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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微笑著說︰“小時候無父也無母,不管再痛都不會有人安慰,哭泣反倒會招來欺軟怕硬的惡狗,我已經習慣將一切情緒都藏在心里。”
阿念沉默了一會兒,表情柔和了,問道︰“顓頊是不是和你一樣?”
差不多。”
是不是他在高辛時受了什麼委屈,卻沒有讓我和父王知道,所以他現在才會攻打高辛?”
顓頊在高辛時,肯定受過委屈。但他攻打高辛,絕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阿念又急又悲,問道︰“那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我和父王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小夭正不知該如何回答,顓頊挑簾而入,說道︰“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這是我和你父王之間的事。”
小夭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出營帳,讓幾十年沒見過的兩人單獨說會兒話。
阿念看到顓頊,百般滋味全涌上心頭,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淚珠兒已經一串串墜落,她軟跪在地上,哭著說︰“我不明白!父王也說一切和我無關,這是你和他之間的事,可怎麼可能和我無關?你們是在打仗啊!會流血、會死人,怎麼可能和我沒有關系?”
顓頊說︰“師父怎麼會讓你偷偷溜出來?我派人送你回五神山。”
阿念哭求道︰“顓頊哥哥,你不要再攻打高辛了,好不好?父王真的很辛苦,他的頭發已經全白了,身體也越來越差,連行走都困難!”
阿念抓著顓頊的袍角,仰頭看著顓頊,淚如雨落︰“顓頊哥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以前,每當她撒嬌央求顓頊時,無論再難的事顓頊都會答應她,可現在,顓頊只是面無表情地沉默。
良久的沉默後,顓頊終于開口說道︰“對不起,我無法答應。”
阿念既悲傷又憤怒,質問道︰“如果小夭還是父王的女兒,如果是她求你,你也不答應嗎?”
顓頊平靜地回答︰“十年前,她已經逼求過我。阿念,我是以一國之君的身份做的這個決定,絕不會因為你或者小夭求我,就更改。”
阿念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恨顓頊無情,卻又隱隱地釋然,原來小夭已經求過顓頊,原來顓頊也沒有答應小夭。
顓頊畢竟是看著阿念出生長大,心下不忍,蹲下身,將手帕遞給她︰“我知道你會恨我,也知道我這麼說顯得很虛偽,但我是真這麼想。有些事是軒轅國和高辛國之間的事,有些事是我和你父王之間的事,但在你和我之間,你依舊是阿念,我也依舊是你的顓頊哥哥,只要不牽涉兩國,凡你所求,我一定盡力讓你滿足。”
阿念用手帕掩住臉,號啕大哭,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一邊是父王,一邊是顓頊,為什麼父王和顓頊都能那麼平靜地說“和你無關”?如果和她無關,為什麼自從兩國開戰,蓐收不再為她收集顓頊的消息,顓頊也不再給她寫信?如果和她無關,為什麼她不敢再和父王說,去神農山看顓頊?如果和她無關,為什麼連什麼都不懂的娘都讓她不要再記掛顓頊?
顓頊沒有像以往一樣,哄著阿念,逗她破涕為笑,他坐在阿念身旁,沉默地看著阿念。眼楮內有過往的歲月,流露著哀傷。
阿念哭了小半個時辰,哭聲漸漸小了。
顓頊問︰“你說師父的頭發全白了,是真的嗎?”
阿念嗚咽著說︰“父王宣布小夭不再是王姬那年,有一天我去看他,發現他受了重傷,頭發也全白了,本來一直在慢慢養傷,沒想到你竟然發兵攻打我們,父王的病一直不見好轉……我覺得父王是因為傷心,頭發和身體才都好不了。”
顓頊說︰“既然師父重病,你為什麼不好好在五神山陪伴師父,卻跑來這里?”
