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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一把火在肚子里燒,致嘔感異常強烈。詩蔻蒂忍不住想蹲下去,這把惡毒的火在她的五髒六腑中四處亂竄,幾乎要把她摧毀。
這種感覺太陌生了,又很熟悉。似乎在幾千年前的夜里,她曾經因為背不會老師布置的魔咒而焦慮。
似乎在更加遙遠的以前,總是臥病在床的母親消失了很久,她為了尋找母親,在天鵝堡中迷路也是這種感覺。
燒灼感越來越強烈了,詩蔻蒂控制不住的蹲下來。
雪靜靜的下著,但什麼也沒落到她耳中,世界一片安靜。
她沒有受到任何攻擊,一點皮外傷也沒有。她是在意識到暗殺只是幌子後瞬移過來的,但此時戰斗早已經結束了。
荒涼的戰場上只有她一個人。
土地上的灰堆得很厚,是冰妖族戰士的尸體化成的灰,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干癟的殘肢。但是她不介意。
她在意的是,那堆灰中,為什麼會有那枚戒指。
小小的,沒有任何花紋,用冰凝成的小戒指。
與格莉德待在心口上的戒指是同一對。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幼崽做的戒指。那時候她太弱了,做這個戒指時自己還幫了她一把,不然戒指不可能保存這麼多年,那只是脆弱的冰而已。
父親一直把它帶在左手無名指上,片刻不離。
她不知道自己的腳是怎麼走過去的,她隱約記得自己應該是站起來了,只是腳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所以她想自己應該是走了很久。
詩蔻蒂跪在那堆灰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把戒指拾起來。
但詩蔻蒂的手顫抖的太厲害了,那枚戒指又太重了。一不小心,戒指便從指尖滑了下去。
詩蔻蒂覺得自己真的是沒有力氣了。她緩緩的躺倒在地上,側臥著蜷起來,把那枚小小的戒指,護在自己胸口。
地上一點也不涼,這些灰出乎意料的溫暖。詩蔻蒂輕輕顫抖著。
沒關系,沒關系,這里沒有一個人,我可以先不當一會兒公主……
聲音在荒野中飄蕩了很久,像是一頭孤狼在哭。
※※
“她沒事吧。”維達爾對斥候頭領說。
“冰妖公主安然無恙。”半跪在地上的斥候恭敬地說,眼中寫滿了狂熱的崇拜。他在戰場上活了半輩子,這麼宏大的場面從未見過。只是一瞬間,一瞬間而已!
聯盟沒有耗費一兵一卒,就輕松消滅了一支幾千冰妖的軍隊。連冰妖之皇沃坦都無法幸免,斥候直覺得以前參與的戰爭就是兒戲,這位年輕的皇帝,一定會帶領人類走向無法想象的輝煌!
“是屬下的失職,”斥候說道,“屬下會繼續派人進行暗殺的。”
維達爾揮揮手,“不用了,以詩蔻蒂公主的實力,你們毫無勝算。下去吧,盯著對方是否有異動。”
“是!”斥候又是愧疚又是激動的答道。多麼仁慈的皇帝啊,刺殺敵方核心人物任務失敗,居然沒有受到處罰,“在下一定恪盡職守,為帝國盡忠!”
听到詩蔻蒂安然無恙的消息,維達爾終于安下心來。這場戰爭開始前,是他命令斥候派了一個刺客。
維達爾很清楚,任何刺客都傷不到詩蔻蒂,但絆住她也絕對夠了。用這樣的陣法,沃坦不可能不知道。
只要除掉了沃坦,這場戰爭就少了一個最大的阻礙。
但是,維達爾摩挲著一枚戒指,那是格莉德一直戴在胸前的戒指,那枚小小的,冰做的戒指。但是,這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實在……
維達爾很難形容,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親手殺死自己未曾謀面的父親。
他是什麼樣的人?他有話想對我說嗎?他,認同我是他的兒子嗎……
維達爾曾經設想過無數次與父親相遇的場景,也想過無數次要對他說什麼,想要對他抱怨,想告訴他自己值得驕傲的事情,想跟他說母親這些年怎樣。想了很多很多。
但從未想到,自己是在戰場上看見他的。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一瞬間,那人就泯滅在煙塵中了。
只是感覺像是有火在灼燒自己的內髒,劇烈,但可以忍受。
真是嘲諷啊,維達爾想,原本以為自己會更傷感一點的。看來自己確實是把一切都放下了。
“傳各個國王進來,”維達爾定了定神,冷靜的跟站在一旁的侍從吩咐道,“是時候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
------題外話------
ps︰斥候,古代的偵察兵,起源于漢代,並因直屬王侯手下而得名。斥候原為邊塞上專門伺察望敵情的人。但因古代的分工沒有那麼細至,所以斥候做的也不只是偵察敵情那麼簡單。如在陸軍方面,他們同時也要到戰地附近打探消息,關于地形地貌和地理環境,可飲用水源,在哪里有可行的道路畫成軍事地圖,是否要找先鋒隊有山開路遇水搭橋。且他們對格斗和武器的掌握強于其他人,還十分善于隱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