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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一直追趕不上相柳,相柳雖然沒有拋下她,卻也沒回頭,留給她的只是一個遠遠的背影。
啊——”小夭猛地慘叫一聲,團起身子,好似被什麼水怪咬傷。
相柳回身的剎那,已出現在小夭身旁,他剛伸出手,卻立即反應過來,他和小夭有蠱相連,如果小夭真受傷了,他不可能沒感覺。相柳迅速要縮回手,小夭已經緊緊地抓住了他,一臉詭計得逞的笑意。
相柳冷冷地盯著小夭︰“不想死,就放開!”
小夭看著相柳,怯怯地放開了手,可又立即握住了相柳的衣袖︰“我開個玩笑!何必那麼小氣呢?”
相柳沒理會小夭,自顧向前游去,小夭抓著他衣袖,緊緊地跟著他︰“我的身體是變得和別人不一樣了,可我沒覺得這是為了續命付出的代價,簡直就是得了天大的好處!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相柳依舊不理小夭,但也沒甩掉小夭的手。
小夭一邊琢磨,一邊絮絮叨叨地說︰“你是九頭妖怪,有九條命,你為我續了一次命,我變得和你一樣能在海里自由來去。你說,如果我再死一次,你再為我續一次命,我會不會變得和你……”
相柳盯著小夭,面沉如水。
小夭的聲音漸漸低了,囁嚅著︰“變得、變得……我的意思是說……”她開始傻笑,“我、我什麼都沒說!”
相柳猛地掐住了小夭的脖子,湊到小夭臉前,一字一頓地說︰“你要敢再死一次,我就把你剁成九塊,正好一個腦袋一口,吃掉!”
小夭用力搖頭,不敢,不敢,她絕不敢死了!
相柳放開了小夭,小夭一邊咳嗽,一邊嘟囔︰“下次輕一點行不行?你救我也很麻煩,萬一掐死了,你舍得嗎?”說完後,小夭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猛地抬起頭,和相柳默默對視了一瞬,小夭干笑起來︰“我是說你舍得你耗費的心血嗎?”
相柳微笑著,兩枚牙齒慢慢變得尖銳,好似正欲擇人而噬︰“你要我現在證明給你看嗎?”
小夭忙捂著脖子後退︰“不用,不用,我知道你舍得,很舍得!反正都能吃回去!”
相柳的獠牙縮回,轉身游走。
小夭忙去追趕相柳。
小夭漸漸地追上了相柳,一群五彩的小魚從他們身旁游過。
小夭伸出手,細長的五彩魚兒親吻著她的掌心,她能感受到它們簡單的平靜,小夭說︰“它們好平靜,似乎沒有任何情緒。”
相柳說︰“這種魚的記憶非常短暫,不過幾彈指,也就是說,當你縮回手時,它們就已經忘記了剛才親吻過你的掌心。”
沒有記憶則沒有思慮,甚至不可能有欣悅和悲傷,它們的平靜也許是世間最純粹的平靜。
小夭一邊游著,一邊回頭,那幾條五彩魚還在水里游來游去。小夭說︰“我記得它們,它們卻已經忘記了我。以後我再看見它們的同類,就會想起它們,縱使初遇也像重逢,而它們,每一次的遇見都是第一次,即使重逢也永遠是初遇。”
相柳問︰“你想記住,還是忘記?”
小夭想了一會兒,說道︰“記住,縱使那是痛苦和負擔,我也想記住。”
小夭突然停住,凝神傾听,空靈美妙的歌聲傳來,讓靈魂都在發顫,是世間不能听到的聲音,小夭記得自己听過。
相柳說︰“那是……”
鮫人求偶時的情歌。”
你怎麼知道?”相柳狐疑地看著小夭。
小夭裝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猜的,傳說鮫人的歌聲十分美妙動听,大海中除了鮫人還能有誰有這麼美妙的歌聲?”相柳不想讓她知道在她昏迷時,他曾陪著她做過的事,她也不想讓相柳知道她知道,那些擁抱和陪伴,就都埋葬在漆黑的海底吧!
