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還活著，只不過似乎已經嚇得丟了魂。
直到蘭洛斯走到他的身邊，幾乎將法杖杵在他的腦門上才回過神來。
“你們，我一定會……”
叮！
空氣中仿佛傳出一道清脆綿長的風鈴聲，奧秘法杖的頂端緩慢綻放出愈發耀眼的火光。
“我隨時都能取你狗命，最好別逼我。”
奧瑪拉果斷停下了咒罵，盡管炙熱的空氣幾乎使得自己的面頰傳來尖銳的疼痛，但是一排排冷汗依然從額角滲出。
瑟里斯瞥了一眼不敢亂動的精靈守衛，悄悄松氣，隨即快速來到了蘭洛斯身邊︰“巡邏部隊很快就會趕來，我們必須盡快找出他走私魔力水晶的證據，否則我們肯定會被判定為擅闖民宅的殺人犯。到時候就算是王庭都不可能偏袒我們，留給我們的只有兩條路，要麼鋃鐺入獄，要麼只能逃出奎爾薩拉斯……”
你是豬隊友嗎？！
眉頭一挑，蘭洛斯用極其平淡的目光瞥了一眼身邊的瑟里斯，後者先是一愣，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
“哈哈！對，衛兵馬上就要來了，你們殺了我的僕人，還毀了我的莊園！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一定不會！”
听到瑟里斯的話語，男爵的臉上瞬間閃過驚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癲狂的笑容顯得猙獰而丑陋。
無奈一嘆，蘭洛斯撤下了法杖上的魔力，隨即轉過頭看向窘迫的潛行者，等到後者渾身不自在的時候才開口︰“瑟里斯，能否麻煩你一件事情？”
“呃，盡管說。”不說經過這場戰斗建立起來的友誼，自己剛剛的犯傻舉動讓瑟里斯對蘭洛斯感覺到異常的愧疚。
“跟瓦蕾拉一起看住這些守衛，不管听到什麼，絕對不要回頭。”蘭洛斯的聲音低沉而嘶啞，莫名的冰冷涌上了瑟里斯的心頭，不知怎麼了，他心中涌現出淡淡的不安。
“好，好吧。”
瑟里斯照做了，瓦蕾拉雖然不甘心，但是在前者的強制要求下，同樣轉過身去。
蘭洛斯回頭，看著那個開心得合不攏嘴的男爵，他的嘴角，勾起了猙獰的弧度。
抬手一揮，仿佛一層漂浮的紗布將蘭洛斯和奧瑪拉包圍，即使有太陽之井的照耀，外人只能透過無聲幻影創造的視覺阻礙看到其中模糊的人影。
“對待敵人，我從來都沒有什麼耐心。”將奧秘法杖收回空間袋，蘭洛斯蹲下身來，將右手搭在了男爵的肩膀，“因此，我相信你會自己告訴我。”
如同刺入胸膛的冰錐，鑽心的痛苦，無盡的冰冷。直視著蘭洛斯的雙眼，奧瑪拉驚恐地發現，一抹黑綠相間的光芒在其中不斷流轉！
靈魂收割！
“啊——！”
在今天之前，不管是瑟里斯還是瓦蕾拉，就連那些包圍眾人的守衛都很難想像，人，居然能夠發出如此慘烈的尖叫？
強烈的好奇逼迫之下，金發小女孩兒趁瑟里斯沒注意，悄悄扭頭。看著那兩個模糊的人影，她碧藍的雙眸中閃爍著若有所思的光彩。
相比那些精靈守衛的恐懼，瓦蕾拉的表現實在是太過淡定……
不多時，那個駭人的慘叫聲終于消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那個漸漸消散的帷幕之後，下一刻，滿臉堆笑的蘭洛斯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陽光笑容卻莫名讓人不寒而栗。
“他，怎麼樣了？”瞥了一眼蘭洛斯身後口吐白沫滿臉煞白的奧瑪拉，瑟里斯心中的不安愈發加重。
“死不了。”笑著搖頭，蘭洛斯將話題轉移到了另外的方向，“經過剛剛的‘友好’會談，奧瑪拉先生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已經將賬本的藏匿地點告訴我了。”
“走吧，男爵大人，讓我們見識一下您的痛改前非的決心吧。”
听到蘭洛斯呼喊自己，奧瑪拉渾身一顫，在刻骨銘心的痛苦和恐懼催促下，無神的雙眼恢復了一絲聚焦︰“是，是，請跟我來。”
