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素玉太過激動,整個人已經無力的快要站不住,霍致衍上前扶住岑素玉,吩咐佣人去拿輪椅,接著又對岑素玉說︰“林歡想不起來,不要再問她了,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可能再改變,媽,不要再想了,可以嗎?”
“不可能的,致衍,你姐姐她那麼好,怎麼可能呢。”岑素玉哽咽著說著,腦海中女兒的形象,還是那樣的乖巧甜美,聰明可人。
“媽!”
霍致衍擰著眉頭,一臉認真的看著他的母親,已經那麼多年了,她還是這樣一想到霍檸嫣,就這樣的激動。
霍致衍心里也明白,他的父親也好,還是他的姐姐,都是岑素玉心頭的刺,也許一輩子都拔不掉的。
佣人很快將輪椅拿來,醫生也被叫過來,岑素玉還在吶喊,還在說她的女兒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霍致衍只好吩咐醫生︰“打針,叫她冷靜下來。”
醫生只好給她打了安定劑,岑素玉這才安靜的睡下去,送回了病房。
而林歡則拉住霍致衍問他︰“你媽媽到底要說什麼,什麼霍檸嫣不是那樣的人,她到底怎麼了?”
霍致衍不想告訴林歡,蒙歌說過,林歡想要恢復記憶,就得靠自己,如果霍致衍直接告訴她全部,那對她來說更加不利于恢復記憶。
甚至會造成記憶的混亂。
思及此,霍致衍回身按住她的肩膀,穩定她的情緒︰“我媽她一直都沒辦法釋懷檸嫣的離開,但是你是無辜的,我只是說了兩句話,媽就這樣激動了,跟你沒有關系,不要想太多。”
林歡聞言沉了口氣︰“我都說自己沒關系了,你還跟她說這些干什麼,明明知道她听不得你還說,到頭來還不是要怪我嗎?我經歷了那件事,是那件事的受害者,可霍檸嫣她已經去世了,過去的事情,還提它干什麼,難道提了,你媽媽就會釋懷,就不會這樣了嗎?”
“可我不想你再因此受到傷害。”霍檸嫣已經去世了,為什麼還要折磨還在的人,這才是霍致衍最想說的。
他將與霍檸嫣一起被綁架的林歡娶進來,就是為了要好好的保護林歡,那個死去的姐姐,霍檸嫣雖然做了很多他沒辦法理解的事情,但有一件事她還沒有變。
那就是還知道自己的良心,知道林歡對她付出很多,所以早早就寫好了信件交了出來,這才叫霍致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女人叫林歡。
怎麼辦,就是再怎麼生氣,再怎麼覺得霍致衍不應該,林歡都不想發脾氣了,因為他那一句不想你再受傷害,是林歡的命門。
他依舊用自己冷肅的面孔說著最為關切的話,這讓林歡的心被暖意堆積的滿滿的,嘆了口氣,說︰“以後別再這樣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你媽媽歲數大了,經不起這些折騰了。”
霍致衍擁她到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我知道。”
“快去看看她吧,沒什麼事也不用過來照顧我,我自己可以的,也沒什麼大事。”
“好。”
岑素玉在醫院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被接回了霍園,情緒穩定下來,不知道是不是老爺子勸過,也沒再追問這件事情。
當然,再繼續追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林歡根本不記得。
而林歡還在醫院住著,原因是霍致衍叫她好好調理,各項指標都穩定了,才準她出院。
舒夏將她住院的事情,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沈韻第二天下午就打了電話過來。
“知道了,我以後會小心,不用你們操心,也不用你們過來看我,不是什麼大事。”
林歡輕輕蹙著眉頭,語氣依舊有些不耐煩,對于沈韻,她一向不知道該怎麼拿捏這個分寸。
母女之間的隔閡雖然沒有以前那樣強烈,但也多多少少存在著。
沈韻在電話那頭也同樣蹙著眉頭,作為婦產科醫生的她認為,林歡頻繁的進住醫院,總歸不是一件好事,她過去看看,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這兩天我正好休假,原本準備是去棠市看你妹妹,順便看看你,但你現在這樣,那就直接去看你吧,你也不要說不是大事。”
“行了吧,我住的可是醫院,霍致衍給我請的也是棠市最有名的婦產科醫生,你來也不還是那樣,你要想去看舒夏就去看她,我沒事,告訴叔叔,我沒事,不用來。”
林歡總是下意識的去拒絕母親的好意,這麼多年一向如此。
沈韻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低聲道︰“算了,你不願意我也不樂意去,有什麼事我和致衍單獨聯系,掛了吧。”
看到沈韻掛了電話,林歡扯了扯嘴角,可沒過十秒鐘,電話卻又打了過來,沈韻在那頭說︰“瞧你給我氣的,連該說的都忘記說了。”
林歡暗暗翻了個白眼,其實心里沒那麼排斥了,輕聲道︰“什麼事?”
