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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駐吉特務機關辦公大院的門外,大強坐在自己的黃包車上,看著田志勇從里面走出來,趕忙起身。
田志勇被刺殺只是幾天前的事情,那天他又見到了那三個搶他車的刺客之後,把田志勇給他說的話也告訴了他們,他們很鄭重的勸告他,為了自身安全,必須要听田志勇的安排。
當天晚上,就在這個地方,他果然發現了那天早上見過的一個日軍特務,對方直到看見了來接田志勇回家的果然是他之後,才和田志勇分開。
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假設他不來接田志勇,極有可能會惹出亂子來。
盡管如此,大強對田志勇依舊沒什麼好感,一邊拿毛巾抽打兩下車座,,一邊含含糊糊的招呼道︰“田漢奸您快上車。”
“你剛才叫我什麼?”
田志勇一臉疲態,心事重重的樣子,坐在被大強拉起來的車上,忽然反應過來了,問了一句。
大強說︰“喊你田老板啊。”
“你呀小聰明!”
田志勇哪里分辨不出他究竟喊了他一聲什麼,但是糾纏這種小事,又有什麼必要呢?
這一路,他一直想著地牢里那個社工黨員求死的那一幕,雖然有一點遲疑和恐懼,但是態度決絕,不容置疑。
為了保守住秘密,那名社工黨員寧願去死!
一想到明天早上,地牢看守就會發現那名社工黨員已經服毒自殺,而毒藥就是出自他田志勇之手,田志勇的心里就格外沉重。
“先不回家了”
快要拐進那天他被刺殺的那條街道的時候,田志勇喊了大強一聲︰“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喝餛飩?”
大強嘟嘟囔囔的說︰“臘八節都回家喝臘八粥了,誰喝你那破餛飩?”
“你快拉倒吧,你還回家喝臘八粥?”
田志勇非常不屑的笑罵道︰“就你這熊樣,回家連個熱炕頭都沒有,還喝臘八粥?”
“胡說八道!沒熱炕頭咋了?我還不能自己熬個粥?”
大強有點惱,頂他一句,又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我家里沒人熬粥?”
“有人給你熬粥,還能沒人給你縫縫你這條破棉褲?棉花穰子都冒出來了,瞎子才看不出來你家沒個女人!”
喊著大強在路邊一個沒打烊的小攤上落座,田志勇問了問攤主,知道今天不但有餛飩,還有臘八粥,就要了兩碗粥一碗餛飩。
大強看著端上桌的吃食,嘀咕道︰“笑話我沒個女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這個小氣樣吧!有了臘八粥就只要一碗餛飩。”
“我就喝一碗粥不行嗎?”
田志勇瞪他一眼,把又剛要來的倆茶葉蛋扔給他,說︰“大小伙子的,一碗粥能吃飽?給老子再把這碗餛飩喝了,還有這倆蛋。”
大強就有點訕訕然了︰“餛飩是給我要的啊?”
“廢話!”
田志勇瞥了一眼攤主,似乎是帶著一點怒氣,嗓門有點高︰“我倒是還想要一張蔥油餅,這個點也沒有啊!”
攤主抬頭看他一眼,就笑了︰“老板,您可真說著了,這點要蔥油餅是沒有了,要不你得等到大半夜。”
大強動了心思,問道︰“老板,還用等大半夜麼?田老板有錢,你現在給他烙唄。”
“好好喝你的粥吧!還讓人家現烙?這大冷天的不嫌煩啊,虧你想的出來。”
田志勇知道自己要傳遞的信息傳出去了,張羅著又給大強要了倆茶葉蛋。
大強有點不甘心,臨走的時候問攤主︰“老板,你這里早晨有蔥油餅麼?”
攤主樂了,到櫃子里翻騰出半張快涼透了的蔥油餅塞給他,說︰“留著自己吃的,看你這麼想吃,送你了。”
大強很不好意思,搓著手只看田志勇︰“這哪能行?我要吃了你的餅你吃啥?”
“他再買別的!”
田志勇還能看不出他打的什麼算盤,掏了幾張法幣遞給攤主,指著大強說︰“你小子別得意,明天拉我,我可不給錢了哈!”
“不給錢我還不拉你了!”
大強橫他一眼,把他拉到家門口,又說︰“田老板,你這人吧,還不算壞。”
“滾蛋吧!”
田志勇摸摸身上還有幾張法幣,全扔給他,說︰“明天早上記得過來。”
半夜。
合衣躺在沙發上假寐的田志勇听到窗戶微微響了一下,立刻在黑暗之中坐起身來,說道︰“我去開燈。”
“不用了。”
前一刻還只有田志勇一個人的房間里,已經多出來一個宋佛,他同樣坐在黑暗之中的沙發上,輕聲說道︰“田哥,大半夜的莫名其妙的亮燈,萬一讓人發現我在這里就不好了。”
田志勇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沒動,沉聲說道︰“名單有兩份,一份在他腦袋里,一份被他放在一個地方了,他把地址已經告訴了我。另外他明天會死。”
宋佛楞了一下,問道︰“為了保守秘密?”
“是我給的藥。”
田志勇輕輕嘆息︰“我一晚上都在想,假設咱們國民政府方面的人,都能有這種堅定的信仰,國內局勢何至于如此?”
“相信我,在社工黨內部,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宋佛理解他的感受,跟著輕輕嘆息,說道︰“我同樣相信,只要這種人一直存在,我們的國家遲早有一天會真正強大起來。”
芙蓉街有一家服裝店,朝向街頭的櫥窗里有模特撐起幾套款式不一的旗袍。
乘坐黃包車來到這里的趙揚和小羅看看左右,不覺對視一笑。
這個位置其實很敏感,西邊不遠就是吉南治安維持會的辦公地點,南邊則是日軍憲兵隊的老城區駐地,可以說,這家服裝店就開在日本人和漢奸走狗的眼皮子底下。
然而,經過宋佛和田志勇,從被捕那名同志的口中得到的名單藏匿地點,恰恰就是在這里。
“燈下黑,敵人很難想象到,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原來就在身邊。”小羅感慨著,問道︰“趙哥,進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