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道輕柔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打斷了正在水榭里聊得正酣的顧若璇和碧芸。
顧若璇和碧芸停止談話，先後回頭，發現來人正是被顧若璇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碧瑩。
“小姐。”碧瑩輕步走進水榭中，朝著顧若璇福身行禮，好奇地問道，“你們剛才在聊些什麼呢？”
剛剛她走過來的時候，明明看到小姐和碧芸在說些什麼。而且，這氣氛也有些不對。
“說來話長。你若想知道，改日我再細細說與你听。”碧芸笑道。
“嗯。”碧瑩聞言頷首，看著碧芸道，“一定要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哦。”總感覺小姐和碧芸有什麼事瞞著她，而她到現在還不知道。
顧若璇抬眸看向碧瑩，啟唇詢問道︰“怎麼樣？父親回來了麼？”
她原本想昨日一回來就去找父親談事的，只不過父親回來得較晚，後來又下了大雨，所以便作罷了。是以用過午膳後，她便派碧瑩去打探這事了。
“嗯。”碧瑩點了點頭，“相爺一刻鐘前剛回到府上，此時應該已經到了書房。”
“走吧。”顧若璇站起身來，接過碧芸遞過來的干淨帕子擦了擦手，然後放下，抿唇道，“我們去慎德堂。”話落，率先走出水榭。
“是，小姐。”碧芸和碧瑩對視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主僕三人剛出听雨閣不久，就看到了從另一邊走過來的顧琛和顧琰。
“大哥，二哥！”顧若璇出聲喚道。
顧琛和顧琰自然也看到了顧若璇一行三人，聞言快步走了過來。
顧琛看了看顧若璇，挑眉道︰“璇兒這是要去父親那里？”
顧若璇走的這條小道正是通向顧相書房的必經之路，顧琛猜出來也不足為奇。
“嗯。”顧若璇頷首，淡淡一笑道，“大哥和二哥也是要去找父親麼？”既然這條小道通向父親的書房，大哥和二哥總不可能是來欣賞風景的，那還不如直接去花園呢。
“是啊。”顧琰看著妹妹笑道，“那我們一起過去吧。”
“好！”顧若璇淺笑道。
隨後，兄妹三人一同向慎德堂而去。至于碧芸和碧瑩，則遵照顧若璇的吩咐先行回了听雨閣。
“璇兒，你這次來找父親所為何事？”顧琛邊走邊問道。
聞言，顧若璇笑眯眯地道︰“我昨天闖了禍，所以今日特地來向父親負荊請罪啊！”
“啊？”顧二公子微微一愣，連忙問道，“璇兒你闖什麼禍了？嚴不嚴重啊？需要我和大哥為你向父親求情麼？”
在他的印象中，自家小妹從小便是聰明伶俐，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一直都是父親和母親的掌上明珠。還是第一次听說小妹闖了禍，而且是她自己親口所說，顧琰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顧琛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妹妹一眼，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說辭，“听說昨日周靜姝從琳瑯閣出來後，臉色很不好看。”
顧琛身為顧家嫡長子，早早進入官場，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
據傳，有人看到一向囂張跋扈的周家五小姐帶著一群人從琳瑯閣走了出來，隨後不久又有人見到樂安郡主與一名蒙著面紗的白衣女子有說有笑地離開琳瑯閣，進入了對面的清風樓。
雖說顧若璇剛回京不久，沒多少人認識她，然而外人不知道顧若璇的身份，顧琛這個做兄長的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顧琛當即判定，周靜姝臉色難看的原因絕對與自家小妹脫不了干系。
畢竟，憑小妹與左相府的關系，沒殺了周靜姝就算便宜她了。
當然，顧琛心里也明白，小妹不會這麼沖動沒分寸的，她就算要報仇也不會選擇這種方式。
“……”雖說小心思被大哥拆穿，顧若璇臉上笑意不變，絲毫沒有坑了別人後的愧疚。
顧琛撓了撓頭，不解地道︰“可這跟璇兒有什麼關系啊？”那個周靜姝仗著左相府的威勢，一向囂張，好像所有人都應該巴結她，討好她，真是不知所謂！
顧若璇輕嗅著花香，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顧琛淡淡地瞥了弟弟一眼，“你不知道璇兒昨天也在琳瑯閣挑選飾品麼？”
“呃？”顧琰疑惑地望著大哥。他昨天出去應酬了，回來得比較晚，根本就沒打听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旋即看著妹妹道︰“璇兒，那個周靜姝有沒有欺負你啊？”
雖說他和周靜姝接觸不多，但周靜姝在京城各種場合素來愛擺著左相府嫡女的架子，蠻橫無理，他自然也听說了不少。
