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電閃雷鳴，轟隆隆的霹靂打下，唐薰被驚醒，猛地看到一雙冰綠色的眼楮冒著幽光。
一身冷汗，待她想要看清時，四周卻空無一物，她揉了揉臉，以為遇到了鬼壓床，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jker，冷靜點。”地下室里，arthur給面前蒼白的男人注射了一支鎮定劑。“看來下次不能放她進來，你的本能已經壓制不住了。”
jker哼了一聲，“沒時間了，我猜，他們已經行動了。”
arthur收起藥箱，發現jker昨夜淋濕的襯衫被揉成一團，凌亂地堆在垃圾箱里。
他心里感覺不對，推開jker的衣櫃，發現紅色的襯衫只剩下三件，一個不好的猜想冒了出來。
“你在用這些衣服倒計時？”
jker看著那滿輪的月光寂寥地笑。
“今晚的月色真美。”
“jker，我不明白，”arthur堅持走到他身前蹲下，抓住他的雙臂，焦急地問道“這些衣服對你很重要，最近，你扔掉的數量太多了，甚至，還送給那位唐小姐一件，剩下的，我甚至不能肯定，你能穿到我的生命走到盡頭的那一天，這點時間，對你來說只是一瞬間，不是麼。”
jker只將手指輕輕放在arthur唇上“我不需要那麼多時間，我的終點，快到了，多送給她幾件也無妨，畢竟……”jker的神色突然溫柔起來，那笑意在arthur眼中卻有恐怖的感覺。
“jker，你會後悔的，你不需要這樣，我還一直在你身邊，放下那個終點，好麼？”
jker看著他，沒有說話，冰冷的臉頰貼在arthur的脖頸上，寒冷的吐息讓他十分難受。
“沒有時間了，一切都已經…晚了。”
——
清晨起身，唐薰想起今天是周六，南縝峙約她下午在留園見面。
恰好，她也想著跟教授解釋一下讓他假扮男友的事情，于是回公寓洗了個澡，換上一套連衣裙，化個淡妝出門。
到地方時，服務員領她進門，她在蜿蜒曲折的溪水小橋和奇石異草的掩映間，遠遠看見南縝峙正抱著一本厚重的書籍慢慢著。
她也不打擾，輕手輕腳地走到南縝峙身旁坐下，解鎖手機檢查自己的工作計劃。
過了一會，陽光愈烈，服務員端上茶點，脆聲問道“美女，需要到里間的情侶閣入座嗎？臨近情人節，這幾間茶室都有折扣。”
南縝峙眼也不抬，“小伙子挺有眼光，走。”
唐薰正喝著茶，嗆了一口，吃癟忍了下去。
“教授，原來您看到我了啊。”
南縝峙又翻了一頁，把書簽夾在頁腳，一本正經道“說什麼呢，前幾天不還跟同事炫耀你我感情好麼。”
服務員有點尷尬，不知道面前是怎麼個情況。
南縝峙終于合上手里的書，很自然地攬過唐薰的肩膀“帶路吧，不能曬著我美麗的小女友。”
因著那一點與父親的神似，被他這樣摟著唐薰竟並沒有排斥的情緒，但她還是勉強與南縝峙拉開一點距離。
待到了內室，服務員一走，她馬上在南縝峙面前深深地鞠躬——
“教授，我錯了。”
南縝峙看著她就笑“錯哪了？我覺得你最近表現格外好啊。”
“我不該騙人說您是我男朋友，這個事情本來之前想跟您商量的，我…”
“漬，”南縝峙啜飲了一口茶，打斷道“我還以為你這丫頭良心發現，認清我才色雙全，故意演這一出生米煮熟飯，原來還是為了那個混小子。”
唐薰耳根唰一下紅了“您、您知道啊…”
南縝峙繼續調侃“瞧你的樣子，一目了然，可一點沒有你母親當年清高孤傲的影子。”
南縝峙見她頭越來越低，愈發覺得有趣“那天坐你對面那個，就是你說的室友小吧，讓我猜猜發生了點什麼，你的心上人跟你表白，為了不讓你的好朋友傷心，你就編出一個對象，給他們看看？”
“嗯…嗯…”唐薰扯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行，小艾你自在就好，不過你可欠我一個人情。”南縝峙干脆道。
“好，這個沒問題，我還正不知道怎麼答謝您呢。”唐薰訕訕地捏著耳墜。
兩人喝了一會茶，唐薰注意到南縝峙手里的那本書有點眼熟。
“教授，您帶著的那本書是？”
南縝峙一臉不耐“既然拜托我跟你處對象，怎麼還叫教授呢，人家戀愛中的女孩叫情郎都是左一個好哥哥又一個疊詞的，你也想想？”
唐薰哭笑不得“可…在您身上總是不適合，比如什麼南哥哥，縝縝、阿縝？這總沒有您的本名好听，失了本色。”
南縝峙听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擺手表示罷了罷了。
“縝峙。”她突然道。
“你說什麼？”他心底塵封的某段記憶驀然沸騰起來。
“縝峙？這樣叫好不好。”
南縝峙沉默了一會。
終了，他仿若不在意般淡淡一笑“一個稱呼而已，和皮囊一般，隨意。”
他把書本拿到桌面上，推向唐薰。
“這是你父親帶著我時我們一起出版的魏晉文體考據，這些年南教授一直在更新它，出些什麼問題他便寄給我一版一同校對。”
“原來這本書是你寫的？”唐薰崇拜道“我爸爸說這本書大部分的編撰都是他當年的一個學生完成的，他只做了校對，卻被他的學生堅持共同署名，這是他出版的書里我覺得最嚴謹豐富的一本。”
南縝峙失笑“要是知道多年後有個女孩眼神亮晶晶地這麼看我，我當年肯定不會匿名。”
“你這樣子可不像一個古板的歷史教授。”話一出口，想到南縝峙在darkness的樣子，又覺得自己說了一句混話。
“倒是很像hrae，”她接道。
“怎麼，我在你眼里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南縝峙慢慢吹著茶蓋里的茶葉，不緊不慢，儼然一副頤養天年的安詳姿態。
“是啊，我跟您也相處一個來月了，有時候完全不能把您的兩個角色融合在一個人的印象里。”
“那你覺得，哪個人才是真的？”南縝峙試探著問道，神色有一絲緊張。
“當然是這個叫縝峙的人吧？”唐薰笑嘻嘻地“跟您說得一樣，才色雙全，博學又儒雅。”
南縝峙瞳孔一縮，神色認真了起來“你真的這麼認為？”
“嗯，我說錯話了嗎？”
“不知道。”
南縝峙神色落寞看著唐薰，她卻覺得那眼神像是透過她看著別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