阿念立即抬起頭,瞪著淚汪汪的眼楮,說道︰“我可不是來找你!我是看到小夭,才知道你來了。”
我知道。”
阿念說︰“我是來刺殺禺疆和豐隆。”
顓頊啞然,暗暗慶幸阿念不是來刺殺獻。豐隆認得阿念,必不會傷到阿念,禺疆性子忠厚,對高辛懷著歉疚,看阿念一個弱女子,也不會下殺手,唯獨那個冰塊獻,一旦出手就會見血。
顓頊沒好氣地說︰“高辛有的是大將,還輪不到你來做刺客!我看我得給蓐收寫封信,讓他加強五神山的守衛。”
阿念又開始流淚,嗚嗚咽咽地說︰“你知道的,白虎部和常曦部因為記恨父王沒有從兩部中選妃,卻選了出身微賤、又聾又啞的母親,一直都不服父王,也一直瞧不上我。這些年來,軍隊忙著打仗,父王的身體一直不見好,他們就開始鬧騰,嚷嚷著要父王立儲君,父王就我一個女兒,青龍部和羲和部提議立我為儲君,白虎部和常曦部堅決不同意,說我能力平庸、愚笨頑劣、不堪重用,他們要求從父王的子佷中選一位立為儲君,父王一直沒有表態,他們就日日吵。我才不稀罕當什麼儲君,可我見不得他們日日去鬧父王。他們說我能力平庸、愚笨頑劣、不堪重用,我就想著非干一件大事給他們看看不可,所以我就打算來刺殺禺疆或豐隆。禺疆是我們高辛的叛徒,豐隆是領兵的大將軍,不管我殺了誰,他們都得服氣!”
顓頊說︰“以後不許再做這種傻事了!你不必在意白虎部和常曦部,他們和師父的矛盾由來已久,並不是因為王妃和你。你不要因為他們說的話,就歉疚不安,覺得是因為王妃和你才讓師父陷入今日的困境。”
阿念將信將疑︰“真的嗎?”
真的!只不過師父當年的確可以用選妃來緩和矛盾,可師父沒有做。”
阿念癟嘴,眼淚又要落下來︰“那還是和我們有關了。”
顓頊說︰“師父是因為自己的執念不肯選妃,並不是為了你娘,才不肯選妃!和你們無關,明白嗎?”
阿念想了一想,含著眼淚點點頭。
阿念,你要相信師父,有時候看似是困境,也許只是像蜘蛛織網。”顓頊指著窗外的蛛網,“蜘蛛織網,看似把自己困在了網中央,可最後被網縛住的是飛來飛去的蝴蝶。”
阿念似懂非懂,琢磨了一會兒,哇一聲又大哭起來,“你為什麼要攻打高辛?你要不攻打高辛,我就可以早點問你了,你告訴我怎麼做才對,我也不用來刺殺禺疆,還被臭男人的汗巾堵嘴……”
顓頊一邊輕拍著阿念的背,一邊琢磨著︰以師父的手段,白虎部和常曦部肯定討不著好,可是立儲君的事既然被提了出來,師父就必須面對。因為這不僅僅是白虎部和常曦部關心的事,還是青龍部、羲和部,所有高辛氏族和朝臣都關心的事。除了阿念,沒有人再名正言順,可師父從未將阿念作為國君培養過……師父這一步如果走不好,高辛會大亂。最穩妥的做法自然是為阿念選一個有能力又可靠的夫婿,立阿念為儲君,再悉心栽培阿念的孩子。師父要選蓐收嗎?難道這就是蓐收最近一直在強硬進攻的原因?
顓頊實在猜度不透師父的想法,雖然他跟在師父身邊兩百多年,可他依舊看不透師父,就如他永遠都無法看透爺爺,也許這就是帝王,永遠難以預測他們的心思。
為了刺殺禺疆和豐隆,阿念連著折騰了幾日,昨兒夜里壓根兒沒合眼,這會兒哭累了,緊繃的那根弦也松了,嗚嗚咽咽地睡了過去。
顓頊對侍女招了下手,讓她們服侍阿念歇息。
顓頊走出營帳,順著侍衛指的路,向著山林中行去。
夕陽下, 和小夭坐在溪水畔的青石上,小夭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 一直微笑地听著,小夭突然飛快地在 唇角親了一下,不等 反應過來,她又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笑眯眯地看著別處。
顓頊重重踩了一腳,腳下的枯枝折斷,發出清脆的聲音。
小夭立即回頭,看到他,心虛地臉紅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