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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彤彤的燈籠下面，八張黑白照片散開著，照片上的人物不一，包括大海，都是年前在家里住過兩天前幾天有又剛剛回來過的社工黨成員。
但照片的背景很雷同，都是趙揚家房舍的模樣，尤其是那些門板、窗欞，分明就是小羅住的那排房子的統一配置。
“你怎麼也有一套？”
陶欣蕾捏起其中大海的那張，問趙揚︰“怎麼樣？我拍照水平還不錯吧？”
“不錯！你真是太不錯了！”
趙揚一巴掌拍在石桌上，厲聲問道︰“你知不知道，八張照片上八個人，已經死了七個？”
“誰還活著？大海？”
陶欣蕾一猜一個準，說道︰“他手底下有點功夫，活到最後的肯定是他，我猜的沒錯吧？”
“你”
趙揚有點氣壞了。
自打知道陶欣蕾懷了身孕，他在陶欣蕾的面前大聲說話都不敢，就怕影響到陶欣蕾的情緒，驚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今天陶欣蕾若無其事的口氣真是把他氣瘋了。
“七個活生生的人！七個啊！全都死了，到你這里雲淡風輕的，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趙揚瞪著她說道︰“我真是搞不明白，你怎麼能在知道他們已經死掉之後，還能這麼淡定？難道你就沒有一丁點的罪惡感？”
“我有什麼罪惡感？”
陶欣蕾也瞪了眼，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這些人都是社工黨，都是亂黨！我身為國民政府的人，怎麼能明知道他們都是社工黨，還無動于衷？”
扭開身子，她沒好氣的說道︰“實話告訴你吧，那個大海今天不死，明天也跑不了他！他的照片特勤一處所有特工手里都有，不管誰看見他，都得殺了他！這些社工黨，都該死！”
“社工黨也是人！社工黨的人沒干壞事！”
趙揚拍著石桌吼道︰“太喪心病狂了！你是快要當媽的人了，你怎麼就能這麼狠心？就算是為了還沒出生的孩子，你就不能少作點孽？少殺點人？給孩子積積德？”
“殺人就是作孽？什麼邏輯？”
陶欣蕾跟他針鋒相對︰“趙揚我還就告訴你了，既然我是國民政府的特工，肅清亂黨就是我的職責！你知不知道，亂黨不除，國無寧日！”
“住口！我看不把你們這幫人除掉，才真是國無寧日！”
趙揚怒不可揭，抬手要打她，但巴掌揮起來，想想她肚子里的孩子，終究還是沒忍心打下去。
“要打我是吧？你打呀！”
陶欣蕾把臉湊過來，指著自己的臉大聲說道︰“你打！來！你使勁打！你有本事就先把除了——”
“大哥這是咋了？”
鋼蛋可能是在附近的，听見動靜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一看趙揚和陶欣蕾的架勢，趕緊就把趙揚舉起來的那根胳膊使勁抱住了，說︰“大哥，可不能！陶小姐有身孕在身，你可不能動手啊！”
尼娜也來了，也在一邊勸︰“趙大當家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為了孩子，也千萬別動手”
“你出去！”
趙揚看見她，起就不打一處來，手臂一揮，把淬不及防的鋼蛋甩了出去。
他指著大門的方向，寒著臉對尼娜喝道︰“就是你一直幫著她傳遞消息是吧？很好！你出去，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滾！”
尼娜臉色大變，有些驚恐的看著趙揚，半個字也不敢多說。
鋼蛋懵了，從地上爬起來問道︰“大哥，這這是咋回事？尼娜她”
“就是你的尼娜，把大海他們那幫社工黨兄弟的照片傳遞出去，害得人家八個人兩天死了七個！沒有尼娜，人家就不會死！”
趙揚第一次沉著臉，對自己從山上帶下來的弟兄說道︰“你自己選，要麼跟著你的尼娜一起走，別再回來！要麼你留下，再不要跟這些人來往！”
“我！”
鋼蛋嗷一聲大叫，上前照著尼娜臉上就是一巴掌，扯著嗓子罵道︰“你個敗家娘們，大海他們那都是大哥的朋友，你怎麼就敢出賣他們？你滾！你給我滾！”
他連吼帶打，一路推搡著，把尼娜趕出了家門。
任憑尼娜在門外使勁砸門，喊他的名字，他噙著淚花，也不敢應聲。
“老老實實在家待著！”
花園里，趙揚深吸一口氣，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陶欣蕾，說道︰“不要再想著重新找人當你的聯絡員，禍害人的事，你心里怎麼想我管不住，但是只要在這個院子里，別想再干一件！”
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走。
“趙揚！”
陶欣蕾氣急，拿起相機想要砸他又沒舍得，只能是在他背後跳腳大罵︰“趙揚你這是誤國！你這是造反！”陸婉媚很小意的將一杯熱茶放在趙揚手邊，看看他臉上兀自不曾散去的怒氣，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說道︰“揚子哥，陶小姐這事做的的確是有點欠考慮，我想慢慢的她也就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
“我怎麼能不生氣？”
趙揚嘆息一聲，揉著後腦勺說道︰“大海和他朋友，是落難的時候，進了咱家門。別家不去，就來咱家，還不是因為信任咱？就為了這份信任，你說咱是不是就應該保護好人家？”
“她倒好，偷偷摸摸的拍了人家的照片，送出去給那些國民政府的特工，一個一個的追著殺。假設人家社工黨的人當初不來咱家，說不準人家也就不用死。”
他十分難過的抓住陸婉媚的手，說道︰“是我害死了人家”
“揚子哥，你千萬別這麼說。”
陸婉媚看不得他難受，勸他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是？咱還得往前看，以後咱有機會，就給人家社工黨多幫點忙，你說呢？”
趙揚默默點頭。
這事除了這樣，還能如何？總不能把陶欣蕾交出去，交給社工黨，听憑人家處置啊！
摸了摸陸婉媚的頭發，趙揚感慨道︰“欣蕾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陸婉媚抿嘴微笑，問︰“那我也不懂事一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