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寒冬的夜晚,葛城山難得的再度熱鬧了起來。在這末日的背景下,多少能夠提振人的心情。
巫女和神官們在忙碌著,四處都可以見到忙碌的人影舉著火把四處跑動,布置著會場。
地點選在葛城本家的前院,因為後院是大規模的田地種植有葛城家維持生存所需糧食的關系。
耐心等待著巫女的到來,很快,她們就回應了我的期待,不,應該說是超出了我的期待。
出現在眼前的是,雙子巫女的葛城美貫、葛城香與護衛的辰巳、弓鶴,以及走在他們身後的玉藻。眾人皆是神官巫女服的打扮,看來今晚的神降儀式他們就是主角了。
“這就是我們葛城家最優秀的神官和巫女了。”葛城鈴香自豪的向我宣布道。
“嗯,確實,能夠看得出來。”我敷衍著說道。
嘖,這與其說是葛城家的老巫女不如說是老狐狸呢。
正是因為知道這次神降,神明的主要仇恨目標是我,並非是審神者,所以葛城鈴香才敢把自己的主要繼承人給派遣過來吧。
既是一次練習的機會,又是一次萬無一失的現場指導機會,這老太婆到底算盤打的多精啊。
等到所有人都就位之後,巫女搖響了神樂鈴。伴隨著神樂的響起,所有人都繃緊了精神,跟隨在雙子巫女身旁的守護著更是將力量關注全身,準備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我現在開始叫你做法,拜托你了。”
葛城香地下佩戴務帽的頭,深深行禮。
“巫女與審神者背對著背,繞著神社周圍的柵欄行走。”
香與美貫按照這句話,背對著背開始前進。
兩人都已經蜀國口、洗過手,身上也已經用鹽清淨過了。他們兩人光是靜靜地走動,眼前的光景就有種被扭曲的感覺。
那是魔力。
擁有清淨身心的人在走動,光是這樣的行為,就已經改變了世界。巫女與審神者走過的道路,即成為結界的界限,吧原本就被柵欄圍繞的神殿,機一部升華為屬于神的領域。
在加上神道的魔法特性是禊,壓倒性勝過現有一切魔法系統的淨化特性。所以,他們的存在本身就已經為神聖的結界。
“話說,你的身體不淨化沒問題嗎?”葛城鈴香抽空向我問道。
“沒關系別在意,繼續吧。”
不再理我,葛城玲香繼續發布命令。
“就這樣錯肩而過,繞神社周圍的柵欄一周,在鳥居前相會。”
兩人錯肩而過。
她們彼此沒有交換視線,緩緩地再次談著對方的足跡前進。這是在強化結界。
每當轉彎時,他們就會啪地拍手。每次拍手時,能夠看到本殿在微微的震動著。拍手是開天闢地的聲音,是盤古大神用斧子劈開混沌的聲音。亦是能為正在整頓場的正殿,招來神明的聲音。
“在鳥居前拍手,巫女先進入正殿。”
兩人回到鳥居前方。
結界封閉起來,誕生出完全的場。
她們只交換了一個眼神,邊一起走向鳥居。兩人一拍手,令空氣震動的清淨之音響起。香先邁開步伐。
“沖津鏡、邊津鏡、八握劍、生玉、足玉、道返玉、死返玉、蛇比禮。”
她唱著祝詞。
她一邊詠唱著,一邊穿越鳥居,將手伸向正殿的門。
香背對著審神者說道。
“然後,神憑依于身。”
剎那之間,眼前的一切粉碎了。不,強烈到讓人誤以為眼前的一切都粉碎的魔力降臨了。
緊接著,猛烈的狂風從正殿朝鳥居猛烈刮去。那是一陣溫暖,帶著一股異樣臭氣的風。想的身體隨著那陣狂風被吹倒,並裝上了柵欄。
“香。”
辰巳飛奔過去,他的表情僵住了。明顯的,香的痛苦非同小可。就算是肋骨骨折、內髒破裂也不奇怪。
即使用手阻擋眼前的狂風,依舊能清晰的看見。
神正站在那里。
他纏繞著廢人的周麗,不祥地存在于此地。
“經津主神。”
身旁的鈴香說道。
“說道經津主神,原本就是與割讓國土有關的神明。”
訴說在繼續。
“他受到天照大神的請求,討伐了武神建御名方神。後來,這個使命被名為建御雷神的另一個神明奪走了。”
“那麼降神儀式,算是成功了?”
