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從天上掉下來？
看獨角仙的語氣，不像是在亂說。
“走，去看看。”宗安的語氣又變得冷冰冰的，每次說起妖怪他都是這樣的語氣。
鹿可跟在宗安身後，“小克你就別去了，外面不一定是什麼情況呢。”
兩個人很快消失在擠滿妖怪的電梯附近。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
跟著他們出去看看？假若有危險的妖怪，我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他倆的累贅。
可繼續坐在這里等下去也不是個事兒...總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我四下看去，剛才還座無虛席的法庭內現在空蕩蕩的，大家要麼是出去看魚雨到底是什麼回事，要麼是害怕商羊，連工作妖怪都不見了，場內只剩下我，兔子法官，還有一言不發的商羊。
對了，商羊！
它果然還在盯著我看，這一次我沒有再猶豫，徑直走到了它的身邊。
“你！說你呢！不許隨便上來！”兔子法官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面的妖怪，外面都亂成那樣了，它依舊站在法官席上緊盯著商羊的一舉一動，果然妖不可貌相，就算是外表可愛的兔子，也有著不尋常的能力。
“我可以和它聊聊嗎？”我問兔子法官，“我覺得它好像有話要對我說。”
法官推了推眼鏡，“不可以，在審判結果出來之前，無關人士不能接觸商羊。”
“那我可以問您幾個問題嗎？”我說。
“嗯...理論上是不可以的，不過現在審判中斷也就無所謂了，你問吧。”
“為什麼會邀請我來到這里呢？”
“為什麼？當然因為...”兔子停頓了一下，開始快速的翻看桌面的小冊子，“等等，你是葉克？代筆人？”
...原來它沒發現啊，我還以為從我走進妖怪法庭的那一刻大家都知道我就是代筆人了。
“嗯...我是代筆人。”
兔子看了看商羊，欲言又止。
“你就是它們對付我的最終方式。”安靜的商羊突然插了句嘴。
“你！”兔子法官明顯沒想到商羊會說話，“現在不是你說話的時候！”
“你們都打算這麼做了，還怕我說出來？”商羊藍色的眼楮低垂著，嘴角竟然有笑意，“假若我一言不發，它們會利用你的能力，讓你撬開我的嘴。”
“我沒明白你倆在說什麼...”強裝鎮定的兔子法官與淡然自若的商羊，這里面一定有問題，“我的能力，如何讓你說出真相？”
商羊抬起頭，看了我很久，“不是吧，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利用紙靈和喚之筆可以強制和妖怪達成契約？控制並感知妖怪？你們應該叫做...對，叫做聯結？”
“我只知道，不能隨意的和妖怪聯結。”我說，“隨意的聯結，對我而言是有風險的。”
“你這不是都知道嗎。”商羊瞥了一眼兔子法官，“代筆人知道聯結可能造成的後果，你們還有什麼可藏著掖著的。”
兔子法官的表情有點尷尬，看來它們是打算不告訴我風險就讓我和商羊聯結啊...
“但是，我所知道的聯結只是可以感知並隨時召喚妖怪而已，”我說，“你說的控制...能具體些嗎？”
“你竟然真的不知道！”這次是商羊和兔子法官一起喊出聲。
我搖搖頭。
“對已經和代筆人聯結的妖怪來說，代筆人可以隨時召喚它們，感知它們的方位，這只是最基礎的能力，厲害的代筆人能控制妖怪的行為，甚至探索妖怪的內心。”兔子法官說，“這一次商羊的事情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假若洪水真的是本該造福于人類的商羊帶來的，那就意味著妖怪和人類的天平開始傾斜，所以我們需要你來協助我們獲得真相。”
“法官還是沒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呢，”商羊說，“如果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暴雨真的是我帶來的，那它們就會讓你對我用最終手段呢。”
“最終手段？”
“代筆人可以切斷妖怪與人類的聯系，換句話說，如果你的力量足夠強大，那你是可以把我從你們的世界清除出去的。”
...清除？什麼意思？
“還是不明白？”商羊搖搖頭，“好吧，我直說了，你手中的筆，可以記載下我與人類的緣分，而這些筆跡能打開去第三空間的大門，人類世界是第一空間，時間縫隙是第二空間，無人之地就是第三空間。最終手段，就是把我送到第三空間，永遠與人類隔絕。”
如果一個妖怪已經對人類產生感情，這時候將它們送到無人之地，對壽命很長的它們來說，是最為煎熬的懲罰吧。
“這是代筆人的終極使命，”兔子法官接著商羊說了下去，“人類世界和妖怪世界原本是兩個平行的世界，因為時間縫隙的存在妖怪才會來到人類社會，但畢竟是不同的物種，肯定會有矛盾存在，代筆人和除妖人就是為了平衡二者而誕生的。”
“但是，當出現破壞平衡的妖怪，而且這個妖怪無法感化也無法控制的時候，代筆人就應該把它送到第三空間，這既是最終的手段，也是最重的懲罰，”我說，“是這樣嗎？”
兔子法官點點頭。
那假若天平真的傾斜到無法控制，豈不是要把所有的妖怪都送回去？我這麼想著，心情頓時跌到谷底。
“小克！小克！”鹿可的聲音突然出現，我轉過頭去，她已經和宗安回來了。
“法官先生，”宗安難得對妖怪如此尊敬，“外面的確下起了魚雨，數以萬計的魚從天而降，有大有小，從魚的形態來看應該多是海魚，可這附近並沒有海，我覺得是某個力量強大的妖怪將海水引至天空而造成的，”他看了看商羊，“或許也和這次審判有關，來參加此次審判的人和妖我已經安排著逐一離開，現在請您立刻關閉法庭的大門保證這里的安全，我會和鹿可去處理魚雨的事情。”
法官的臉色瞬間大變，“海魚...我估計，我估計是那個家伙來了！”
“您說的是哪個妖怪？”宗安還是從容不迫的樣子。
“傳聞它和商羊私交甚好，而且...”
