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後院清逸軒。
清逸軒坐落在雍王府後院一座小型人工湖泊後面,是整個雍王府佔地面積最大也是最好的一個院子,因為這里是當今九皇子雍王殿下的居住的主院。
雍王慕容煦,今年二十又一歲,生母雲貴妃,外家也是高門大族,極其顯赫。因為雲貴妃曾是永平帝最為寵愛的妃子,所以永平帝愛屋及烏,連帶著九皇子慕容煦也極為受寵。
不過,自十年前雲貴妃病逝後,不久雲家也跟著因罪敗落,九皇子就完全失寵了。
從此,慕容煦就成了永平帝眼中的隱形人,因為平日里素來低調,待人千篇一律的溫文有禮,所以在眾兄弟中也沒有存在感。
畢竟,慕容煦既非長子,又非嫡出皇子,就算受寵也是曾經的事了。再加上外家沒落,毫無根基,根本對任何一位皇子都構不成威脅,所以也沒有人把他放在心上。
慕容煦一年前受封雍王,也不過是遵照大周舊制,皇子年滿二十歲封王,出宮開衙建府,並無任何特殊之處。
甚至,慕容煦都已經出宮建府了,永平帝都沒有為他賜婚,以至于雍王府都已經建造一年了,偌大的王府還是空蕩蕩的,沒有女主人。
因此,出身天潢貴冑的雍王殿下,某種程度上其實是個被外界遺忘的可憐人。
此時的雍王殿下早已換上了一身淺色的常服,褪去了在顧相府時的狼狽,面如冠玉,眉飛入髻,整個人看上去神色冷峻,氣勢不凡。
慕容煦身形修長,獨自負手立于窗前,透過窗戶望著院子里的梅林,看不出任何情緒,喜怒難辨。
然而,本是溫潤清俊的男子,此刻他的背影卻無端地添上了幾分孤寂蕭瑟之感,讓人忍不住心疼。
臨近三月,梅花的花期即將結束,院內一地殘芳。
望著院內即將凋零的梅花,空氣中還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清香,慕容煦的思緒似乎飄向了遠方。
顧家大小姐……呵呵,真是這長興城中難得一見的有趣之人。
堂堂相府小姐,正經的名門閨秀,受盡父母兄長的呵護寵愛,卻自小不在京城長大,還擁有一身不錯的武功,又豈會是尋常女子?
這位顧小姐身上似乎頗有秘密呢,跟他自己倒像是同類人,一樣的外表光鮮,一樣神秘莫測。
不過,顧若璇眉宇間給人一種熟悉之感,似曾相識。
只是……他應該從未見過這位相府大小姐才對,若是見過,單撇開她的身份不說,只論她那恍如天仙的姣好容貌就該令人過目不忘了,他不應該沒印象啊。
半晌,慕容煦終究還是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神色依舊不顯,胸中莫名的有些煩躁。
“玄北。”慕容煦出聲喚道。
“公子。”身後不遠處一名灰衣男子如鬼魅般出現在房內,單膝跪地,“不知公子喚屬下前來有何吩咐?”