“沒錯。雖然正確,卻又所缺陷。不過對于你來說現在這樣恰好足夠了吧。”
“是的,謝謝。”
比起我們在聊的這些話,神開始行動了。
他的腳步非常悠然,那也像是她們剛才制造結界時的腳步。每踏出一步,都足以讓我體內的魔力污染變得更加狂暴。正常的世界被他的步伐驅逐,這個神明,光是存在本身就讓此地化為了神界。
“建御名方神在何方?”
就連那個聲音都重重響徹體內深處。
面對神明釋放的言靈,人民只能匍匐在地,只能低垂著頭,等待著神明離去。
“汝,便是建御名方神的審神者嗎?”
他行向美貫,他的身上沒有殺氣,然而他只是揚起拳頭,美貫便戰栗起來。因為她明白,那拳頭是屬于神的東西。
轟地一聲,神的拳頭擊向大地。異變,不,天地異變隨之席卷而來。
大地突然發出鳴響,是地震。局部性的地震,只針對位于神殿內的土地來襲。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地盤裂開了。
龜裂掠過大地,腳下的地面寄宿傾斜。實在無法站穩的魔法師摔了一跤,直滾到鳥居的前方。
“太亂來。”
神明就是這樣。
這就是人智無法臆測的,神的作為。
“差不多了吧。”
在他面前的美貫正抓著巫女的裙襯,也許是剛剛的沖擊害她扭傷了腳吧,美貫似乎站不起來。
轟的一聲,地鳴聲再度響起。
“吾的仇敵,建御名方神在何方。”
經津主神俯瞰著雙子巫女,他的眼楮里充滿了神的尾焰。那眼瞳中閃耀著燦爛的紅光,睥睨著卑賤的人類們。
“把審神者,交出來!”
發狂之神的手緩緩張開,向著美貫伸去。此時,原本守護在美貫身旁的弓鶴立刻向前一步,把美貫藏于身後。
“那,也罷。”
神收攏五指,再度我成拳頭。為了粉碎不服從神的傲慢人類,他將揮下制裁的鐵錘。但是,神的鐵錘沒有落下。
“咦?”
神不悅的勾起了嘴唇。
“你在這里嗎?弒神者。”
接著。
“啊啊啊啊啊!”
伴隨尖銳的吶喊聲。
“毀滅吧,弒神者。”
神向著我的方向跑來,拳頭抬起。就在我的眼前,拳頭與刀刃撞在了一起,銀光與拳頭交錯而過。神的皮膚化為鎧甲將刀刃反彈,拔刀而出的神官被震飛。
立刻又有大量的神官替代而上,拳頭與刀刃不知有多少次撞在一起。我甚至能听到每一次交鋒之下,血肉爆開、骨骼摩擦的咯吱聲響。
神官們的表現稱得上是驍勇善戰,他們沒有直接去接下甚至能引發地震的重拳,順著刀鋒將拳勢帶過,將損害控制在最低限度。
但是,這也僅能支撐一時。
再怎麼說,人都不可能打倒神明,大概吧。
突然之間,神退了下去,一片雪白散滿了整個世界。那片白色是雪白的紙,大量的紙花,是長寬約3厘米大小的紙片。
葛城美貫拿著剛才的紙片,獻神用的幣串與木盆站在那里。
“終于站起來了嗎,美貫。”
禊,神道的魔法特性,是由壓倒性的靈力守護制造的絕對結界。但是,卻從沒听說過有如此驚人,足以逼退狂神的禊。
諸多的魔法師從散滿紙花的區域推開,注視著這邊。
但是,神不打算輕易撤退。驅逐狂神的純白紙片,正從他的腳邊開始,緩緩的化為褐色。
“美貫。”
“沒問題,我有好好想過再來要怎麼做。”
少女點點頭,放下右手的木盆。那是淨身時用來漱口的小木盆。美貫從袖子內抽搐數值,放入盆子底下殘留的水中。
此物名為玉串,是講楊桐樹的樹枝釣上紙垂制成的刀具。
楊桐,也能寫成神之樹。這是用來祭祀神、奉獻給神的樹木。
美貫吧玉串舉到胸前,做個深呼吸。
“那,我要動手嘍。”
伴隨著突襲,玉串斬斷夜晚的空氣。玉串的動作極為緩慢,單從內側聚集起凜然之氣,宛如利刃般將空氣斬斷。
每畫出一個動作,沾在玉串上的神水,邊化為水滴散落在夜空中。
“明、淨、直、正。”
美貫的嘴唇吐出話語。
叮鈴。
鈴聲響起,香揮動不知何時握在左手的神樂鈴。
叮鈴、叮鈴。
美貫隨著鈴聲跳舞,鈴音隨著舞蹈響起。
“那是?”
