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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必須要去趙揚家,按照組織流程,秦叔那邊的反饋必然會在今天傳遞到小羅那里,他需要去找小羅听消息。
但,大海不敢直接奔趙揚家。
不是因為他擔心被日本人盯上,而是因為他今天身邊多了一個尾巴。
尾巴姓龐,叫龐士勤,是大海在電話局的同事,平時大家在一起工作,說說笑笑的,有點交情,但很一般。
這天一大早,大海準備騎車去趙揚家的時候,龐士勤也在車棚里推車子準備外出,一問大海的路線,就說了︰“那正好啊,你去經四路那邊,我去普利大街那邊,咱們倆順路,一塊兒走吧?”
走就走,起初大海也沒多想,到了經二路口上,兩個人分道揚鑣,龐士勤往東,大海往西往南。
走了沒多大一段路,大海無意中在前面一家商店的櫥窗玻璃上發現,龐士勤變成了自己的尾巴——他蹬著自行車,就綴在大海的背後。
“嗯?這家伙不是說去普利大街?跟著我干什麼?”
大海心里起了疑心,沒敢直奔趙揚家,而是稍稍偏轉了一下方向,到了經五路一個胡同里,爬上一根電線桿,檢查上面的線路。
借著登高的便利,大海在電線桿頂上再一次確認,自己這邊停下了,龐士勤那邊也停下了,貓在一棵樹背後等著他下一步行動呢。
“該死!這家伙敢情也不是好鳥!”
大海心里有了計較,慢悠悠的把電線桿上的線路檢查一個遍,借著又騎車去了另外一根電線桿,繼續檢查線路。
他這天上午檢查了半天的線路,龐士勤就在他背後跟著藏了半天的貓貓。
臨近中午,大海撿了一個機會,像是故意剛剛發現龐士勤一樣,騎車停在了他身邊,裝作好奇的問道︰“龐士勤,你怎麼在這兒?”
“我臨時有點私事,這不就到這邊了。”
龐士勤有點訕訕然,趕緊的改口問︰“大海,你這是忙活完了?”
“哪能啊?今天就是來檢查線路,下午還得繼續。”
大海打個哈哈,又問他︰“中午怎麼吃?回去還是在這邊湊合湊合?”
“我也還有事呢,下午也得接著忙活。”
龐士勤自己提議︰“要不中午咱倆一塊兒吃,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小店,口味那叫一絕。”
小店不大,或許真是口味不錯的緣故,中午吃飯的人不少。
吃到一半,大海說要去廁所,從工具包里掏了一卷紙出來,就起身去了小店後院。
龐士勤也沒多想,畢竟大海的帽子和工具包還都在桌上放著呢。
他並不知道,大海從工具包里取出來的那卷紙是空的,里面包著那個微型發報機。
吃完飯,大海先問他︰“你往哪?”
這是龐士勤的詞,龐士勤肯定是想先問大海往哪,然後自己再編,但大海先問了這個問題,龐士勤心里很快的一想,大觀劇院是在吃飯小店這個位置偏東南,就說︰“我去南邊。”
“這回不大湊巧,我得往西。士勤,你忙你的,咱回見!”
大海騎上自行車就往西走,專撿著平整的道路走,而後找了個小胡同,先把自行車挺穩了,就沿路找到一根電線桿,順著爬上去,繼續檢修線路。
電線桿四周有樹,大海的人爬上電線桿,基本上也就把整個身子藏在了夏天樹木茂密的枝葉之間。
別人輕易看不見他,他卻能輕易的看到龐士勤——龐士勤果然又跟了過來,又停在不遠處一個胡同口,時不時的朝他這邊瞄。
大海在心里犯著嘀咕︰“不管你是哪邊的人,估計一會兒就能見分曉!”
不多大一會兒,幾輛邊三輪摩托車從四個方向而來,把龐士勤藏身的那個小胡同口給圍了。
摩托車上的全都是日本士兵和便衣特務,帶隊的小澤少佐抓著軍刀跳下車,目光冷峻的看著龐士勤。
“太君,您們這是”
龐士勤不明就里,被這些日本士兵看得毛毛的,點頭哈腰的問道︰“我是良民啊,大大的良民”
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證件全掏出來了,他又說︰“太君你看,我是電話局的員工,是保障電話線路暢通的良民”
“龐士勤”
小澤少佐隨隨便便瞄了一眼,指指龐士勤到現在還跨坐著的自行車,問道︰“這是你的自行車?”
龐士勤點點頭︰“是啊”
小澤少佐再問︰“昨天你也是騎著它?”
“是啊”
龐士勤說︰“這是電話局配發的,我每天出工都騎著。太君,您”
“帶走!”
小澤少佐再不遲疑,直接下令。
跟著一起來的日本士兵和便衣特工們一擁而上,就把龐士勤給綁了,押著上了一輛邊三輪摩托車。
“太君!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要抓我?我是良民啊!我是大大的良民”
龐士勤傻眼了,嘶聲力竭的大叫起來。
只是,認定了他是安裝著微型發報機的那輛自行車的主人,他的身份,也就被小澤少佐他們“認準”了,這個時候就算他說破大天,也沒什麼用了。
“原來這家伙就是國民政府安插在電話局的特工”
等著日本人都走了,大海才慢吞吞的從電線桿上滑下來。
微型發報機是他中午吃飯的時候,趁著上廁所的時間,繞回到小店門前,偷偷給龐士勤裝上去的,龐士勤一開始騎車,微型發報機也就開始工作了,勢必就會把日本人給招來。
如果日本人不抓龐士勤,那龐士勤就是日本人的走狗漢奸,大海就務必要盡快順著電線桿爬樹上房,拼死逃逸。
但日本人既然是把龐士勤當昨天的大海抓走了,那就只能證明龐士勤來自國民政府。
化妝成商人的頌佛先生坐上一輛黃包車,隨便報了一個地名出來。
車夫麻利的彎腰起身,拉車就走。
“先把我放到電話局旁邊的那個咖啡廳,我去那里等等消息。”
頌佛先生小聲告訴車夫︰“晚上六點,你再回來接我,再去一趟大觀劇院。”
車夫的臉在帽子下面露出來,不是別個,正是田志勇;田志勇點點頭︰“您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