“沒有。”顧若璇搖搖頭淡然地道。
欺負她，也要看周靜姝有沒有那個本事才行！就周靜姝這種沒腦子的蠢貨，她毫不費力就能玩死她。
“沒有就好！”顧琰輕舒了口氣，頓時放下心來，“我就知道我顧琰的妹妹不是那麼容易欺負的！”
姑且不論顧家，就是憑妹妹自己的本事，也沒有人能輕易地欺負了她。
周靜姝那個沒腦子只知道顯擺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是璇兒的對手。
不，說她是對手，對璇兒來說都是一種侮辱！
“那你究竟做了什麼需要向父親請罪？”顧琛挑眉問道。既然在琳瑯閣遇到了周靜姝，想必多半是璇兒做了什麼事得罪了周家。
聞言，顧琰也好奇地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麼讓周靜姝的臉色那麼難看？”
“沒做什麼啊。就是在琳瑯閣買東西時，僅僅坑了人家一萬八千四百兩銀子。”顧若璇一臉無辜地道。
顧琛聞言也只是腳步微頓，幾乎看不出來，而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去。
“一萬八千四百兩白銀？！周靜姝干什麼了你要坑她這麼多錢？”顧琰不僅咋舌。
這麼多銀子，還僅僅？！
一萬多兩銀子，對于權貴人家來說雖然不算什麼，但絕對也不是個小數目。
更何況，周靜姝還是一個閨中女子，每個月例銀最多也不過三四十兩銀子。雖說周世安寵愛向氏母女，向氏還是周家的當家夫人，但周老夫人畢竟才是周家後院的實際掌控者。突然拿出這麼多銀子，對向氏母女來說絕對是一個吐血的損失，無怪乎周靜姝恨顧若璇恨得牙癢癢的了。
顧琰默默地摸了摸鼻子，無聲地朝著顧若璇豎起大拇指︰你牛！
姑娘，你這是跟人家有多大的仇怨，才毫不猶豫地坑了人家這麼多錢。
想起周家與沈氏的舊事，顧琰默默無語。
好吧，確實挺大的仇！
“你坑了她這麼多銀子，周靜姝沒找你拼命麼？”顧琰揚眉道。
依周靜姝的性子，被人坑了這麼多錢怎麼會善罷甘休？更何況，她不知道妹妹的身份，居然沒仗著左相府的權勢來欺壓人，真是太不同尋常了。
難道還有什麼有趣的事，是他不知道的？顧琰眼神狐疑地打量著自家風華無限的小妹。
顧若璇低眉一笑道︰“不止我一個人的功勞。”
拼命？二哥真是太看得起周靜姝了，她看起來是那種骨氣的人麼？充其量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慫包罷了。
此外……有甦言蕙在，還有一眾看熱鬧的大家閨秀，她敢麼？
“不止你一個人的功勞？什麼意思？還有什麼人也插手了麼？”顧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妹妹在京城認識的人不多，誰會幫她一起坑周靜姝呢？
“樂安郡主！”顧琛淡淡出聲道。
在京中貴女圈子里，樂安郡主與周靜姝不和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剛好昨天甦言蕙也去了琳瑯閣，這事除了她還能有誰？
“樂安郡主？”顧琰皺眉道，“璇兒，你和樂安郡主很熟麼？”他和甦言旭私交是還不錯，可是璇兒好像僅跟大哥出門見過樂安郡主一面吧。
顧若璇抿唇前笑道︰“上次與大哥在暢安閣踫巧遇上靖江郡王，甦世子以及樂安郡主，大家聊得頗為投機。而且，樂安郡主為人率直，是個極為有趣之人，值得一交。”
當然，更重要的是，甦言蕙也看周靜姝十分不順眼。既然人家周靜姝自己撞上來了，她也用不著客氣。用甦言蕙的話來說，周靜姝這麼討厭，不坑她坑誰？
“這麼說來，你和樂安郡主因為昨日的事得罪了周靜姝？”顧琛挑眉道。
不，確切地來說，她們是得罪了左相府。畢竟，錢是小事，沒面子才是大事！
在皇城日復一日上演的權力游戲中，權貴世家暗地里就算再怎麼斗得死去活來，明面上的面子還是要維持的。
對于這些權貴來說，除了身家性命外，大概最重要的就是臉面了。
所以，打什麼都不能打臉！一旦打臉，絕對會遭人恨死！
顧若璇眸中笑意未減，淡然一笑道︰“我們顧相府與左相府積怨已久，周家需要我來得罪麼？”顧若璇故意咬重了“顧相府”三個字。
這話連顧琰都听得出來，顧琛自然也听得明白。然而，他也只是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周世安覬覦相位，嫉恨顧鼎臣，想將他拉下馬自己取而代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幾年來，自從顧鼎臣升任右相，左相府與右相府維持著明面上的和氣，暗中爭鋒相對，這京中權貴誰都不是傻子，誰會看不出來。
更何況，周世安認定顧鼎臣搶了屬于他的右相之位，從未對此釋懷，又豈會善罷甘休？
因此，左相府注定和顧相府過不去！既然如此，再得罪也不過多添一筆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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