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異常，但是……
瑟里斯看著奧瑪拉帶領蘭洛斯走進大門，心中的不安變得更加濃郁了起來，不過並非是針對男爵，而是，蘭洛斯。
靈魂收割算是術士靈魂汲取的增強版，雖然效果有所差異，但是依然同屬暗影魔法，而很大一部分暗影魔法都歸類為死靈系法術。不僅是因為它們能夠對虛體生物擁有一定克制，更重要的是，艾澤拉斯現在這個時間段，這種法術，是違背人道的，是黑暗邪惡的。
“瑟里斯，你怎麼了？”瓦蕾拉回頭看了一眼還愣在原地的潛行者導師，歪了歪頭，臉上露出疑惑，天真的模樣仿佛根本沒有听到過剛剛那慘絕人寰的哀嚎。
總不能是我的幻覺吧？
自嘲一笑，瑟里斯看向瓦蕾拉的目光也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不過很快，他恢復了笑容︰“我沒事。”
在奧瑪拉的帶領下，幾人再次回到了書房，正當瑟里斯疑惑的時候，奧瑪拉挪動了書架上的一本厚重書籍。
隨著偽裝法術的魔力散去，那個早已被潛行者打開的保險櫃突然傳出一陣輕響，角落處的存折化作煙霧消散，一個熟悉的筆記本出現在他的眼中。
在蘭洛斯的示意下，瑟里斯立刻上前將其取出，簡單翻閱後，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色彩︰“對！這就是賬本！”
點了點頭，蘭洛斯看向呆滯的男爵︰“感謝您的坦誠。”
“現在，下地獄去吧！”
轟！
肉眼可見的沖擊波狠狠撞擊在奧瑪拉的身上，後者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在瑟里斯和瓦蕾拉驚訝的目光中高高飛出了窗口。
如同西瓜摔碎的聲音傳出，奧瑪拉的後腦撞擊在院子里的磚石上，紅白相間的粘稠液體侵染了大片草坪。
“不！你都干了什麼？！”第一時間來到窗前，瑟里斯看著下方那具失去生命氣息的尸體，不敢置信地朝著蘭洛斯怒吼，“我們明明拿到了證據，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他？！”
沒有回答對方的質問，蘭洛斯走到他的身邊，將下方的喧嘩和莊園外趕來的衛兵統統收入眼底︰“走私的證據曝光，奧瑪拉試圖潛逃，可惜男爵大人的身手一般，不小心摔死在廢墟中，與我們無關。”
“你在說什麼？”緊抓窗沿的雙手由于過度用力而漸漸泛白，瑟里斯突然發現，他似乎從來都不了解面前這個法師。
“瑟里斯，你要明白，你做的工作本來就是游走在法律邊緣，銀月城的衛兵已經夠多了，王庭需要的，不是警察。”
直視著對方的雙眼，蘭洛斯眼中的堅定顯得異常殘酷︰“而是一把黑暗中的利刃！”
“不……”緩緩搖頭，瑟里斯默默朝後退了一步。
“事實上你很明白這一點，只不過為了不讓孩子們面對這些，你選擇性將它遺忘了而已。”蘭洛斯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放在了涌入大門的衛兵身上，“衛兵已經來了，如果你認為我是錯的，你大可將剛剛發生的一切如實告知他們。”
“如果你認同我。”再一次與瑟里斯對視，蘭洛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還是很樂意跟你喝上一杯。”
沉默，良久的沉默。
瑟里斯緊咬的牙關松懈了下來，隨後抬起異常沉重的右腳，慢慢向後退了一步︰“不，蘭洛斯。”
“我沒心情喝酒。”
“那可真是遺憾。”
……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下來，安安靜靜等待著衛兵的到來，他們沒有注意到，隱藏在角落里的瓦蕾拉直勾勾盯著蘭洛斯，碧藍的雙眼閃爍著若有所思的光芒。
似乎，是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