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隔日辰時,衛莊醒來,發現未然還在熟睡,上前搖醒她,未然揉著惺忪睡眼不甘願地起床。
她剛下床穿好鞋子,衛莊便道︰“未然,你洗漱一下,然後下樓去吃早飯,順便打听一下衛府的事情,昨晚我炸了衛府,動靜不小,應該很容易打听到,回來的時候跟店家要兩斤紅燒小龍蝦帶回來,我要吃。”
“哦。”未然有氣無力地回了聲,便去洗漱,然後下樓去吃飯。
過了許久,未然端著一只瓦盆回來,衛莊剛開門,未然就急沖了進來,把瓦盆擱到桌上狂甩手,高聲大叫︰“燙死我了!燙死我了!”
未然揭開瓦盆的蓋子一看,果然是一盆剛煮好的龍蝦,香氣撲鼻。
不待未然說話,衛莊就轉頭問︰“怎麼樣,打听到什麼沒有?”
他這一問,未然這才想起來,趕忙道︰“小淫賊,那個叫做衛天的好像沒死啊。”
“沒死?”衛莊聞言頓時皺起眉頭,喃喃道,“怎麼可能,那麼大的爆炸都沒炸死他,難道他當時沒在房里?”
未然接著道︰“他雖然沒死,可听說雙腿都斷了,據說他當時听到屋外有怪聲,就醒來了,想要出去看,然後房子忽然被炸塌了,他被壓在房子下面,最後被人救了出來,命雖然保住了,但雙腿卻沒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原來如此。”衛莊聞言點頭,展眉自語道,“罷了,這樣也算是對他懲罰了。”
他說完從瓦盆里拿起一只龍蝦,開始剝殼吃起來。
未然見狀疑惑問道︰“小淫賊,這大清早的你干麼吃龍蝦?”
“為了出城。”衛莊吃著龍蝦,頭也不抬地回答。
未然听得有點迷糊,不解道︰“出城跟吃龍蝦有什麼關系?”
“這你就不知道了。”衛莊抬頭擦拭嘴邊油漬,道,“現在四個城門口都張貼著抓捕我通緝令,我想要出城,只有變換樣貌。”
“還是跟吃龍蝦沒有什麼關系啊?”未然依舊一臉茫然。
衛莊耐心解釋︰“我其實有輕度海鮮過敏癥,只要龍蝦吃得過多,就會過敏,這還是我小時候發現的,那次福利院里吃龍蝦,我因為貪吃,一下吃了兩斤龍蝦,然後過敏了,送去醫院,查出來是輕度海鮮過敏癥。”
“海鮮過敏?醫院?”未然根本听不懂他說什麼,撓頭不解。
衛莊笑著道︰“簡單來說,只要我把這兩斤龍蝦吃下去,我的臉就會腫起來,而且全身會出現很多斑點,模樣將會發生大變化,到時候我裝成得天花而死的尸體,你用推車把我運出城去,守城的人絕對不敢多盤查的,因為天花會傳染嘛,他們頂多看一下就會讓你過去的。”
“啊,是這樣啊!”未然拍手笑著叫道,“這法子好,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吧。”衛莊笑著道,“那你快去找個推車來,還要一張草席,到時候好蓋住我。”
“沒問題!我這就去辦!”未然一遇到好玩的事情就興奮不已,二話不說,立刻就出門去找推車和草席。
過了小半個時辰,未然回來了,衛莊給他開門,她一進門就看到一個滿臉都是肥肉的大胖子,而且滿臉都是紅色斑點,嚇得差點叫出來,還好她記得衛莊說過的話,驚訝地問︰“你是小淫賊?”
“不是我是誰。”衛莊沒好氣地回答,伸手在脖子上撓來撓去,這過敏癥最痛苦的地方就是渾身都癢,好似千百只螞蟻在爬,而且會全身乏力。
好在他現在已經不是普通人,體內有元力支撐,不會覺得渾身無力。
衛莊伸手在目瞪口呆的未然面前晃了晃,問︰“喂,車子和草席準備好了沒,我現在難受死了。”
未然這才緩過神來,點頭道︰“都準備好了,在門口呢。”
“好。”衛莊點頭道,“現在開始,我就要裝死了,你要把我抱下去,然後推我出城,若是盤查的衛兵問起來,你就說我是你相公,得天花死了,要送回老家安葬,到時候記得一定要哭,要得傷心點,免得露陷。”
未然聞言拍著胸脯得意道︰“放心,不就是騙人嘛,我可是行家,包在我身上。第一時間更新”
“好,我死了。”衛莊說完忽然往前一倒,撲在未然身上,未然一把接住他,將他頭下腳上地抱起來,朝樓下走去。
她抱著衛莊走到樓下大廳,眾人看得嚇了一跳,這麼一個弱小的女子抱著一個胖男子,這是一驚,而這樣抱人的姿勢,這是二驚。
未然來到櫃台前,掌櫃趕忙笑問︰“姑娘,有什麼吩咐?”