相柳說︰“鮫人的歌聲是很美妙,不過他們的歌聲也是他們的武器,傳說你們高辛族的宴龍就是听到鮫人的歌聲,才悟出音殺之技。”
小夭問︰“能去偷偷看看他們嗎?”
相柳第一次露出為難的樣子。
小夭央求︰“我從沒有見過鮫人,錯過這次機會,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
相柳伸出手︰“他們是很機敏的小東西,我必須掩蓋住你的氣息。”
小夭握住他的手,隨著相柳慢慢游著。
小夭看到了他們。
鮫人是人身魚尾,女子有一頭海藻般卷曲濃密的秀發,寶石般的眼楮,雪白的肌膚,十分美麗妖嬈;男子卻長得比較丑陋,可雙臂和胸膛肌肉鼓脹,顯然十分強壯有力。男鮫人舉著一個巨大的海貝,追逐著女鮫人邊歌邊舞。女鮫人一邊逃,一邊唱著歌,靈敏迅捷,總是不讓男鮫人踫到她。
在追逐中,女鮫人好似有些意動,慢了下來,男鮫人打開海貝,里面有一顆拳頭大小的紫珍珠,發出晶瑩的光芒。
女鮫人笑著游進了海貝,捧起珍珠,欣悅地唱著歌,好似接受了男鮫人,在贊美他。
男鮫人也游進了海貝,抱住女子,熱情地親吻著女子,兩人的魚尾交纏在一起,有節奏地簌簌震顫。
相柳想拉著小夭離開,小夭卻不肯走︰“他們在干什麼?”
相柳沒有回答,小夭專心致志地研究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這就是交尾啊!猛地轉過了身子。
貝殼里兩個正交配的鮫人察覺了動靜,都露出利齒,憤怒地看過來。相柳抓住小夭就跑。
待確定鮫人沒追上來,小夭不相信地說︰“你會害怕他們?”
我不怕他們,但被他們撞破偷窺他們……總不是件光彩的事!”
小夭羞得滿臉通紅︰“我哪知道他們會那麼直接?”
這世上除了神族和人族,所有生物在求偶交配上都很直接。從數量來說,直接才是天經地義,不直接的只是你們少數,所以你無權指責他們。”
小夭立即投降︰“是,是,我錯了。”
相柳唇畔抿了絲笑意。
小夭好奇地問︰“為什麼男鮫人要托著一個大海貝?”
海貝就是他們的家。大的海貝很難獵取,越大表明男鮫人越強壯,女鮫人接受求歡後,他們會在海貝里交配,生下他們的孩子,珍珠其實是這些大貝怪的內丹,是鮫人給小鮫人準備的食物。”
小夭想起她昏睡在海底的三十七年就是住在一個大海貝里,當時沒留意,只記得是純白色,邊角好似有海浪般的卷紋,卻記不得它究竟有多大。小夭想問相柳,又不好意思,暗自後悔,當時怎麼就沒仔細看看自己睡了三十七年的貝殼究竟是什麼樣子呢?
相柳看小夭一言不發,臉色漸漸地又變得酡紅,不禁咳嗽了一聲︰“我看你臉皮挺厚,沒想到今日被兩個鮫人給治住了。”
小夭看了相柳一眼,難得的沒有回嘴。
兩人在海底漫無目的地逛著,到後來小夭有些累,躺在水中,一動都不動。
相柳問她︰“累了?”
