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寺門,可謂喜憂參半。佛法的學習枯燥無聊,寺里的作息嚴苛無比,令尚未適應的仙真難以喘息。
不過只要她和慧淵師太待在一塊,就好多了。
慧淵總能用易于理解的方式,教仙真學到博大、絕美的人世哲理。
慧淵師太給仙真取法號為“靜軒”,仙真整天就像慧淵師太的跟班或說徒弟,對師太形影不離的。
在這寺里,仙真听見小輩尼姑有的稱,比自己輩分大些的為姑姑,顯得甚是親近了。
正好了,仙真也覺得,自己不用再別扭地稱姑姑胡芷嵐為“慧淵師太”,還是稱其為“姑姑”順耳些。
有了這聲兒“姑姑”,起碼仙真的心在這兒就有了分歸宿。
慧淵師太還讓仙真親身學到了許多奧秘、玄妙的佛法禪道。
一日,仙真陪姑姑去北邊的露松亭打坐。
仙真知道,一如既往地,她們又要一直靜坐在亭里了,非三炷香時辰以上,是不會起身的了。
其實在此之前,仙真和姑姑已經去過很多地方打過坐了,而且每次都是帶一袋干糧、一提盛水竹筒,然後走到一個地方,進行這樣百無聊賴地靜坐。
仙真很疑惑且懷疑,這一做法對于修行、習佛法到底有沒有用,只是礙于姑姑那德高望重的、師太的權威性,一直沒有問出口。
終于,仙真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了。
露松亭里,此刻,姑姑正雙手合十、在潛心打坐。
仙真也本應按姑姑所教導的,心無旁騖地閉眼、凝神、聚氣、以本心感知四周之勢。可仙真實在越發思考越發覺得,這是件毫無意義且浪費時間之事。
于是鼓起勇氣的仙真,小心翼翼而倔強地發問︰“姑姑,您為何…?”
只是,就當仙真的問題剛說到這兒,被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打斷了︰“師太!師太!救救命吧,救救命吧!”
一個顫巍巍的求救聲,但卻似乎因為看到了救命稻草,而顯得像掉進陷阱的、臨死前野獸的驚呼與咆哮。
朝著這沙啞哀涼、似拼盡全身力氣而發出的聲音的源頭看去,原來是一位衣衫襤褸、瘦骨如柴、面如死灰的老爺子。
那老爺子看起來很是淒慘,溝壑深交的皺臉上還有明顯的淚痕,顯然不久之前才聲嘶力竭地大哭過。
他身邊還有一個同樣眼窩深陷、瘦到只剩皮包骨、皮膚呈黃黑色的小女孩。
可以說,那個小女孩是仙真這輩子見過最瘦小的身軀,瘦到可怕。
光是他們的形貌,就把仙真嚇壞了。
但姑姑好像對這種情景早就司空見慣了,鎮靜地問那老爺子︰“發生了何事?老施主請莫驚慌,且將個中緣由道來,貧尼若能幫到您,必會施以援手”。
可能是剛剛的那聲“救救命吧”花光了所有氣力,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方才能說話。
他激動地、用沙啞的嗓子斷斷續續地說︰“哎呦呦,師太耶、活菩薩,我的孫女有救了”
“我老伴去世的早,幸有孝順兒、媳男耕女織,好生經營家中田產,還為仙真添了個乖巧的孫女哪。我本是安享余生的一個老頭子哇,可是怎奈這天災**都橫行到我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