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和韓月兩個人懂事,在一邊幫忙收拾殘局,把碗盤和垃圾等等分門別類收拾好。
陸子芽過去幫忙,恰巧就對上外頭的一輛路虎車,顧憶深從過來到離開,一聲招呼都不打,反而是江淼淼閃爍其辭的說了些,見他正要上車,而恰巧附近又沒人看,她心情激動,很快追過去。
車要開了,她攔在前面,車停了,她走到窗邊,車窗打了下來︰“顧憶深,你這段時間和淼淼去哪兒?也不跟我說一聲,我怎麼都找不到你們人。”
“小聲點。”江淼淼探出頭,左右觀望。
“放心,不會有人听見,這幾年,顧奕珩和搬出了顧家差不多,反倒是你們,說好的彼此間的信任去哪兒了?”陸子芽注意到,這麼些年來,顧憶深身上的傷越來越陳舊了。
這樣一年到頭的假面,對身體的傷害很大,可是他忍了那麼久,還一直都沒有被人發現真實身份,陸子芽光是想想,都覺得敬佩。
顧憶深從口袋里拿出了手機,打開一張照片給陸子芽看。
畫面上的女人已經鮮血淋灕,可是一看側臉,就知道是誰。
“憶深……”
“沈婭兮死了。”顧憶深沉默了半晌,最後是這樣低沉的說了五個字。
句句刺痛心髒。
陸子芽深感心髒刺痛,這麼好的一個女人就這麼死了?此刻心中都難以置信。
“那韓月怎麼辦?”
“沈婭兮死前把她托付給我們了。”
刻意看了看露天草坪那邊的孩子們,南哲和韓月已經端著碗盤進了屋,南哲一會兒還會出來找她,能跟顧憶深說上話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從韓月身上,倒是一點都看不出失去母親的痛苦,也實所難得。
看出她的遲疑,顧憶深低低解釋了一番,似是而非。
韓慕天知道沈婭兮和他踫面的事,疑心重重,顧憶深本來想把沈婭兮和韓月帶出來,給她們母子倆安排好的地方住,遠離那些是是非非。
沒想到穆林墩那邊突然派了殺手出來跟蹤,沈婭兮為了維護韓月,被失手殺死。
韓月並不知情,只知道沈婭兮是在醫院病死的,因為沈婭兮臨死前囑咐她跟著顧憶深一塊兒生活,所以才懂事的堅持下去,每年都會去墓地給沈婭兮上香、掃墓。
這個仇,顧憶深他日必報。
“顧奕珩搬出新宅很少回來,會不會已經懷疑到你們頭上了?”陸子芽越發感到事情不對頭。
江淼淼沉思片刻後,淡淡說道︰“這種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穆林墩已經有消息傳出,顧憶深其實還沒死,于是加緊了人力物力搜查,顧奕珩也突然變卦,生了很多變數,這幾年和韓慕天一塊兒,到處打探顧憶深的消息,如果懷疑到威爾頭上,以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盡量避免出現在新宅,顧奕珩還當陸子芽是老婆,沒有任何懷疑是最好的。
萬一不是這樣,這兩個孩子還沒有足夠的社會應變能力,如若能再拖延一段日子,也就好了。
“你們讓韓月以後不要再來顧家,我怕這孩子要是有個萬一,婭兮姐姐就……”陸子芽望著他,不多時,又看到南哲已經走出了大門,看了看表,到處找她。
听到南哲在露天草坪附近不停的喊‘媽’,陸子芽心里有點顧慮,“早知道,當初我就多殺幾個顧奕珩的狗,現在他搬出去,哪里是放心我一個人,想放長線釣大魚,等著你們上鉤才是真的。”
“你倒是開了一回翹。”江淼淼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
大家都是中年人了,但是他這麼做,像寵孩子般的眼神看著她,陸子芽心里會覺得特別溫暖,心跳好久沒有這麼快速跳動的頻率出現了。
“如果我這邊有什麼異動,該怎麼聯系你們?”
陸子芽微笑即止,“我現在住的是顧奕珩的宅子,會萬事小心的,但是我什麼時候能……”
“能不見,就不要見了。”顧憶深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突然冷冷道,又一瞬間望到了她額角的一根白發,終于明白了她這幾年的孤苦。
即便有孩子,但是面對不愛的人,愛的卻又見不得,望眼欲穿。
顧憶深探出手,在她臉頰輕撫,忘記了旁邊還有江淼淼,忘乎所以然。
江淼淼故意吃醋的拍開他,玩笑的悶哼了句︰“憶深,她喜歡的可是我,你這麼做不對啊。”
這話一出,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笑了,陸子芽更甚,臉上紅了一圈,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江淼淼還是這麼愛調侃。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說這個。
陸子芽也不忘了打趣他,“當初不是說清楚了嗎?你這醋壇子也打翻的不是時候。”
“媽,你在那兒做什麼!”
