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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夫，今天應該沒什麼事了。”
車隊回家，趙揚在加東勁夫家的胡同口略作停留，說道︰“我估計我應該不會再出去了，你要沒事，可以先回去休息。”
“好。”
加東勁夫簡簡單單的點點頭，在車子挺穩之後，就推門下去了。
他站在車門外，朝著趙揚微微躬身，然後抬腳走進了胡同之中，再沒回頭。
“你今天怎麼回事？”
和趙揚一起坐在後排車座上的陶欣蕾好奇的問道︰“怎麼給那幫小鬼子講起道理來了？”
“道理嘛，隨便講講而已，就看他們能不能听進去。”
趙揚笑笑，說道︰“有時候我就想，其實有些道理真的是需要反反復復的講。這就像是謊言，你講上一萬遍，它也就變成了真的。”
“說的跟真事一樣。”
陶欣蕾咯咯笑了，又拿胳膊肘子搗了搗他，問道︰“你有沒有發現，今天的情況似乎是有些不對勁。”
“嗯？”
趙揚有些意外，問道︰“哪里不對勁？”“今天你從酒店搶人開始，到現在至少兩個小時了吧？折騰的是城田正雄不說，還帶著領事館的車子穿過了小半個城市，動靜不可謂不小，按照往常，別說這種動靜，就是你稍稍動動手，估計特務機關和司
令部都得緊張起來了。”
陶欣蕾說道︰“不過，今天好像就來了一個古屋猛，加藤也好，日軍司令部的那個細川中康也好，都沒露面。”
“……的確。”
趙揚下意識的微微皺眉︰“難不成他們都學乖了？”
“你覺著可能嗎？”
陶欣蕾冷笑一下，說道︰“我倒覺得，他們倆只有一種可能沒露面，那就是他們根本不在市區。”
“不在市區？”
趙揚基本認同陶欣蕾的這個判斷，目光轉到窗外，不免有些沉吟起來︰“他們不在市區，又能去了哪里？”
城市上空， 嚓一聲悶雷響起。
雨落。
…………
…………
稀里嘩啦的雨，讓城市上空的沉悶氣息稍稍緩解，但是日軍司令部的內部，卻自有另外一種沉悶的氣息。
這天下午，本來在細川中康中將和加藤得勝歸來的時候，司令部是歡騰的、雀躍的，但是在古屋猛和領事館的領事一起來匯報了上午的情況之後，氣氛全都變了。
沉悶到極致的日軍司令部里，走廊之中靜悄悄的，不管是誰在房間門外行走的時候，都下意識的墊著腳，輕易不敢放出任何的動靜。
一直到細川中康中將辦公室傳出摔杯子的聲音之後，這種沉悶氣息才稍稍緩解。
然而，這種作為的緩解僅僅因為沉悶氣息的被打破，真實的沉悶，早已經在司令長官辦公室演變成為滔天怒火。
“無恥！猖狂！囂張！”
細川中康中將對商務發生在城田正雄身上的事情，爆發出了幾乎難以遏制的怒火︰“這個趙揚，居然敢這樣對待城田先生，簡直就是瘋了！”
“就是太猖狂了！司令官閣下，這個趙揚簡直無法無天！他眼里根本就沒有我們大日本帝國！沒有您這個司令官！”
領事痛心疾首的說道︰“我強烈要求您主持公道！主持正義！”
“趙揚的確是太猖狂了，把城田先生送進學校羞辱之後，居然還粗暴的把人扔到了一輛貨車上運走？這簡直是沒有人性！”
加藤表情猙獰，但話鋒一轉，卻是接著問古屋猛︰“聯系到鬼城沒有？城田先生現在什麼情況？”
“城田先生已經獲救。”
古屋猛趕緊匯報說︰“鬼城方面組織了強大的醫療救治，現在城田先生已經住進了鬼城總醫院，接受治療。”
“保障城田先生的身心健康是第一位的。”
加藤點點頭，說道︰“古屋君，你盯緊了這件事，有任何進展，立刻向司令官閣下和我匯報！”
“嗨！”
古屋猛答應一聲，轉身出了辦公室，走掉了。
“司令官閣下！”
加藤又對細川中康中將說道︰“趙揚公然羞辱我國著名學者，這是非常無禮的，而且是讓人非常憤怒的！我建議立刻由領事先生向華夏國民政府提出嚴正抗議和交涉！”
“有道理！”
細川中康中將黑著臉說道︰“加藤君這個建議很好，領事先生，這個事情就由你來親自督辦！我倒要看看，華夏國民政府究竟作何回答！”
“這……”
領事有點傻眼，問道︰“司令官閣下，這個事情……”
“這是一個流程問題。華夏人不也說，先禮後兵嘛。”
細川中康中將娓娓說道︰“領事先生，城田先生畢竟是領事館組織的日華文化交流團的團長，由您來出面交涉，會比較妥當一些。”
“領事先生，這件事情直接由軍方出面的話，顯得不倫不類。”
加藤也說︰“如果由您先出面，我們才比較好找到合適的動兵的理由。不然的話，我們的確不太好挑起事端。現如今的國際形勢您也知道，對我們大日本帝國非常不利，我們不能貿然動手。”
“你們這是……”
領事十分錯愕的看著他們，就好像是听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樣。
在他的理解之中，難道細川中康中將不應該是勃然大怒，當即下令出兵，圍攻趙揚嗎？
細川中康中將和加藤現在這個話又是什麼意思？
沉默在辦公室之中滋生蔓延，領事忽然間就注意到了細川中康中將和加藤躲閃的眼神。
這一個剎那，他立刻明白了，原來不管是細川中康中將，還是加藤，固然對城田正雄的事情感覺憤怒，但是內心里其實並不願意就此事大做文章。
換而言之，指望細川中康中將和加藤出頭，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了！”
領事萬分失落，又萬分沮喪，另外的一種憤怒的情緒在他的心頭滋生，他咬牙說道︰“這件事，我會和華夏國民政府親自交涉！”
他甚至連告辭的話都沒說一句，轉身就離開了細川中康中將的辦公室。
“有些事情，還是要依靠實力說話。”
過了好一陣之後，細川中康中將才苦笑著開口，說道︰“在這件事情上，趙揚能留城田先生一條命，已經算是非常難能可貴了……”
“的確，領事先生的想法太簡單，也太缺乏思考了。”
加藤嘆息道︰“他忘記了這個事件之中涉及到的對手是趙揚。”
“是啊……”細川中康中將繼續苦笑︰“就連先生都不能拿趙揚怎麼樣，我們又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