“你爸爸前兩天給我打電話了。”沈韻聲音波瀾不驚,對于林松勛,沈韻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了,所以說出口都是一派雲淡風輕。
“他給你打電話干什麼?又借錢了?”林歡擰著眉頭,清冷的目光看向窗外,外頭陽光炙熱,可叫人感覺不到暖意了,林松勛這些年,已經給沈韻打了多少次電話了,每一次都是借錢無一例外。
只是這兩年做了點小買賣,有點家底,沒再聯系過。
“是借錢了,不過我和你叔叔沒借。”
“那你跟我說什麼,以後他再來電話你就不要再接了,也不要借什麼錢給他們,他要是有良心,也不能還給前妻打電話借錢。”
林歡與沈韻說話就是這樣,這麼多年母女倆也習慣,沈韻無奈的說︰“我說的不是這件事,這都是小事情,主要是他問了你的情況,我跟他說你結婚了,現在就在棠市,他管我要了你的聯系方式,你畢竟是他女兒,但這麼多年也不來往,我就沒有告訴。”
林歡揉了揉眉心,想起自己那個父親,還有父親的那個家庭,她就頭疼︰“沒告訴就好,不然跟他聯系,還不是要找我借錢嗎?”
“你就是這個性子,我听你爸爸說,他也住在棠市,即便沒有你的聯系方式,也沒準找過去,我知會你一聲,就這事。”
掛了電話,林歡腦海中浮現出父親的身影,在她的記憶里,父親的形象從她幾歲的時候就已經崩塌了。
已經好幾年沒有聯系過,甚至連彼此的聯系方式,住址都不知道,也許在這座城市里曾經還擦身而過過,但卻已經像陌生人了。
想了想,霍致衍就推門進來,見她正看著某處發呆,便走過去問︰“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就是剛才我媽給我打電話,非要過來看我,我沒叫他們過來。”下意識的,不願意告訴霍致衍她有一個那樣的父親,那樣的繼母,那樣混亂的家庭。
即便霍致衍已經清楚,甚至連住址聯系方式都清楚。
霍致衍挑了挑眉頭,給她倒了杯溫水,黑曜石一般的眼楮眯了下,從容道︰“原來是這件事,等你出院了,得空我帶你回去住幾天就是了,免得他們擔心。”
林歡點了點頭,有點心緒不寧。
“我想出去散步。”
“我陪你。”霍致衍拿著外套給她披上,摟著她的肩膀下樓。
電梯口等待的人不少,因為周末,來探病的人很多,兩個人站在電梯口等了會兒,來了電梯,霍致衍正護著林歡上去。
誰知道一個小姑娘突然莽撞的撞了過來,身子撞到林歡,還踉蹌了一下,但是連頭也沒回就從沖進了電梯,此時電梯里人已經很多,再也沒有多余的位置。
而那小姑娘,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冷漠的站在里面。
嘴里嚼著口香糖,化著濃濃的妝,明明才十幾歲,但卻成熟的像一個小太妹,眼神淡淡瞥了眼林歡。
林歡幸好沒有被撞到,還好好的被護在霍致衍的懷中,霍致衍根本顧不上去看那小姑娘,一門心思的護著林歡,林歡輕呼了一下,對霍致衍道︰“沒事。”
眼神卻看向電梯里的女孩,電梯門已經一點一點的關上,她只看得到女孩無所謂的神情,蹙了下眉頭,似乎在哪里見過。
霍致衍面色陰沉,摟著她沉聲道︰“你先回病房,我去院長那里說點事情。”
“說什麼事情?”林歡狐疑的看著他,想到什麼,扯了扯嘴角︰“你不會是要跟院長說,他們醫院的電梯太擁擠了,給你單獨建一個吧?”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霍致衍是真的在認真的思考,林歡無語的瞥了他一眼︰“行了,就是一個小姑娘莽撞了點,不至于,我這不是好好的。”
“你要不是好好的,我管她是小姑娘還是什麼人。”
霍致衍摟緊林歡,周身散發著霸道的氣息,像是一個保護層將林歡圍住,嗓音低沉的說︰“走那邊的電梯。”
林歡知道霍致衍霸道,知道他保護欲十分強烈,但是沒想到還很孩子氣,跟一個小姑娘都能置氣。
兩個人下了樓,正在花園里散步,而那個小姑娘,就躲在不遠處,看著林歡,靜靜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喂,爸爸,你猜我看到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