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的反應讓我不安。
“你們...認識？”我問道，可父親的表情明顯說明，他並不認識椿。
“哦...沒，我認錯人了，不好意思。”椿尷尬的說。
她的眼楮里有一絲絲...恐慌？
我重新看向父親，他老了一些，頭發白了一些，有點陌生。
或許真的是椿認錯人了吧。
“進來坐。”父親後退一步，側身說。
我猶豫了一下，邁進這個我很久未曾回來的家，可沒想到的是，剛才還意氣風發的椿竟然站在門口不肯進來。
“怎麼了？”我轉身問道。
“我...我還是不進去了吧，你們父子倆這麼久沒見，難得能好好聊一聊，我一個外人如果在場估計會打擾你們吧...”
“沒事，來吧。”我伸出手，“不是你一定要來的嗎？”
“唉...”父親突然嘆了一口氣，“你叫什麼名字？”
他是在問椿，可椿沒有回答，臉色反而更加蒼白了。
我疑惑的看著父親，總覺得有哪里和以前不太一樣。
這種感覺...就像是...
當答案浮現在腦海的時候，我震驚到不敢相信。
我在父親的身上，感受到了與宗安鹿可相似的氣息，難道...我的妖力並不是來自母親，而是父親？難道父親也是代筆人？
“都進屋吧，總不能一直都站著。”父親說，“有什麼話，都進來再說。”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估計椿也和我一樣，因為當父親去倒茶，只剩下我倆坐在家里的沙發上時，我們幾乎同時問出了一句話。
“你也感覺到了？”
問完後，我倆目目相覷。
“你一見到我父親就發現了？”過了一會兒，我低聲問道。
椿點點頭，“你原先一直不知道？”
“我原先對妖力就沒有概念...”我說，“難道...他才是代筆人，我一直以為是母親...”
“代筆人？當然不是！”椿猛地搖頭，“那個人...你父親，是除妖人！除妖人啊！”
除妖...人？
“喝點茶吧。”父親這時候從廚房回到客廳。
我和椿都沒有說話。
“這位姑娘，”倒是父親先開了口，“你那會兒說，你是小克的同學？大學同班同學嗎？”
真神奇，以前多少年也沒見過他這麼關心我身邊的人。
椿兩個手緊緊捏在一起。
“她不是我的同學。”我不想再這麼打啞謎，“她是我打工店里的女孩。”
“哦，這樣。”父親的目光一直盯著椿，“你打工的店，我有听你的老板說過。”
“他...還說什麼了？”我問道。
“說你因為一些原因需要暫時離開學校，讓我不要擔心。”父親說，“還說等你忙完了就會過來看我，我沒想到會這麼早。”
“有說是因為什麼嗎？”
“倒是沒有詳細說，”父親停頓了一下，自己喝了一口茶，“只是大概說，和某種生物有關。”
...某種生物，老頭兒這是什麼說法啊，越听越覺得不正常好嗎。
“所以，你們老板所指的生物，是它嗎？”父親這時放下茶杯，指著椿說。
椿全身一抖，氣氛一下變得無比微妙。
他看出來了，看出來椿不是人類，所以，他也知道我能看見妖怪，或許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你一直都知道。”我說，“妖怪的事情。”
他並沒有回答我。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從我第一次告訴你我能看到奇怪的東西開始嗎？”我不停告訴我自己要保持冷靜。
我希望父親的回答是否定的，他並不知道我能看見妖怪，他真的以為我小時候只是在惡作劇。
可他依然點了頭，“嗯，從你第一次告訴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也繼承了這份力量。”他微微低頭，“很抱歉，雖說這並不是我和你母親希望的，但依然很抱歉。”
剛才還氣血上涌的我一下子愣在原地。
“你說...母親？”我的腦子已經亂成一團，“她也能...”
“葉克。”椿的手突然搭在我的肩膀上，“別著急。”
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在發抖，可她還是在想辦法安撫我。
“放心，我已經很多年不做除妖的事情了，”父親說，“我不會傷害這只小貓的。”
“你真的是除妖人。”
“我和你母親，都是。”他的語氣很平和，“然而時隔多年，我沒想到這只小貓竟然會一眼認出我來。”
“a市的妖怪，沒有不認識您的吧，會拯救妖怪的除妖人。”椿說，“只是您有一天突然消失在a市，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您。”
“往事，不提了。”
“你們都是除妖人...”我整理著思緒，“母親的離開和妖怪有關？”
“車禍而已。”父親淡淡的說，“只是車禍。”
“這麼簡單？”
“你希望答案是什麼？”他問道。
我卻啞口無言，的確，我希望是因為什麼呢？妖怪嗎？就算這樣，我又能改變什麼呢？
“原本，我們是想在中秋節來看望您的，”椿這時說道，“結果有事耽誤了，所以今天才來，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我竟然曾經是除妖人，而且還被你認出來了。”父親說到這兒竟然微微笑了笑，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他笑了，“來都來了就吃了飯再走吧，有什麼問題都邊吃邊說，我去看看家里還有點什麼吃的，你們先坐坐。”他站起身，“小克，可以帶你的朋友在家里轉轉。”
“不去看看家里現在的樣子嗎？都這麼久沒回來了。”看我坐著不動，椿問道。
“不想...”我說，“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東西。”
椿意外乖巧的點點頭，靜靜的陪我坐在原地。
我在母親去世後開始有了看見妖怪的能力，父母都是除妖人，父親這麼多年都知道我能看見妖怪，或許是因為母親的離去讓他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所以才對我很冷淡，這些都能說通，可唯一讓我不解的是，代筆人的鋼筆，為什麼會出現在身為除妖人的母親手中？
“葉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椿輕輕的推了推我，“我想...看看你母親的照片...”她看了我一眼很快繼續說道，“當然如果你不想我們就不去，我只是這麼順口一說...”
“走吧，”我站起身，“你說的對，我這麼久沒回來，家的樣子都快忘記了，我的房間里有母親的照片。”
熟悉的房門緊閉，把手上卻沒有灰塵，應該是有人經常清掃吧。
我輕輕扭動把手，並沒有上鎖，推開房門，擺在床頭櫃上的全家福直直的對著我，所有的回憶一下子回到腦中，但我已經來不及回憶，因為我在照片上發現了曾經沒有注意的景象。
照片上的父親站在母親身邊，母親的懷中抱著我，那時的我還是個小朋友，而在父母身後，有一只笑的呲牙咧嘴的龍，除此之外，還有一棵出現的無比突兀的海棠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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