兔子法官的話還沒說完，一聲巨響從電梯處傳來。
“獨角仙，怎麼回事！”兔子法官大喊道。
可是並沒有人回答。
這時，一陣比商羊還強大的妖力迎面撲來，兔子法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往後退，”宗安對我和鹿可說，“你倆保護好法官，盯緊商羊。”
“可是宗安...”這妖力有足夠的理由讓鹿可擔心。
“別說話，往後退。”宗安打斷了鹿可的話，拿出符咒，朝著電梯處走去。
我感覺到妖力的來源越來越近，就在電梯門的後方，伴隨著妖力的還有一股...
大海的腥咸味兒？
“宗安！不對，快回來！電梯里全都是海水！”我想跑過去把宗安拉回來。
可是來不及了，電梯的門轟隆一聲被沖擊開，奔騰咆哮的海水瞬間把宗安吞噬，我看到鹿可一躍而起的身影，回過頭一看，商羊已經展開了羽翼。
.......
一眨眼的功夫，並不小的法庭已經被海水淹沒，不斷有魚在水中翻騰跳躍，剛才還在審判的會場現在已經成了游泳池。
原本是等級最低的最高層座位，現在卻成了法庭內最安全的地方。
全身濕透的鹿可正在呼喚著被海水打暈的宗安，兔子法官在我身邊瑟瑟發抖，我眼前泛著光的羽翼讓我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在海水沖進法庭的一霎那，鹿可想都沒想就沖向了宗安，而我和兔子法官的眼楮同時被白色的翅膀遮住了。
沒錯，是商羊把我帶到了法庭最高處的安全地帶。
“不用謝。”商羊看著我笑了笑，然後對著滿屋的海水喊道，“喂，出來吧。”
水花濺起，銀光閃出。
一條大魚從水里躍起，它的體型有虎鯨那麼大，赤尾銀鱗，身體兩側長著和身體一樣長的翅膀。
“贏魚駕到，還不快快跪拜！”大魚喊道，並沒有落回水中，而是靠著翅膀穩穩的懸空在我們面前。
“唉...你跑來干什麼？”商羊說道。
“救你啊！我听說它們把代筆人都找來了！”贏魚說，“傳說那個代筆人無比凶惡，毫不留情，萬一真給你扔到無人之地去了怎麼辦！”
商羊撇了我一眼，差點笑的背過氣去。
“你笑什麼笑啊，”贏魚不滿的拍打著翅膀，“走唄，還留在這破地方干嘛，鎭，這里怎麼會有人類？”它不解的看著我，“法官怎麼也在這里？”
“沒被你的海水沖走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回答道，“畢竟我無比凶惡，又毫不留情。”
贏魚湊近看了我幾眼，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也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就是代筆人啊，哈哈哈沒想到是這麼個毛頭小子啊，早知道我就不來救商羊了。”它笑得水花四濺，突然，它似乎看到了什麼，一下子定格在原地。
我順著它的眼光看過去，它在看宗安和鹿可，不好，除妖人平時都會結下不少敵人，現在宗安還沒醒過來，萬一贏魚想干什麼，我和鹿可絕對不是它的對手。
“那個，你好不容易來到這里，就沒什麼想和商羊說的嗎？”我擋在贏魚和宗安的中間。
“宗...宗安大人，”剛才還威風的贏魚竟然說話有些結巴，“您...您怎麼，會在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