他的眼瞳仍然是那種不正常的吊在上面,好像他在看方奇背後的什麼東西。方奇冷笑︰“你再跟我裝神弄鬼,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
這話倒是十分靈驗,道如是的眼珠子又恢復了正常。可是他好像剛從泥沼中爬出來一樣,喘息不停渾身濕漉漉往下滴著泥水。一旁的張三也是愕然地一合手掌,念誦了聲佛號。只是這家伙是個剛入門的和尚,對什麼驅邪的法門還不一定懂。
方奇對張三說︰“你帶他去洗個澡吧,這一身好像掉進茅坑似的臭死了。”
張三去扶起道如是進衛生間洗澡,出來拿換的衣服時問道︰“你不是發現了什麼吧?”方奇朝衛生間努嘴︰“不急,等他出來再問問吧,我也不能確定。”
張三進去沒多久道如是也跟著走出來,這小子頭發還是濕漉漉的,可是精神卻好多了。方奇打了只煙給張三,再次問道如是︰“現在可以說說了吧,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什麼鬼銅爐鐵甲尸。”(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