我看向鈴香。
“那正是,葛城家的鎮神,只有葛城宗主會用的秘術。”
讓神降臨一事被稱為神降術,相對的鎮神,意既鎮住神明。是讓神明返回,重新回到自身神界的法術。
那麼,葛城家的鎮神,就是鎮住神明的神舞嗎?
“不過,美貫能成功試用這種法術嗎?比起讓沈獎勵,鎮住神明可是要難上好幾倍。更何況,還是發了狂的神明。”
“鎮不住的話,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鈴香還是老樣子的精于計算呢,拿我的命來陪美貫做練習。
在神的四周的紙片緩緩化為褐色,而靠近他的紙片,則已經超越褐色轉向漆黑的程度。
藉由禊的幣串所淨化的土地,再度受到神的侵蝕。
好快。
美貫在內心驚嘆。
神的力量果然無比強大。這樣一來,本以為能夠支撐幾分的結界,光耀支持幾十秒都有危險。
在最初地震時扭傷的右腳一陣抽痛,最初明明沒有多痛,但在她開始跳舞之後,傷處邊開始一口氣強烈地強調著痛楚。
說不定會趕不及,就在美貫如此思考的瞬間。
“住!手!”
狂神突然脫口而出的話語,令美貫顫抖。
那是屬于神的言靈,一句話就足以讓人屈服。聲音里暗藏著魔力,直接束縛著審神者的魂魄。即使明知如此,她的腳步還是踏歪了,美貫揮舞玉串的手出現微妙的混亂,神樂鈴的節拍跟著亂掉了。
同時,別的記憶在美貫的心中與言靈產生共鳴。
“夠了,只要有香在,我們就不需要你。”
“因為你身上沒有神明。”
過去曾有人對自己這麼說過。舞蹈,也是披露出潛伏在自己體內的神明。所以,大蔥出生便沒有神明(才能)依附在身上的你,無法像結界一樣,挑出真正的舞蹈。
那種痛苦,那種沉重感。
讓自己變得孤單的那句話,一直藏在胸中沒有離開過。
“......”
幣串被侵蝕的速度進一步提升,從褐色然而黑色。
9厘米、8厘米、7厘米、6厘米。
“不對,不是這樣的。”
神的笑聲震動美貫的記憶,打亂她的舞蹈、削弱她的心靈。龐大的、鮮紅的、葛城家的神社。朋友極為天真無邪的話語。
“因為,美貫是香的,宗主的代替品,對吧?”
所以,雖然是她擅自這麼想的,但她覺得,自己無法追上姐姐。。
多麼的自以為是啊。
3厘米、2厘米、1厘米。
“住手。”
狂神伸出手。那一瞬間,神明的身軀晃了晃。而美貫看見了。
咻!!
牟陽東西橫劃過空中刺向狂神的腳跟,那是弓鶴的弓。
“弓鶴哥哥。”
但理所當然的,狂神的晃動僅限于一瞬間。他只往後退了一步便握緊雙拳,那是能夠粉碎大地的鋼拳。先不提辰巳,弓鶴絕對不可能撐得過去。
然而。
明明應該是這樣的,弓鶴卻以痙攣的笑容,逞強的表情看向美貫。
剎那間,過去的語音從美貫腦中消失。
“你才要住手呢!”
叮鈴
香用力揮舞神樂鈴,光是鈴聲的音色就讓美貫身體一震。
叮鈴、叮鈴。
神樂鈴繼續向其。
與方才不同,鈴聲里帶著強烈的意志與魔力。
沒錯。
沒錯,我已經解放了。
看著巫女一副上憋著的小小銀色東西,美貫隨著祝詞起舞。她的動作絕不華麗,既沒有令人瞠目結舌的條約,也沒有令人心跳加快的節奏。
然而。
即使如此,這依然是場舞蹈。
是場美麗得驚人的舞蹈。
讓她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仿佛就連體內深處的深處,更加深處的靈魂,都隨之撼動。仿佛連神的靈魂都隨之撼動著。
最重要的,這是一種撼動自身靈魂的舞蹈。
“我,已經不一樣了!”
美貫再度看向別在衣襟上那小小的銀色的玩意兒,阿斯特拉爾的銀質徽章。
噗通一聲,狂神宛如斷了線的人偶般趴倒在地。
看著最終倒在地上緩緩消失的神明,美貫也腿軟的跌倒在地。此時在她身上已經找不到鎮住神明的巫女的影子,有的只是一個仰慕家人的少女的身影。
“這樣就可以了吧?”
鈴香自始至終都站在我的身旁,等到一切都完結之後才扭頭對我說道。
“恩恩,謝謝了。”
我在道謝的同時,玉藻也放下了戒備的拳頭。
即使是處于不完全的狀態降世的神明,依然有s級的程度嗎?這下課真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