小夭覺得又累又困,迷迷糊糊地說︰“我打個盹。”說是打個盹,卻沉沉地睡了過去。只不過以水做榻,雖然柔軟,可水中暗流不斷,睡得畢竟不安穩。
一枚純白的海貝朝他們漂過來,到了他們身邊時,緩緩張開。相柳把小夭抱起,輕輕放在貝殼里,他卻未睡,而是倚靠著貝殼,凝視著海中星星點點的微光。
小夭已經一年多沒有真正睡踏實過,每夜都會醒來兩三次,有時候實在難以入睡還要吃點藥。
這一覺卻睡得十分酣沉,竟然連一個夢都未做,快醒時,才夢到自己在海里摘星星。海里的星星長得就像山里的蘑菇一般,摘了一個又一個,五顏六色,放到嘴里咬一口,還是甜的。小夭邊摘邊笑,笑著笑著,笑出了聲音,自己被自己給笑醒了,知道是個夢,卻依舊沉浸在美夢里不願意睜開眼楮。
小夭睜開了眼楮,看到相柳靠著貝殼,一腿平展著,一腿屈著,手搭在膝上,低頭看著她,唇邊都是笑意。小夭笑著展了個懶腰,甜蜜地說︰“我做了個好夢。”
相柳道︰“我听到了。”
小夭突然反應過來,他們在貝殼里,想立即查看,又怕露了痕跡,只得按捺著躺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起來,裝作漫不經意地四下看著。是那個貝殼,純白的顏色,邊角卷翹,猶如一朵朵海浪,十分美麗。
貝殼很大,里面躺兩個人也一點不顯擁擠。在她昏迷時,她和相柳就睡在這里面,三十七年,算不算是同榻共眠?那兩個鮫人把貝殼看作愛巢,相柳把這個貝殼當什麼?
小夭只覺一時間腦內思緒紛紛,臉發燙,心跳加速。
小夭暗叫糟糕,她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動作,卻不可能控制自己的心跳。果然,相柳立即察覺了,看向她,小夭忙道︰“我餓了!餓得心慌!”
小夭的臉紅得像是日落時的火燒雲,努力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看著相柳。相柳的心急跳了幾下,小夭剛剛感覺到,卻又立即什麼都沒有了,她以為是自己心慌的錯覺。
相柳淡淡說︰“走吧!”
相柳在前,領著小夭往上游去,小夭回頭,看向剛才棲息的貝殼。貝殼如一朵花一般,正在慢慢閉攏。
到了海面,天色漆黑,小夭才驚覺,他們居然在海下已經待了一夜一日。
相柳帶小夭到了一個小海島上。
小夭給自己烤了兩條魚,給相柳烤了一條像乳豬般大小的魚,用個大海螺燒了一鍋海鮮湯。小夭裝藥丸的袋子走哪帶哪,她自己的魚什麼都沒放,給相柳的魚卻抹了不少藥粉,還沒熟,已經是撲鼻的香。
小夭看著流口水,可實在沒膽子吃,只能乖乖地吃自己的魚。
相柳吃了一口魚肉,難得地夸了小夭一句︰“味道不錯。”
小夭笑起來,問相柳︰“我先喝湯,喝完後再給你調味,你介意喝我剩下的嗎?”
相柳淡淡說︰“你先喝吧!”
小夭喝完湯,覺得吃飽了,身上的衣服也干了,全身暖洋洋地舒服。她往湯里撒了些毒藥,和海鮮的味道混在一起,十分鮮香誘人。
相柳也不怕燙,直接把海螺拿起,邊喝湯,邊吃魚肉。
小夭抱著膝蓋,遙望著天頂的星星,听著海潮拍打礁石的聲音。
相柳吃完後,說道︰“我們回去。”
小夭沒有動,留戀地望著大海,如果可以,她真想就這麼浪跡一生。
小夭?”相柳走到小夭面前。
小夭仰頭看著相柳,笑道︰“你覺不覺得這就像是偷來的日子?有今夕沒明朝!”
相柳愣了一愣,沒有回答。
小夭指著海的盡頭問︰“那邊是什麼?”
茫茫大海。”
沒有陸地嗎?”
只有零星的島嶼。”
什麼樣的島嶼?”
有的島嶼寸草不生,有的島嶼美如幻境。”
小夭嘆了口氣︰“真想去看看。”
相柳默默不語,忽然清嘯一聲,白雕落下,他躍到了雕背上,小夭不得不站了起來,爬上去。
快到軹邑時,相柳把坐騎換成了天馬。
他們到小祝融府時,恰有人從小祝融府出來,雲輦正要起飛,相柳用力勒著天馬頭,讓天馬急速上升。那邊的馭者也急急勒住了天馬,才避免相撞。
相柳掉轉馬頭,緩緩落下,雲輦內的人拉開窗戶,看向外面。相柳見是 ,笑抱抱拳︰“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