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憶深一點也不在意地問︰“是什麼。”
韓慕天恨恨地咬著牙,一只手,已經掐在了顧憶深的脖子上︰“他們說,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是那種人,他們說我是臭老頭,一個到死都比不上你憶深的臭老頭。”
顧憶深只覺得痛快,可笑和可悲,西階說的沒錯,曾經有那麼一刻,他相信過韓慕天,因為從小對他的照顧和培養,讓他對韓慕天有了一種超乎尋常的感情。
可是這種感覺,在韓慕天親手讓程曼徽毀掉陸子芽的時候,逐漸成為了一份恨意。
顧憶深每每想到這里,都無法原諒這個男人,說他是養父,說他是義父,倒不如說,這個人是個劊子手,為了自己的目的,親手葬送的辛福,永遠都無法數清楚。
顧憶深可悲地笑道︰“因為韓先生太過再乎輸贏,為了得到屬于自己的那份榮譽和勝利,哪怕是摧殘身邊的所有人,也不會有任何的愧疚。”
韓慕天像發了瘋一樣,抓住顧憶深的衣領,把他往牆上砸,聲音咕咚咕咚地響,顧憶深的手還沒伸出去反抗,就被韓慕天拖拽下了沙發,他怒不可遏地盯著顧憶深,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打在顧憶深臉上︰“你是我養的最聰明的一條狗,我為了幫你得到顧氏集團,暗中處理了多少個反抗勢力,可是最後,為什麼會為了陸子芽那種賤人,逃開意大利,逃開我的手掌心,顧憶深,你已經被判了我,而背叛我的人,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顧憶深在他人格分裂的空隙里,抓住一根電棒,趁機離開了韓慕天的手,他的手指干癟有力,掐在他喉嚨的每一寸,都非常難受。
借機爬起來以後,韓慕天反而扭動腰身坐下去,抱著額頭,因為他不知道前一秒自己做了什麼,恢復了原本的人格以後,看著還在強忍咳嗽的顧憶深︰“我從小不讓你強身健體,不讓你舞刀弄槍是正確的,你頭腦很精明,如果身手也一樣敏捷,最後我怕是控制不了你了。”
顧憶深松開放在喉嚨的手,走到實驗台上拿了一杯水來壓驚,他的身手也不是沒有,方秦說,以前在意大利,他們兩個人打過一場,他贏了,方秦兩個月下不了床,但是因為間歇性的失憶,他根本不記得那個時候發生了一些什麼。
以至于後來,他完全選擇性地忘了自己練過中華武術、做過特種兵的事情,那都是年輕時的事,其實就算記住了,也不會對他現階段的人生有任何的影響。
他喝完水,把杯子放回去,總是會時不時感覺余光里有刺眼的猩紅。
收回視線,看著韓慕天說道︰“這六具尸體,你打算怎麼處置?”
韓慕天無所謂地盯了兩眼藥酒︰“現在尸體堆得太多,我已經讓手底下的人把用得上的拿去用特質分裂溶液浸泡了,到時候拿出來研究藥用價值。”
顧憶深捂著鼻子,仿佛能問到尸臭味︰“韓先生也想讓我在人的身上動刀?”
“你姐姐,還有你姑姑都是學醫的,你也精通醫理,如果你願意這麼做的話,我可以一手交給你。”韓慕天點了點頭,面露擔憂︰“我花了十年的時間,都沒培養出一個能手,你既然知道我器重你,就應該順了我的意思,做我最好的一把刀。”
這樣喪盡天良的事,別說是做,就算看,也會污了他的眼楮,在穆林墩,他從來沒有直接參與過任何事,他所做的,都是暗中經營自己的勢力,把顧氏集團、西階的利益放到最大化。
這一點,一直是韓慕天所忌憚的。
顧憶深言辭正色地反駁︰“我是不會幫你殺人的,就算回意大利,我還是我!”
韓慕天威脅道,已經走到實驗台上用藥液倒進試管里,試管里冒了白煙︰“你這麼說,不怕我現在就讓鯊登和羅基拉德把事務所給一鍋端了?”
然後倒出里面的溶液在那些尸體上,那些尸體就跟被硫酸潑了一樣,開始腐爛、冒泡。
顧憶深聞到惡臭時,韓慕天馬上就拿起了座機通知了手下,讓他們馬上過來善後處理。
幾分鐘後,聞訊趕過來的人,拿著大的處理箱把六個尸體裝了進去。
這一幕幕血色,韓慕天卻毫無感覺,顧憶深沒辦法打電話報警,也知道騰隆的警方根本不可能查到這里。
這里的信號很大一部分都是被屏蔽處理的。
顧憶深身上的微型攝像頭雖然剛才已經開了,但是一直沒有反應,估計是和這里的信號源有關。
他猜測,韓慕天揪著他往牆上摁時,已經發現了端倪,所以故意把東西抽走,顧憶深這會兒發現時,已經晚了。
手下把尸體抬走時,韓慕天往他們身上倒得溶液就把設備給熔化了。
韓慕天收起桌上的使喚,有女研究者進來收拾這個房間。
韓慕天就說︰“憶深,晚上到我房間來。”
他緩慢地走了幾步,顧憶深冷漠地跟上去,這個地方,惡心地讓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韓先生竟然還吃得下飯。”
“當然。”把研究室的門關上,韓慕天樂不思蜀地扯了扯嘴︰“能把我看中的人帶回意大利,我高興地不得了。”
顧憶深一陣寒涼,馬上注意到那些在吃盒飯的黑衣打手︰“晚上,吃人肉?”
