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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麻子不傻,他傻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如果說大卡車剛剛撞過來的時候,他還覺得可能真的是意外的話,等到特務們最後發現,原來一直盯著的目標已經消失了的那一刻,三麻子根本就不需要推理和思考,就把一切全都串了起來。
“我就好奇一點——”
三麻子歪著腦袋,逼視著老杜的眼楮︰“你特麼幫著社工黨打掩護也就打了,怎麼不想著自己怎麼跑呢?”
“這位兄弟,你可別亂來,小心走火……”
老杜裝傻,指指三麻子手里的槍,陪笑道︰“我,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會知道的……”
三麻子齜牙咧嘴的逼視著老杜,冷不防碼頭里面忽然跑出來一隊皇協軍,領頭的人指使手下端著槍,全都指上了三麻子,喝問道︰“干嘛的?趕在碼頭上鬧事!趕緊把槍放下!”
“別鬧!自己人!”
三麻子無懼這個局面,抬手就把自己的證件扔了過去。
他的證件說明了很多問題,皇協軍領頭的人趕緊陪著笑臉雙手奉還證件,說道︰“原來是麻隊長!不好意思,兄弟眼拙,沒認出來……”
“你特麼眼不拙也認不出來老子,你特麼認識老子麼?”三麻子沒好意思把這個話說出口,翻著白眼,拿槍繼續指著老杜,說道︰“這個人,剛才設計給社工黨打掩護,標準的抗日分子!我現在還有別的人要追,要請皇協軍的弟兄們幫個忙,把人給我看牢了!沒
問題吧?”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領頭的那人朝著自己的隊伍一揮手,立刻有人上前一左一右,把老杜夾在了中間。
老杜佯裝嚇壞了,四處求懇︰“各位!各位,我是良民啊,你們可不能冤枉我啊!”
“冤枉不冤枉的,等老子回來再說!”
三麻子惡狠狠的瞪了老杜一眼,轉身跑走了,而皇協軍領頭的那個可不管老杜說什麼,左右看看,就朝著碼頭門口旁邊的一扇大門口一揮手,說道︰“弟兄們,把人捆到那邊門口去,把人看牢了!”
那扇大門上,懸掛著港務局修配所的招牌,門口種了不少樹,這些皇協軍就把老杜死拉硬拽到了那邊,綁在了一棵樹上。
老杜左右看看,發現旁邊樹上還綁著一個人,看身上的衣服,倒像是修配所的員工。
“小子!”
皇協軍領頭那人過去拍拍那人的臉,說道︰“哥哥我發發善心,給你找個作伴的,謝謝我吧!”
那人被綁了不知道多久,抬起一雙無神的眸子看看他,又把腦袋耷拉下了。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皇協軍領頭那人哼了一聲,朝著那人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嘴里不干不淨的罵道︰“就特麼一個小小的工人,也敢不搭理老子?什麼東西!”
“難道是那批延誤工期的工人?”
老杜隱約听說過港務局修配所這段時間的一些事,好像是日本人給修配所下達了三個月生產5000把指揮刀的任務,但是修配所的工人想法設方拖延工期,任務進度讓日本人極其不滿。
為這,日本人這段時間沒少上火,經常抓住一些“消極怠工”的工人,當眾羞辱,以儆效尤。
看到旁邊樹上綁著的這個人,老杜心中卻是不住冷笑︰你們這幫小鬼子越是這樣對待工人,工人越是不會心甘情願的為你們工作……
“兄弟!兄弟說兩句唄!”
眼看著皇協軍領頭那人在自己眼前晃悠過去,老杜稍稍回神,趕緊奉上笑臉,打招呼說︰“兄弟你是跟林隊長的吧?我記得你,你好像姓曹對不對?曹隊長!”
“別瞎說!”
那人嚇一跳,作勢要來捂老杜的嘴,急匆匆的解釋道︰“我特麼就是一個小隊長,還是副的,你這大聲的叫什麼曹隊長?讓人家听見不笑話死?”
他害怕別人听到“曹隊長”的稱呼,但這樣的稱呼落在他的耳朵里,還是很順心的,看待老杜的眼神立刻熱情了一些。
“我們以前認識嗎?”
他問︰“你怎麼知道我姓曹?”
“那我叫您曹老總?”
老杜呵呵笑著說道︰“曹老總貴人多忘事啊,我前些日子好幾回來碼頭上提貨,都見過你帶人巡邏。就剛剛,我還跟你們高大隊長聊了幾句呢。”
“高大隊長?”
姓曹的小子又嚇一跳,退後一步,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一下老杜,問道︰“不對吧?你不是給社工黨打什麼掩護嗎?你要能跑到高大隊長面前說上話,高大隊長不早就把你崩了?”
“誤會!全都是誤會!”老杜努努嘴,指了指不遠處路邊停著的大卡車,說道︰“看見沒,那都是我的車,一時失靈,差點撞人。我在那挨個道歉呢,哪位老總拿槍指著我,一口咬定我是給社工黨打掩護。你說我冤不冤?這都什麼
跟什麼呀?”
“是這樣?”姓曹的小子有點狐疑,不過他在皇協軍里面也不是什麼人物,听著老杜說能和高大頭說上話,越發的不敢隨便放肆,就撓著頭說︰“這事吧,你跟我說沒用,我好了說是個副小隊長,孬了說就是個小嘍羅。
人家警察局的麻隊長說抓你,我就得抓你啊!”
“理解理解!曹老總也有難處,我理解,理解……”
老杜呵呵一笑,又說︰“曹老總,有個小事,您看能不能幫兄弟一把?”
姓曹的小子本能里是不願多事的,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啥事?”
“你看我剛才也解釋了,我是被冤枉的,對吧?”
老杜說︰“我不求你放了我,不給你惹麻煩,你看能不能幫我跑一趟,去碼頭貨倉那邊找找高大隊長,說說我這個事。”
“你是想請高大隊長給你做個證?”
姓曹的小子明白了,眼珠子微微一轉,心說這倒是能和高大隊長直接對上話的好機會,就答應下來,問了老杜的名字,轉身交代手下弟兄看好了人,才小跑著回了碼頭上。
老杜看著他的背影,在心底小小的松了一口氣。
他相信,雖說高大頭接到命令要打壓大觀運輸,但打壓大觀運輸並不妨礙高大頭張張小嘴,幫他一點小忙——他找高大頭,他就是想要盡快脫身——多年打交道,這點情分應該還是有的。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馬路對面,負責開車的兩個小伙子藏在人群之中,朝著自己這邊悄悄張望,老杜不動聲色的給他們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們先一邊去等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