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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揚當然不可能去找雅美。
元嬰受困于束靈絲線的束縛,這八年來,除了日常修行之外,他的必修功課就是按照玉簡之中的方法,吸收日月精華,以期沖破束靈絲線。
今日有雨,夜色不明,他原本已經放棄了觀月,但現在雨停了,他下意識的就想上天台。
不過,有些意外的是,他在穿過後院的時候,看到了雅美。
後院花園里的亭子中,雅美獨自一個人坐在那里,點了一盞燈,靜靜的烹茶。
“趙先生?”
雅美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趙揚,微微一怔之後,起身出了亭子,躬身問候︰“您還沒睡?”
“起來轉轉”
趙揚停住腳步,說︰“你的事情我已經和韓復渠那邊說過了,把你從驅逐名單之中劃掉了。”
“太感謝您了!沒有您幫忙,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雅美再一次鞠躬,說道︰“趙先生,我剛剛煮了茶,火候正好,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您品嘗。”
“呃下次吧,我晚上喝茶很少。”
趙揚本能里還是不想跟她太接近,柔聲說道︰“安心住下來,像婉媚說的,這里就是你的家。”
他朝她輕輕點頭,轉身離開,再沒回頭。
所以他自然也就沒有看到,雅美的眼眶里閃過一絲絲的霧氣。
無聲的嘆息在她心底悠長回響
雨雖然停了,但天空上的陰雲還在,那輪晚月暫時還是看不到蹤影。
穿過後院,趙揚到了大觀劇院的後門附近,注意到一雙眸子在黑暗之中亮晶晶的,一閃而逝。
那是他家的小黑屋所在,為了讓關小黑屋的人有個安靜反思的空間,小黑屋就設在大觀劇院背後的角落里,就是白日里,也很少注意到的地方。
趙揚心里一軟,緩步走過去,站在門外,看著門板上刻意留下的一個巴掌大的窗口,板著臉說︰“怎麼?關了你半天還跟我記仇了?看見我都不說話了?”
“哥哥”
門板的後面,孟毅悶悶的說︰“你你不公平。”
“我承認,我是偏心,而且是出了名的偏心。”
趙揚哼了一聲︰“早知道你現在這麼不听話,當初就不該偏心慣著你,寵著你!”
“我不是說這個,我”
孟毅鼓足勇氣說︰“栓柱哥哥、鋼蛋哥哥還有狗剩哥哥他們那些人就能打日本人,憑什麼我不能?他們打了,你夸他們,我打,你就把我關起來!你偏心!”
“廢話!他們多大?你多大?他們什麼身手,你什麼身手?”趙揚埋怨他說︰“還有,他們打日本人,你見他們帶著家眷了?鋼蛋帶著尼娜沒有?栓柱帶著他那個小說書先生沒有?你倒好,自己去打,還帶著妹妹。就算你不考慮你自己的安全,你不考慮考慮甜甜?不
知天高地厚!”
“我都不用帶!甜甜自己也想打日本人!”
孟毅鼻子一酸,說︰“哥,你還記得麼,當初你遇見我的時候,我爸媽是怎麼死的?我爸媽就是上街買個菜,就被日本人給殺了。以前我和甜甜都小,都是孩子,我們沒能力報仇,可我們現在長大了!”
“現如今,日本人大舉侵華,不知道有多少華夏人要慘遭毒手,這就不再是家仇,是國恨!”他倔強的說道︰“你說得對,我們力量是很渺小,但是如果我們因為力量渺小,就縮起脖子來裝烏龜,那我們華夏必然亡國!所以,任何一個有血性有自尊的華夏人,不管力量大小,都應該站出來,和日本
人抗爭到底,保家衛國!”
“你呀!”趙揚心里熱乎乎的,看著他的眼神柔和了很多,輕輕說道︰“我不否認,你有這個想法我很欣慰,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和八年前不同。八年前,周邊千里之內,日本人的勢力總是有限的,而現在,未來,
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里,遍地都是日本人。”
“這已經不是你有力量就能把日本人趕走的時代了,除了力量,還需要更多更多的因素,比如團結,比如聯合,比如計劃”他從小窗口里伸進手去,摸了一把孟毅的腦袋,說道︰“傻小子,連哥哥我現在都在猶豫,應該和日本人保持一個什麼關系,你腦袋發熱就想向前沖啊?听哥哥的話,好好讀書,以後少摻和這些事,懂不懂
?”
“我不信!”
孟毅抬頭說︰“我不信哥哥心里沒打算!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以前想打日本人就打!”
“這已經不是以前了,你怎麼就听不懂呢?”
趙揚瞪他一眼,說道︰“你自己看不到麼,現在跟著哥哥吃飯的兄弟有兩千多號,其中成家的就有一千四五百,這可是一千四五百個家庭!哥哥不能不替他們考慮,懂不懂?”
“騙人!”
孟毅梗著脖子說︰“我知道你們前些日子晚上干什麼去了!”
“你”
趙揚腦袋一懵︰“你說什麼?”
“西郊挖大坑!大槐樹村!”
孟毅努力抬著頭,死死盯著趙揚︰“哥哥,我知道!我全都跟著看見了!”
“你”
趙揚有種被打敗的感覺,有些悲哀的搖了搖頭︰“我想我沒辦法再給你說什麼了”
所以他走了。
“哥哥——”
孟毅著急的喊了一嗓子,想要把趙揚喊住,但趙揚頭也不回,邁著有些沉重的步子慢慢走遠了。
“小氣鬼!”
孟毅大為不滿,忍不住嘟囔著說道︰“不就是讓我發現了你的秘密,至于這麼小氣?話都不說就走了?”前兩天的時候,尤其是趙揚活埋十七個日本潛伏特工的那一天,他是無意之中發現了趙揚帶著葉建奇出去做了什麼,而後來偷大槐樹村那批武器彈藥的事,趙揚的聲勢太大,他就悄悄尾隨過去,看到了整
個事情的全貌。
“小氣哥哥,好歹你先把我放出去也行啊”
已經看不到趙揚的背影了,孟毅跺跺腳,十分不樂意;他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被關小黑屋,怎麼能待得住?正自惆悵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了腳步聲,孟毅大喜,趴在小窗戶上喊了一聲︰“哥哥?呃?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