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光，小照就不能收集喜歡的東西了。”鏡妖擤著鼻涕說。
“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剛才在便利店做的事情？”椿說，“長的可愛並不是你把便利店弄的一團糟的理由。”感覺這話椿在沖著我說...
剛才的瞬間停電似乎嚇壞了小照，它在便利店里來回逃竄想找到有亮光的地方，可放眼望去全是黑暗，怕得要死的它在慌亂下撞翻了很多貨架上的東西，現在高朗正在和其他店員一起收拾莫名其妙的殘局。
“小照...不是故意的...”
“你為什麼會去便利店呢？”我問它，“而且，為什麼會選擇高朗來幫你寫信？”
小照驚訝的看著我，“被...發現了。”
椿嘆了口氣，用手指著自己，“你不會覺得葉克真的沒用到找不到一個得力的助手吧？其他的妖怪不說，你的話，我可是分分鐘就認出來了啊！”
...總覺得，我又被椿莫名其妙的嘲諷了。
“我沒想到你會在店里。”小照委屈的說。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跑去便利店？”椿緊接著問。
“因為...便利店是24小時的，”小照說，“其他地方到了晚上都會漆黑一片，小照很害怕，可便利店不是，那兒無論什麼時候都亮堂堂的，還有很多小照喜歡收集的東西。”
“你在收集什麼呢？”我說。
“你想看嗎？”它突然來了興致，“小照也想給您看哦！”說完後，它跳到我胳膊上，小小的影子在閃爍的燭光下更可愛了。
我仿佛感受到椿不屑的哼聲。
“您看哦，這些都是小照收集到的寶物呢。”鏡妖把手中一直緊握的鏡子舉過頭頂，我低下頭才能看清鏡子里的自己。
“沒看到什麼呀...”我剛說完，鏡子里的景象開始和幻燈片一樣播放。
清晨買到最後一個包子的上班族。
上午在便利店喝咖啡的老爺爺。
中午來店里加熱食物的學生。
下午路過便利店的情侶。
晚上帶著孩子來買零食的媽媽。
凌晨在便利店休息玩手機的司機。
無數個在便利店里拍攝臉龐一張張展示在我面前，這些或蒼老或美麗或純真或疲憊的臉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他們都在笑，而且笑的很開心。
“這就是你說的喜歡的東西嗎？”我感覺自己的語氣都開始自覺變得溫柔，“你喜歡收集人們的笑臉？”
“嗯嗯嗯！”小照不停的點頭，“小照的鏡子能保存這些笑臉呢，特別棒對不對！”
“這還真是不錯啊，”椿也湊到我身邊看著鏡子，“全是笑臉呢，看著都開心。”
“對吧對吧！”鏡妖說。
“可是，a市有那麼多便利店，為什麼一定是這一家？”椿半蹲著說，“光是離田北雜貨比較近的便利店就有好幾個，這距離m湖也不近。”
“因為...”小照的臉有點紅，無比肯定的回答道，“因為這里有高朗的笑容啊！”說完後，它似乎意識到自己聲音有點大，又小聲的加了一句，“只有這里有他的笑容呀...”
椿還一臉疑問，我卻突然就明白了。
是啊，很多人都說便利店是一個隨時隨刻歡迎你的地方，無論你姓誰名誰，富有或貧窮，開心或沮喪，便利店都能給你提供最簡單卻最溫馨的關懷，如果說便利店是夜晚最溫柔的角落，那高朗無疑是這溫柔一角里最暖的光。
“他的笑，應該特別多吧。”我說，“那家伙可是店里最受歡迎的員工了呢。”
“對吧！”小照听我這麼說也變得激動起來，她在鏡子上來回翻看著，“你們看，這張是他早晨說‘早上好！’的時候，這張是他說‘今天看起來狀態不錯啊！’，這張里他正在給客人裝關東煮，這一張他正在幫別人擦桌子，這一張他送給一個小朋友好看的貼紙，這一張他給一個顧客說‘生日快樂！’，這一張是...”
小照不停的講解著每一張照片，每一張上面的高朗都在笑，每一張都真誠而溫暖，從早到晚，從打掃衛生到收銀，就好像他無時無刻都在笑著一樣。
“鎭，他還真的是一直在笑啊，”椿津津有味的听著小照解說著數量並不少的高朗笑臉特寫，好像她倆一直關系很好一樣，“別說你了，我看著都覺得特別舒服。”
“所以，你才在暗中用自己的方式幫助他？”我問鏡妖。
“嗯嗯嗯！而且他還幫我寫了信！”小照依舊點著頭，“所以我用鏡子控制了他的店長和其他店員，幫他做了很多事情呢。”
“...你，真的這麼做了？”椿看看小照，又看看我，她應該也感覺到里面有什麼不太對勁。
“有什麼...問題嗎？”小照似乎感覺到了微妙的氣氛。
“你的好心，似乎對高朗造成困擾了呢。”我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無論是控制店長幫他漲工資，還是控制別的店員幫他減輕工作量，或者是控制他寫信，對他來說似乎並不是幫助呢，我前天去便利店的時候，他沒有笑的很開心呢。”
“怎...怎麼...”小照呆住了。
“憑自己的想法來控制別人，就算是出于好心，也很容易給對方帶來麻煩的，”椿輕輕的說，“更何況，你的很多‘幫助’，都是把其他人的辛苦直接轉移給高朗，對他這種敬業的人來說，不勞而獲不是值得喜悅的事情。”
小照愣了一會兒，從我胳膊上走到蠟燭燈旁邊，呆呆的坐下，抱著鏡子看了很長時間。
“小照做錯了，對嗎？”她問道。
“也不是說錯...而是不太恰當，”椿也有點不忍心說，“可以換種方式什麼的...”
“小照想讓他開心的，可是反而讓他不開心了。”她似乎在自言自語，“明明他笑起來那麼好看的，連鏡子都是溫暖而明亮的，可是...”她有點哽咽，把鏡子扔到了一邊，“小照果然什麼都做不好...幫不了鐘山神大人就算了，還給高朗帶來困擾了...”
被它這麼一扔，鏡子上的臉龐又開始變化，最終定格在一只哈哈大笑的龍身上，這只龍的身形似蛇，卻有著和人類面孔相似的五官，鏡子上的它不知道因為什麼如此開懷大笑。
“這就是你給我的信件上描述的鐘山之神？”
“嗯...是的，”小照還是悶悶不樂，“鐘山神大人原本非常愛笑的，可是這幾年越來越難見到它的笑容了，現在它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
“你來找我，是希望我能幫助那位大人恢復笑容？”
“嗯...小照很喜歡那位大人的。”
“試試吧，說不定能行呢。”我拿起鏡子重新放回到她手里，“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也幫你想想辦法吧。”
小照驚訝的張開嘴，眼楮睜得大大的，似乎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這時候，屋里的燈突然又亮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