慕容煦依然望著遠處的梅花,並未回頭,“去,交代下面的人查一下顧家大小姐的底細。”
“可是顧相府那位大小姐?”玄北想起最近京中一些傳言,試探地問道。
“嗯。”慕容煦淡淡地應了聲,又補充道,“務必越詳盡越好。”
“是,公子。”玄北起身準備退下。
雖然不明白公子為何要查一個剛回京不久的世家小姐,但玄北還是毫無疑義地照辦。有時候,主子的心思本就不是他們這些屬下能夠揣測的。他們也不需要去猜,去需要把主子吩咐的事辦好就行。
“等等。”慕容煦抬手道,“悄悄地查,不要驚動任何人。”
“屬下明白。”
見慕容煦沒有別的吩咐,玄北悄悄退下。
房內霎時又恢復了一片死寂,慕容煦依舊是負手而立,眼神望著遠方,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剛才的一切只是錯覺。
顧若璇……神秘重重,本公子都對你有些感興趣了呢。雍王殿下幽深的眸中閃過一絲戲謔,似乎踫到什麼有趣的事一般。
午後的陽光顯得格外的閑適,靜靜地透過薄紗覆蓋的雕花窗,在房間的地板上留下一個個淡淡的光影。
顧若璇倚在榻里,神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自慕容煦離開後,顧若璇就沒有休息過,一直都在琢磨慕容煦這個人。
只是,她對京中人物的了解僅限于九年前。
九年前,慕容煦還是一名皇子,雲貴妃在世時比較受寵,雲貴妃一死人走茶涼,旋即受到永平的的冷落。
這些年,她遠在江南,雖然也一直在關注朝堂形勢發展,畢竟也不能面面俱到。
想來想去,也想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顧若璇有些無奈地撫了撫額。
“扣扣扣!”房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驚醒了正在怔怔出神的顧若璇。
顧若璇回過神來,猜想是碧芸奉命送芙蓉糕來了。
果不其然,門外響起碧芸清脆的聲音,“小姐,我可以進來麼?”
“進來。”
得到應允後,碧芸輕輕推開房門,輕聲走了進來。
“小姐,你睡好了麼?”碧芸端著一碟芙蓉糕,走上前來笑道,“小姐,這可是剛出籠的芙蓉糕,味道可好了,你嘗嘗看。”
話落,將盛著芙蓉糕的白瓷碟擱在了暖榻的矮椅上。
“先放著吧,我待會兒再吃。”顧若璇神色有些懨懨的,似乎沒多大興趣。
碧芸望著顧若璇道︰“小姐,糕點就要趁熱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顧若璇還沒說什麼,碧芸就已經察覺不對勁了。
“咦?”碧芸看著顧若璇依舊不好看的臉色,關切地問道,“小姐,你的臉色怎麼還是這麼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我沒事。”顧若璇淡淡笑道,美麗的臉上帶著一絲倦意。
“那你怎麼……”
明白碧芸的疑惑,顧若璇只是簡單地解釋道︰“我剛才沒睡。”
話落,又將碧芸晌午離開後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
“奴婢該死!竟然沒有察覺房里有人。”碧芸趕緊跪下來請罪,心中一陣後怕,若是來人對小姐不利,她就是有十條命也難辭其咎。
“起來吧,這事不怪你。”顧若璇扶起碧芸,“雍王武功遠在你之上,就是我……也未必是其對手。”
擁有那般敏捷身手的人,又豈是泛泛之輩?就是顧若璇自己,一旦動手,她也不敢完全確定自己能打得贏慕容煦。
碧芸起身後,心中仍是自責不已,暗想以後一定要加強警戒。
“小姐,那我們怎麼辦?”碧芸問道。按照小姐所言,這位神秘的雍王殿下十分難纏,不知道對她們要做的事會不會有所阻礙。
顧若璇嘆了口氣,有些頭疼地撫額,“先命我們的人私下查探慕容煦再說,別打草驚蛇。”
從剛才的情形來看,慕容煦絕不是像傳說中那麼簡單。不管怎麼樣,她總要先弄清楚這位被外界遺忘的雍王殿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才好對癥下藥。
“是,小姐。”碧芸看了看自家小姐疲憊的神色,又是一陣心疼,“小姐,你先休息一下吧,待會兒奴婢再喚你。”
同時,又對莫名其妙潛進相府害得自家小姐沒有休息好的罪魁禍首雍王殿下更加怨念了幾分。
“嗯。”顧若璇淡淡地應了聲,又強調道,“一有消息,立刻來報!”而後由碧芸扶上榻休息。
與此同時,遠在雍王府的九皇子殿下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望了望天空,春光融融,天也不冷啊,難道有人在背後說本公子壞話?雍王殿下有些漫不經心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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