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回到顧家後,一連數日,顧若璇都沒有出過顧府大門。
這幾日里,除了偶爾陪家人聊天,顧若璇基本上都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或這幾年從各地搜羅的孤本真跡,或撫琴為樂,或書畫自娛,或看手下的人搜集來的有關京城各大權貴世家的資料,倒也是忙得不亦樂乎。
出身名門望族,又成長于書香門第,顧若璇從小就培養成了良好的習慣。
這一日,顧若璇坐在自己院中,正手捧著一本古籍津津有味地著。
一室寂靜,只是偶爾泛起書頁翻過的嘩嘩聲。
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房外傳來,打破了這滿室的寂靜,仿佛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激起陣陣漣漪。
“小姐,大公子來了。”門外,侍衛冥軒稟告道。
聞言,顧若璇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卷,抬首望去。只見來人眉目俊朗,五官端正,一身藏藍色的錦袍更襯得整個人修身玉立,俊美非凡,正是顧家大公子顧琛。
顧若璇起身相迎,淺笑盈盈地道︰“大哥來了!快請坐!”接著,顧若璇又吩咐侍女奉茶。
听雨閣布置十分清雅,琴台樓閣,珠簾粉紗帳,牆壁上掛著一些名家字畫,也有顧若璇自己的墨寶,更見清雅。
外室的暖榻上擺著一幅白玉暖棋,全是白玉制作,溫潤光滑,極為名貴。琴台上躺著一具古樸的瑤琴,乃上等梧桐木所制作,琴弦純白清冽,分明是尋常人難得一見的冰弦絲。
此外,書櫃上擺滿了各種書籍,應有盡有,絕大部分還是傳說中的孤本。
整個閨閣既清雋雅致,又不失端莊大氣。可想而知,其主人必定心思細膩,聰明剔透,高雅脫俗。
盡管不是第一次來,每每見此,顧琛還是會忍不住心生贊嘆。
待雙方坐下,茶水端上後,顧若璇才問道︰“大哥,有事麼?”按理說,這個時辰大哥應該在翰林院辦公才對。
聞言,顧琛挑眉,打趣道︰“怎麼,大哥就不能來看看我的寶貝妹妹,還是說,璇兒你這听雨閣不歡迎大哥來?”
顧琛含笑望著妹妹,大有一副“你敢說是我以後就不來了”的架勢。
“哪有?小妹還不是體貼兄長日理萬機,擔心你耽擱了正事。”顧若璇隨即笑道,“大哥今日不用去翰林院麼?怎麼有空來我這里?”
顧琛早在三年前便已中舉,與其父顧鼎臣一樣高中甲榜榜眼,殿試第二名。父子雙榜眼,一度在整個長興城中傳為佳話。
顧琛如今供職于翰林院,雖然平時里沒什麼事,卻依然每日要去翰林院值守,可不是像顧若璇一樣,終日無所事事,隨心所欲。
顧琛端起繡著青色花紋的白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淡淡的茶香漸漸在口中蘊散開來,令人心生愜意。
放下手中的茶杯,顧琛望著自家小妹溫聲道︰“大哥今日休沐,所以過來看看你。听母親說,你這幾天都不曾出門,終日呆在這听雨閣,悶壞了吧!趁著今日空閑,大哥帶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這個……是不是太麻煩大哥了!”顧若璇望著顧琛道。
“璇兒!”顧琛深深的望著顧若璇,沉聲道,“我是你大哥,照顧你是理所當然的事,沒必要和大哥這麼客氣。”
“好,我知道了,大哥!”顧若璇有些莫名的感動,“那二哥呢,要不要叫上二哥一塊出去?”
“哦,你二哥今日出門會友了,此刻不在府上,所以我們不用等他了。你許久不曾回過京城,收拾一下,待會兒大哥帶你出去看看。”
“好!听大哥的!”顧若璇偏頭想了想,含笑應道。在家呆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這才對嘛!”顧琛揉揉顧若璇的頭,以一臉“小妹,你真乖”的表情看著顧若璇。
顧若璇失笑道︰“大哥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嗯,快去吧,大哥等你!”顧琛擺擺手道。
……
半個時辰後,顧琛帶著顧若璇出現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
大周王朝的皇城,名喚長興,曾是六朝古都。
雖然在前朝末年遭到了戰火的洗劫,但本朝太祖皇帝平定天下後,亦定都于此,並更其名為長興,取自長久興盛之意。
經過了一百多年的發展,長興城中商業興盛,百姓安居樂業,其繁榮程度早已不亞于前朝全盛之時。
寬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放眼望去,不僅有身著布衣的尋常百姓,亦有衣著華貴的王孫公子,珠環翠繞的名門淑女,三教九流,無一不有。
各種擺攤的小販早就擺好了攤子,販賣著各種希奇精巧的小玩意兒,路邊隨處可見各種賣藝的表演,吆喝聲、鼓掌聲、叫好聲不絕于耳。讓人不得不心生感嘆,不愧是帝王之都,其繁華興盛非一般州城可比。
這幾年,顧若璇遠在外地,倒是不曾見過如此繁榮的景象。
這般繁華,只停留在多年前的記憶中,自己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
顧若璇心生恍惚,一切仿佛清晰如昨日,依稀間尚能听當年那個天真無邪的自己的歡聲笑語……
長興城依舊繁華,一如往昔,終年不改。只是,歲月流逝,景物依舊,人事早已面目全非。
“小心,璇兒!”顧琛將妹妹拉道自己身旁,小心翼翼地護著,以防她被行人不小心撞著。
顧琛的舉動,將尚在魂游天外的顧若璇拉回了現實。兩人繼續在人流中穿梭著,看到好看的商鋪也不忘進去逛逛。
不一會兒,跟在兩人身後的顧府家丁手里就拎了一大堆東西了。當然,大部分東西都是顧若璇買的,一些是買來送給家人的,剩下的都是買給自己用的。
兩人好不容易逛累了,想找個地方歇歇腳,才發現已經到了暢安閣附近。
暢安閣是皇城內頗負盛名的一座茶樓。
茶樓背後的老板身份神秘莫測,沒有人知道。此處位于城中黃金地段,靠近京城里最大的一個花苑,背面臨著千羽湖,風景優美異常。因其獨特的風景,可口的茶點,周到的服務,暢安閣便成了皇城里文人雅士最喜歡光顧的地方。
“璇兒,逛了這麼久也累了,我們先去暢安閣歇歇腳吧!”顧琛提議道。
望著對面的暢安閣,顧若璇半垂的眸中閃過什麼,轉瞬即逝,點頭笑道︰“好!大哥,我們過去吧!”
兩人一踏進暢安閣的大廳,立刻便有小二迎了上來,“見過公子,小姐,不知二位貴客想要來點兒什麼?”
“璇兒,你想吃點什麼?”顧琛側首看著顧若璇問道。
“嗯……”顧若璇想了想,偏頭笑道,“我對這里不熟悉,還是大哥自己做主吧!小妹負責吃就好了!”
“那好吧!這里的茶和點心都不錯,不妨嘗嘗。”顧琛對妹妹溫和一笑,回頭吩咐道,“那就先來一壺明前龍井,再上幾樣貴店的聞名點心吧!”
“好的!各位客官,樓上請!”小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謙恭道,“請稍等片刻,馬上就好!”
“嗯,有勞了。”顧琛點頭示意,隨後與妹妹一同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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