“結賬。”未然回答。
掌櫃撥弄了一下算盤,笑嘻嘻地道︰“一共二十兩紋銀。”
未然掏出兩錠銀子付賬,見掌櫃疑惑地望著衛莊,頓時沒好氣道︰“看什麼看,我相公得天花死了,這也很好看?”
“天花!”掌櫃一听這話,頓時嚇得臉色煞白,連往後退,背靠著牆,急聲大叫,“快把你的銀子拿走,我不要你錢啦,不要你錢啦!”
大廳里的食客們听到掌櫃喊出了“天花”二字,如看到了瘟神一般,撒腿就跑,熱鬧的大廳在片刻之間跑得一個人都不剩了。
未然一把拿起櫃台上的那兩錠銀子,塞回到懷里,沒好氣地嘟噥︰“給錢還不要,有病!”說話間已經走出了客棧,把衛莊放在車上,蓋上草席,推著車朝西城門走去。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辰,未然推著衛莊來到了西城門,只見前方城門下擺著許多拒馬刺,把城門堵住,只留了三道缺口,每個缺口前都有五個人把守,嚴格查看每個出城人的樣貌和貨物,一個都不放過,城樓上還有十幾個手持弓弩利箭的射手,衛莊若是真實身份被他們查出來,這十幾個衛士一擁而上,加上城樓上的亂箭齊射,衛莊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別想逃得了。
“哇,這麼多人!”未然看到城民們排成一條長隊,一個接一個地接受盤查,那隊伍足足排了二十丈遠,若是讓她等下去,估計天都黑了。
未然苦著臉想了片刻,忽然眼珠一轉,計上心頭,使勁揉亂自己的頭發,然後在地上抓起一把灰往臉上抹了抹,頓時成了蓬頭垢面的大花臉,若不是衣服好看,人家定會以為她是要飯的,他“化妝”完畢,推著破車沖到隊伍最前面,嚎聲大哭起來︰“相公啊,你死的好慘啊,你走了我可怎麼活啊……”
衛士們見一個瘋女人忽然推車破車沖到了拒馬刺前,頓時怒喝︰“走開走開,哪里來的瘋婆娘!”
未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軍爺,我相公死得好慘啊,你們行行好讓我出城去葬了他吧,都擱了一天了,天氣這麼熱,再不葬就要臭啦……”
衛士一听這話,頓時覺得這是個急事,用手中長矛挑開席子,頓時看到一個滿臉浮腫的臉,臉上到處還是紅斑,模樣奇丑無比。
“這是……”衛士看得愣了愣,問,“你相公得的什麼病死的,怎麼腫成這樣?”
未然抬袖抹淚道︰“他得天花死的。”
“天花!”那衛士聞言好似被電到了屁股一般跳起來,連連退後七步,驚恐大叫,“得天花死的你不早說!”
其余的衛士也嚇得趕緊往後退,所有的城民一听說天花二字,全都嚇得四處逃散,哪里還顧得上出城。
“老大,怎麼辦,放不放他出城啊?”之前盤問未然的那個衛士跑到一個方臉高大的衛士面前,小聲詢問。
那領頭的衛士捂住口鼻後退幾步不耐煩道︰“看清死者樣子了?”
“看清了。”那衛士點頭,“不是衛莊。”
“放她過去,快點快點!”領土的衛士連連擺手,恨不得未然能飛出城去。
“喂,瘋婆娘,快點滾出城去,動作麻利點!”那衛士趕緊對著未然大叫。
未然拭去淚水連連鞠躬︰“多謝各位軍爺了。”說罷推起車子穿過拒馬刺,進入城門巷道,很快便出了城。
出城後沿著官道往前走了三里,周圍開始出現大量樹木,有這些樹木遮擋,城樓上的人就看不到他們了。
未然擱下車子,上前踹了衛莊一腳,笑嘻嘻道︰“相公,可以活過來了。”
衛莊一把掀開草席,從車上跳下來,笑道︰“瞧你叫的這麼順口,要不干脆你就嫁給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