韓慕天更加高興地說︰“你想吃,我就吩咐廚房給你做。”
三十分鐘後。
在thika包廂休息了一會兒,一陣酒香濃郁,終于不用聞福爾馬林的味道了,顧憶深站在舞台下,淡淡說道︰“讓墨提斯酒店送外賣餐過來。”
“好。”
韓慕天轉身就按照他的吩咐給墨提斯酒店打了電話,他還記得顧憶深小時候愛吃什麼,所以全部意大利餐。
打完電話,他招呼了一下那些還在桌子上學打麻將的外國人,有普拉提、有帝斯卡、有宮瀨,就差顧憶深一個了。
韓慕天指著普拉提夜森,也沒認真地介紹他,因為今天是餞別會,請了四大集團的代表人物過來聚會。
這個事情,顧憶深是不知道的。
夜森看到顧憶深,撓了撓頭發︰“西階死了這麼多兄弟,顧總也是來這里向韓先生求助的嗎?”
對面的蒙晉朗摸了一個三筒擺放好,抬起頭,寒暄著挑釁一笑︰“上次韓先生故意讓我放水,說是給你老婆研究室的地圖,不過,我沒想到她會把我全身摸了一個遍,還真是放蕩的綠茶婊!”
顧憶深咬著牙,本就醋意難消,還被火上澆油︰“蒙晉朗,你不怕到最後,連羽淑的一根手指頭都不配得到?”
蒙晉朗毫不遜色地嗓音滑過耳際︰“原來你也知道我和羽淑兩情相悅啊。”
顧憶深冷冷地側過面頰︰“若不是你傷害她,她又何必介入我和子芽的感情,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也希望你日後能積德,善待羽淑,否則,說再多,也只證明你是一個無能的廢物,連羽淑的一根手指頭都配不上。”
蒙晉朗見火焰玩大了,便收起玩樂的心,背地里,一道陰毒得要將顧憶深千刀萬剮的眼神流露出來,只是在片刻之後就收了回去。
爽得胡了一把,把麻將推翻,順眼看向對面的山崎梓︰“我說山崎教練,怎麼,輸了麻將心里不高興了?”
一個中國人和三個老外打麻將,還不是穩妥妥的贏,有什麼好得意的。
山崎梓的兩手交叉疊放著,那是一臉深思的表情,但是那輛已經打完了,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揮了揮手,一巴掌敲醒他,愣愣地問道︰“我們二公子把你藏得這麼嚴實,能讓你在這兒打個麻將什麼的,你就入鄉隨俗吧。”
山崎梓吼吼的放下手臂,無視那些亂七八糟橫躺著的麻將,氣憤了然的罵道︰“巽先生如果是假死的,那我就必須要找到他,否則,他會威脅到少主的地位,二公子表面上是說要幫我們,但是我看不是吧,蒙副總,你也是蒙氏集團的公子,如果硬要說的話,我覺得你就不應該太相信二公子的話。”
蒙晉朗無奈地擺了擺手,但是他但是更在意顧憶深此刻的反應︰“山崎教練你就少說幾句吧,顧總可是不食人間煙火、不與人同流合污的,怕是我們的話,會污了他的耳朵。”
韓慕天命人送來上乘的的水果拼盤,還有檳榔、白酒給他們當下酒菜,看他們玩得盡興,情緒也跟著上去。
親自去他們麻將桌上,每個人那里擺了一杯白酒,除了夜森有點心有余悸,其他人都跟著干了,他們不知道這對于夜森來說,可是不小的陰影面積啊。
顧憶深對他說的話,那可是箴言啊,顧奕珩利用他,今天來喝酒搓麻將的時候,看到瑞藝的報道,說姚海嬰的死跟普拉提的大少爺有莫大的牽連。
他鮮少有涉足騰隆的商界,這次卻是坐著都被躺槍了。
顧奕珩姑且都這樣了,韓慕天這個噬血的惡魔就更不會真的只是把他當成合作對象和朋友了。
韓慕天的穆林墩,那是一座隱藏的金庫,世界上能夠靠販賣藥物成為意大利第一巨富的,也就只有他了。
要是他以前就回來接手了金瀾醫院,那麼騰隆的醫藥市場,還不是都被他一個人壟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