沒過幾分鐘,顧南哲找到了陸子芽,就在不遠處林子里,前面有輛車,不知道在干嘛。
陸子芽見狀,連忙湊過去,更小聲問江淼淼他們倆現在住哪兒?
可惜,那兩個死活不說。
真是難得,這兩個本來應該成為情敵的男人,面對這種問題,總能一唱一和,保持絕佳的默契,在感情問題的處理上,一方願意退出,一方願意守候。
時間久了,陸子芽漸漸明白愛的真諦,不是當初無休止的纏綿悱惻,也不是操控對方的人生,能夠始終如一陪伴著你,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變成什麼樣子,都始終把你放在心底,慢慢的把這份愛從自私到無私慢慢放大。
陸子芽不後悔自己人生中曾經愛過顧奕生,依賴過顧憶深,如今能這樣用平常的心態相處、交談,已經是作為一個過來人應有的處事方式。
“兩個孩子不久之後就要離開家在外面求學,你們還忍心丟我一個人守活寡?”她似笑非笑。
“到時候我會來找你。”江淼淼用極寵溺的眼神望了望她,也沒有刻意再踫她一下。
在常人眼里,這樣的行為,就是赤果果的婚外情和出軌啊,以前陸子芽沒結婚,他們兩個是合情合理,但是現在,這個女人終于有老公,還是個有頭有臉的魔鬼,比他們這樣見不得光的身份好太多。
“回去吧,別出軌了,我的傻姑娘。”江淼淼揮了揮手,溫聲的叫她趕緊離開。
陸子芽便賭氣了一把,沖他翻了翻白眼︰“幸虧我沒嫁給你,不然,準被你噎死!”
耳邊轟隆隆的一聲,車子引擎已經發動了,眼前的那團黑色行駛了很遠一段距離,離開的飛快。
不見面,這樣也好!
多年來,听得最習慣的聲音,就是車在啟動後和熄火前的幾分鐘,嘈雜又讓人期待的聲音,因為那種時候,總會發生些什麼令人難以意料的事。
陸子芽回頭,匆匆往南哲的方向走。
“媽,你剛才……”
“媽出來透透氣。”她說。
“你和那兩個人說了什麼?”但南哲已經看到,三個人交談了許久,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意猶未盡。
“就是問問威爾,他這幾年很少來騰隆,怪想念的。”陸子芽脫口而出道。
“那個美國人真的是你哥哥嗎?”南哲一邊扶著她,一邊往前走。
听說,威爾十年前就已經繼任了普拉提集團的總裁。
普拉提的後代里面,繼任總裁都必須在前一任自己宣布退出,或是已經死亡的情況下才能繼任。
威爾已經這麼大年紀了,膝下卻一直都沒有子嗣,到時候普拉提的重任又要交給誰呢?
“沒錯,具體的,等你以後回國再告訴你。”陸子芽定定的一瞥,“對了,晚晚怎麼樣了。”
“一直在宅子里耍小性子,非要跟著我一塊兒出國。”南哲頭疼不已,但在陸子芽這兒,反而能找到內心的平靜。
“難為你了。”陸子芽安慰道。
回了房後,果真听到夏晚在南哲房里鬧脾氣,摔這個、摔那個。
南哲以後是要繼承家業的人,按理來說應該門當戶對的女人適合她,夏晚的條件雖然說不錯,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這幾年一直被父母孤立了。
陸子芽嘗試著進房間和夏晚溝通,夏晚不太待見她,看她進來,不好說什麼,雖然閉了嘴,但還是一副白眼相向、傲嬌不耐煩的樣子。
問題應該是出在夏乾生和宋淺淺身上,如果夏晚和父母發生了摩擦,那就應該好好的解決,一直吞下去,夏晚這種個性,到時候,陸子芽絕對不會同意讓南哲娶她的。
陸子芽好不容易和夏晚說了一番,好言相勸,也不和她說道理,很多事,急不得。
“阿姨。”
出來時,韓月出現在她面前,極為禮貌卑躬,可能是常年和沈婭兮過慣了貧苦的生活,在面對人時,每每學會低頭。
陸子芽道︰“怎麼了?”
“在您家里打擾了這麼久,我該回去了。”韓月望了望身後的南笙,有點戀戀不舍。
“好,路上注意安全。”陸子芽慈祥道。
顧憶深他們應該在什麼地方等韓月,這一前一後走,也不容易引起懷疑,她不便多留。
韓月背著小包,朝著陸子芽和南笙揮了揮手,也沒讓南笙送,兩個人拗了很久,南笙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